王浩東對於面前這傢伙,可以說是充滿了厭煩,雖然自從上大學後沒怎麼回去過,可是對於這人的牴觸絲毫沒有減輕。
那傢伙好像一點都沒感覺到前者的冷漠,依舊親熱的嘮家常:“哎吆,東娃子你可真出息啊,比我家賴孩強多了。”說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滿臉諂媚道:“咱們可是老鄉,以後有什麼好事你可得想着我點,知道了嗎?”
王浩東實在受不了他的喋喋不休,冷笑一聲直接轉身走開了。
那人在原地愣了一會,撇撇嘴朝地上狠啐了一口痰:“裝什麼裝,小逼崽子。”
說完,他也轉身朝施工處走去,可是剛走到門口就被人叫住了:“尿兒。”
尿兒,是這男人的小名,工地上都這麼叫他。
此人一聽,當即朝那邊工棚望去,只見張工和李工都在。
這傢伙不敢遲疑,屁顛顛的跑了過去:“工頭,咋了?”
啤酒肚和另一人對視一眼,陰測測的問道:“你和那個新來的小子認識啊?”
男人一愣,趕忙回道:“他是我們村的,在這上大學,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就成了王家的人了。”
啤酒肚點點頭:“現在我和老李有個事想讓你幫忙,你看……”
男人一聽,答應的那叫一個爽快:“您二位的事就是我的事,只管吩咐。”
啤酒肚很是開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幾人小聲的開始預謀……
這邊,王浩東一個人無聊的站在那抽菸,看着周圍忙碌的工人,心裡略有感慨。
這些人工資並不算低,甚至比着現在很多基層小白領掙得還多,可是他們的工作是真的苦!
王浩東記得自己剛上大一時,喜歡鍛鍊,就加了個武術協會,經過一年的鍛鍊自我感覺還很不錯,暑假的時候準備去工地上打一個月散工,掙點生活費,可是他咬緊牙關也只是在那呆了三天,那種高強度的工作根本不是你能不能堅持的問題,而是你的身體根本就撐不住!
伴隨着回憶,時間悄然而逝,轉眼天就黑了。
一陣涼風襲來,王浩東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此時周圍那些工人都已經停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吆五喝六的玩笑聲。
看着他們往大棚子底下搬桌椅,王浩東知道快開飯了,便起身朝那邊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簡易房處突然爆發出一陣殺豬般的喊叫:“殺人了,殺人了。”
王浩東一愣,瞬間回頭,夜色下,模模糊糊的看到一道人影在朝這邊跑來,身後還跟着幾名漢子。
“草,一頓飯都不能消停。”王浩東眉頭一皺,快步迎了上去。
等那人跑近後,王浩東一看:“怎麼又是你。”
來人正是他的那個無賴老鄉,後者快速跑到他後面,滿臉慌張道:“他們要打我,幫幫我,幫幫我啊。”
如果這事放在平時,王浩東決然不會管,因爲他也不是什麼老好人,不喜歡幹這種出力又不討好的事,可是現在不行,他是來監
工的,不能第一天就被那些人給看扁了。
想到這,他直接一步上前攔住了那些人:“幹什麼的!”
“你給我滾一邊去,老子找的人是他。”來人大概三,四十歲,扯着嗓子瞪着眼,看上去很橫。
王浩東當即也炸毛了:“草擬嗎說誰呢,反了天了你們還!”
男子一聽,直接罵道:“我去你媽的,給我一起打!”說完,身後幾人一擁而上。
開玩笑,王浩東的身手豈能是這些蠻漢可比的,左右快速瞄了一眼,順手拿起一根鋼管,一套伏魔棍法耍的虎虎生風。
一桶棍打下來,那些鬧事的人全都被撂翻了,王浩東將鋼管一扔拍了拍手:“能老實了不能?”
地上的人相互攙扶着爬了起來,再看向王浩東時,眼神中都充滿了怨恨!
這些傢伙一句話都沒說,轉身朝他們的工棚走去。
這時,王浩東身後那傢伙冒出頭來喊了句:“哎呀,怎麼走了,哥幾個不吃飯了?”
挑釁的話就像針一樣,狠狠的紮在那幾人的心上,他們的心裡是恨得緊緊的,可是依然沒有回頭。
王浩東轉過頭,滿臉鄙視的看着他:“你怎麼回事?”
那人壞壞一笑:“謝謝你啦,老鄉。”說完沒有多說任何,就朝那邊的大飯桌湊去。
王浩東看了那邊一眼,發現啤酒肚和幾名小領班都在,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過去。
可是當他走近後才發現,最後一個位置已經被剛纔那討人厭的老鄉給佔了。
看到他吃癟的樣子,啤酒肚連忙站起:“呀,小兄弟你還沒座呢,來來來,誰趕緊給騰個位。”
話音落後,在場六七人沒有一人起身,不但如此他們都還拿一種戲謔的目光望向這邊,王浩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冷笑道:“不用了,我坐其他桌。”
啤酒肚故作客氣道:“這怎麼好意思呢,你看這事弄的。”
對於他的惺惺作態,王浩東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快步走出來,望着周圍一桌桌熱鬧的人羣,此時他的心情真應了那句話:“看着周圍的熱鬧,我卻顯得格格不入,倍感孤單。”
最後,他找了一個小桌坐了下來,說是小桌,其實就是一塊硬板子放在石頭上。
這三人大都是上了年紀的,看模樣很是淳樸,他們的位置比別人差,菜也是少的可憐。
王浩東坐下後,主動和他們交談:“叔,這點菜夠吃嗎?”
這幾人對王浩東還是很恭敬的,趕緊說道:“夠吃夠吃。”
坐在這裡,雖然吃不上什麼菜,喝的也是十塊錢一瓶的老村長,可是王浩東感覺心裡自在,不用再理會那些傢伙的陰陽怪氣。
與此同時,啤酒肚這邊。
“尿兒,剛纔演的不錯啊,我和老李差點都信了。”啤酒肚喝了一大口酒後笑着說道。
那名無賴老鄉撇撇嘴:“那哪是演啊,我差點都被那些蠻子都打了。”
他口中的那些蠻子,是北方一個地區的
打工者,他們是一個地方出來的,過來後十分團結,在工地上橫起來就連啤酒肚也拿他們沒辦法。
剛纔安排無賴老鄉去偷他們的錢,那羣漢子自然暴怒,沒想到還沒教訓到前者,就被不明所以的王浩東給粗暴的攔了下來。
這個樑子結的不可謂不深!
可憐的王浩東一點都不知情,他根本想不到這纔來半天,就被人給陰了。
此時,市區裡的王一已經回到了住處,吃飯過躺在牀上,他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會不會對那小子有些太狠了?”
他之前負責過一段工地,知道那些傢伙的厲害,於是就想着藉着他們的手殺殺王浩東的銳氣,可是現在一想,就憑那小子的愣頭勁,別在出什麼事了。
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如果明天就把他接回來,難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想到這,王一狠狠心,暗道:“就給你兩星期的時間吧,要是真能撐住,也算是通過了考驗。”
王一根本沒有想到,以王浩東那種又愣又痞的性格,扔在那裡簡直就是如魚得水啊,他自己生性高傲正直,無法和啤酒肚那些人搞好關係,可是王浩東卻能,不但能,而且還會做出一些王一也倍感驚訝的事情。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此時的王浩東還正像一個可憐鬼一樣,拿着酒杯和周圍三名大叔不停的碰着。
工地上有一種感覺很讓人羨慕,就是他們做起事來的那種純粹。
幹活時,一羣人就拼了命的幹,吃飯時呼嚕呼嚕的吃的奔兒香,像今天晚上喝酒,幾十人敞開了肚皮,一邊喝一邊鬧,什麼矯情,什麼煩惱都沒了。
一夜間,醉的酣暢淋漓。
到最後,王浩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去的,只感覺有人扶着自己,然後躺倒了一個硬邦邦的板子上面,他只記得夜裡的涼風時不時的會灌進被子裡,凍得他下意識的朝裡縮腿。
第二天,在一陣嘈雜的聲音中,王浩東吃力的睜開眼。
晃了晃腦袋想要看清眼前的場景,可是這一晃不要緊,天旋地轉的感覺差點沒讓他把隔夜飯吐出來。
王浩東趕緊扶着腦袋坐穩了,老老實實的坐了兩分鐘,這纔敢慢慢的睜開眼。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個大破箱子,就是那種買電視或者冰箱時的外包裝,只是在這裡好像被當做衣櫃用了,很多散亂的衣服都在裡面堆着,還有的就在邊上搭着。
在一眼,就看到自己躺在一個大通鋪上,一個板子得有七八米長,上面鋪着黑漆漆的破棉被,此時自己的身上還蓋着一個褥子,相比之下還算是暖和的了。
面對周圍陌生的一切,王浩東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就掙扎的起身,穿上鞋披上外套就朝外走去。
門口有個擋風的大破棉被,推開之後頓時從四面八方襲來一股寒意。
王浩東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大步邁了出去。
此時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多了,冬日的陽光在寒冷的溫度下,顯得有些慘淡無力,放眼望去一片荒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