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過了許久才又走向前去問裴旻,“剛剛你可是在與天鬥?”
裴旻不語,只是輕輕點點頭。
李白驚不能語,良久,才又瞪眼小心翼翼問道,“你們……誰勝了?”
裴旻手中劍意消失,低頭沉吟,“天威初降臨時,我就知道我的力量不如它,那紫劍若要傷我肉身,我必被其所滅。可紫劍並非是要斬我,他是想與我論劍。”
“論劍?你們如何論劍?”
“它每出一劍,我也跟着出一劍,比誰的劍法更精妙。”
李白一呆,“天要與你比劍?”
縱使裴旻的劍法在李白心中天下第一,但李白也不敢想象,裴旻能與天比劍。
“嗯,它出的第一劍已爲天下最精妙一劍,但我自詡也能做到,那一劍還是屬於天下人的一劍。但他的第二劍卻已是天下人幻想中的一劍,這一劍精準完美,我從未如此試過,出劍與收劍完全一致,一進一退間,只一條行劍路徑。不過,這一劍我同樣能夠做到。至於那第三劍……我實在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此劍當屬天上之劍,絕非是天下之人能夠使出的一劍。這一劍讓我看到方既是圓,圓既是方。”
李白不解:“這是何意?”
裴旻回道:“多年以來,我一直處於瓶頸期,劍法難以更進一步,而今日我才明白,我的瓶頸就是世間的規矩。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我的劍一直是在規矩之內,但它那一劍卻是違反了規矩的一劍。”
李白半知半解,“這麼說來,你是贏不了它了?”
“不……”裴旻搖了搖頭,開口笑道,“它第三劍過後,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世間規矩都是人定下的,那方圓也是人定下的。他人能定下規矩,爲何我不可以。心念所至,劍意所達,管它天下規矩。說來,還要感謝它,是它那第三劍讓我突破了瓶頸。”
“你還沒說,你們到底是誰贏了。”
李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結果,人與天鬥,這可是曠古奇聞。
裴旻仰天,緩緩開口,“我有一種感覺,若我沒有刺出我的最後一劍,那紫劍必將我殺死。但我花了一炷香的時間,總算產生一絲明悟,使出了更爲玄妙的一劍。於是,它放過了我……這似乎是它的規矩,但凡如我一般強大之人必會迎來天意。天意要我亡,而只有打破規矩才能留在世間……”
說到這時,裴旻忽然轉頭看向西邊一處天空,那裡隱有白色雷光閃爍,“何人在此窺探?”
裴旻雙眼如劍,直射西方雷電,而那雷光頓時驚退。
李白看到此景大驚,“劍聖之目光竟能讓雷電避讓三分,這豈不是比天還要強?”
裴旻看着西方若有所思,“非也……那雷電並非是天,更像是有人窺探。天之劍道,實乃匪夷所思,我此次只是勝天一劍,而天劍之實力,絕非我此時能夠揣測。它讓我看到了新的境界,也讓我明白,天下恐無人能夠勝我。從今往後,我將在此地閉關修煉,期盼着下一次與天論劍。”
……
那夜過後,世間便再無一人登山挑戰裴旻。因爲山腳下插着一把劍,一把凌冽的劍,世人看到此劍後便知,裴旻之劍境比山還要高,絕非凡俗能敵。那劍堵住了上山的去路,僅森冷的劍意便讓人無法靠近此山。世間劍法大師紛紛猜測裴旻已老死,劍正是裴旻所化,故爲它取名“裴旻劍”。後世劍客常常來到山腳下膜拜這“裴旻劍”,以祈求能在此劍中悟出幾分劍意。
***
聖凱瑟琳修道院,魅影與紅巫身上依舊被巨大的鎖鏈纏繞,他們焦急的看向裴旻,懇求道:“還請劍聖救我們,爲我們斬去天罰。”
裴旻看向二人,沉思片刻,道:“當初這鎖鏈只鎖住我片刻,但我也感受到,鎖鏈與我命脈相連,我若斬斷你們身上鎖鏈,必也斬了你們的性命。這天罰,只有你們自己才能攻克。”
“自己?”魅影與紅巫心生絕望。紫色鎖鏈纏繞他們多年,而其中的力量讓他們覺得根本無法抗衡,每每掙扎,猶如以卵擊石。此時的二人早已無反抗念頭。
紅巫又問道,“劍聖當年是如何斬斷天罰?可否教我?我願此生爲劍聖效力。”
一旁的魅影也跟着附和道,“我也願此生跟隨劍聖。”
裴旻長嘆:“並非我不想教你們,而是你我道不同,我不知道從何教起。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當初是我是以自身劍意斬去了鎖鏈。劍之道,無堅不摧,無往不利,無可束縛,我是以意志掙脫了鎖鏈。”
“意志?”
“是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道,我以劍道之意掙脫鎖鏈,想必你們也有自己的道能夠掙脫鎖鏈。不過,我要提醒你們,掙脫鎖鏈以後,你們會迎來上天的考驗。勝則生,敗則亡。”
“什麼考驗?”
裴旻還未答話,克里斯蒂安卻開口說道:“千餘年前,我看到天罰降臨世間,與裴旻先生比劍。它們之間比了三劍,最後是以裴旻先生的劍法更勝一籌,使得天罰散去。”
一語驚呆在場衆人。維多利亞沒有感受過天罰,她妄加猜測,詫異問向克里斯蒂安:“您是說裴旻先生比天還要強?”
克里斯蒂安不語,而是看向裴旻。裴旻不知如何作答。
紅巫又問,“劍聖可否施展那勝天一劍,我們也好知曉,戰勝天罰需要何等實力。”
裴旻想了想,道:“我若存心出劍,你們必死。接下來,我會讓我的劍出鞘,你們感受劍意即可。若你們能戰勝這劍意,也就能夠戰勝天罰。”
魅影與紅巫不解裴旻是何意,他們看到裴旻手中一把寒光凜凜的長劍凝聚成型。此劍一出,裴旻又將它擡起。
忽然,魅影與紅巫同時退了一步,他們分明看到裴旻的劍指的是另一個方向,但那劍尖卻出現在了他們眉心前三寸位置?
奇怪的一幕出現了,衆人看到裴旻就那樣站在原地,右手中平直的握着一把長劍,動也未動,而魅影與紅巫卻在這藏書館內四處亂竄,似在躲避那一劍。
在魅影與紅巫的眼中,那劍尖一直在離自己眉心三寸位置。他們毫不懷疑,這一劍能夠將他們刺死,唯有避其鋒芒,才能苟活。可二人無論怎麼逃,都逃不開那劍尖,它就像是長在自己身上一般。
兩人逃了有一會兒,忽然,那劍尖又向前刺出一寸,魅影與紅巫一聲大叫,同時喊道:“不要!”
他們感受到了極大的壓迫感,也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似乎劍會尖在下一個瞬間就要奪走他們的性命。
裴旻收劍,劍意消失,劍也消散。
魅影與紅巫驚魂未定,再次看向裴旻時,眼中多了幾分懼怕。
紅巫緩了許久纔開口說道:“先生絕非是S級超凡,整個超凡界都低估了你。可笑我們歐洲各大超凡組織都還以爲自己是最強。原來,最強的是九幽之劍。”
魅影也點點頭,“劍聖的劍意比我們身上的鎖鏈還要更加恐怖。這鎖鏈我們雖敵不過,但還有法躲過,而劍聖的劍,我們根本不知如何去躲。”
“爲何要躲?你們一旦有了躲的念頭也就再也無法戰勝我。”
魅影與紅巫沉思,他們心中也明白裴旻的道理。但是,再回憶起剛纔的那一劍,腳下仍會不由自主的退一步。
紅巫苦笑,轉頭看向坑內,“看來,我們現在只有祈禱先知能夠救我們。”
話剛說完,紅巫便看見姬天賜握着司南勺柄的手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