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跟我來這套!江桐他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我荊某人來,他就出去了?”一個銅鑼一般的聲音,大聲叫嚷着。
江塵等人還沒走近,便聽到此人的叫嚷聲。
“荊酋長,確確實實是出去了。據說是小侯爺要回來,三爺到波江城外去迎接小侯爺去了。”
看得出來,侯府的下人,待人接物還是很客氣的。
“小侯爺?哼!就是那個荒唐紈絝江塵麼?”那個破鑼一般的聲音,帶着幾分不屑。
“老子不管他江桐去了哪裡,我就在這裡等了!”這荊姓男子,語氣十分霸道。
遠遠的,江塵眉頭微微一皺。他如今修煉《順風之耳》,這聽力可是比江桐都強,自然將遠處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荊姓酋長?莫非是紫荊部的荊蠻?”江塵從前任的記憶裡,知道江瀚領轄下,有十大部。
這紫荊部,是其中實力最爲雄厚的一部,在江瀚領十大部裡,算數一數二的存在。
因此,這荊蠻也一直比較霸道。在整個江瀚領,除了江瀚侯江楓能夠壓制此人之外,其他人都要讓這荊蠻三分。
如今聽他這般狂傲的口氣,對江桐直呼其名,可見此人果然是霸道之極。
江桐苦笑一聲,輕輕搖頭:“塵兒,這荊蠻只有你父親壓得住他,等下你直接進侯府,我來應對他。”
看的出來,江桐對這個荊蠻,也是頗有忌憚。
每一個領地,總會有那麼幾個刺頭,這個江塵倒是理解。
言語粗俗霸道,江塵也並不是很介意。但若是這荊蠻橫行霸道超過一個度,江塵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誰都不想自己治下,有那麼一個不聽話,隨時惹事的刺頭。
“過去吧!”
江塵語氣平淡,騎馬率先走了過去。
“咦!是三爺他們回來了。”侯府的下人們,見到馬隊出現,一眼便看到江桐父子。
只是,江桐父子一左一右,卻是簇擁着另外一個少年人居中。這少年人猿臂狼腰,星眸微動之間,卻透着一股熟悉而陌生的威嚴感。
江桐大喝一聲:“爾等還不拜見小侯爺?”
小侯爺?
時隔三年,江塵身上的變化可謂是脫胎換骨,除了面貌依稀有昔日的樣子,其他方面,不管是氣質還是身材,都已經截然不同於三年前離開江瀚領的時候了。
“拜見小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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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瀚侯府內部這些下人,經歷過嚴格的訓練,當下跪拜行禮。
倒是荊蠻一行人,一個個看着首領荊蠻,並沒有行跪拜禮。
荊蠻叉着腰,目光斜睨,舉動頗爲無禮,瞥着江塵,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小侯爺?不好意思,我荊蠻只拜江瀚侯本人。沒看到江瀚侯本人,恕我荊某人不下拜了。”
荊蠻那批手下,也是似笑非笑地站在荊蠻身後,打量着江塵,那表情裡不但沒有見到小侯爺那應有的尊重,反而有幾個還擠眉弄眼。
“荊蠻是吧?”江塵雖然心頭微怒,卻也不想當場撕破臉皮,“你拜或不拜,我都是江瀚領的小侯爺。我只問你,今日你帶人在侯府門口喧譁,卻是爲了何事?成何體統?”
荊蠻哈哈一笑:“爲了何事?那你要問問江桐了!”
江桐表情有點尷尬:“荊蠻,私人的事,我們私下裡談。今天小侯爺剛回來,不要驚擾了他。”
“驚擾什麼?他回來更好,正好做個見證。”荊蠻大嘴一咧。
“不管什麼事,進去談。在這裡喧譁吵鬧,還要不要貴族的臉面了?”江塵面色一沉,率先進了侯府。
江桐見江塵氣度不凡,也是微微有些詫異,跟着走了進去。
荊蠻嘿嘿一笑,卻也肆無忌憚,跟着走了進去。
進了侯府,上了茶水,各自坐定,江塵纔將目光投向江桐:“三叔,到底怎麼回事,你說。”
“唉,荊酋長,你我幾十年的交情,彩禮你十年前就收了。難道非要做出這種撕毀婚約的事不可麼?再說了,兩個孩子……”
荊蠻一擺手:“打住!你不說孩子還好,你說孩子,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不是我荊某人不守信用,實在是孩子自己不願意。你也不希望你兒子將來娶了我女兒,兩口子不和,鬧得雞犬不寧吧?”
彩禮,婚約,孩子不願意。
江塵很快就捕捉到事情的核心了。
敢情,這荊蠻是來撕毀婚約的。
“荊酋長,你說說,是不是對彩禮不滿,嫌少還是怎麼?這些都是好商量的。我江家論身份地位,又有哪一點對不住令千金了?”
江桐暗暗剋制着自己的憤怒,語氣並不算很硬,試圖挽回什麼。
“這些話我荊某人聽過很多遍了。這次來,我不是來聽你說這些廢話的。彩禮我已經帶回來了,你點收一下吧。”
荊蠻顯然不想跟江桐繼續糾纏,他就是來退彩禮,解除婚約的。
一揮手,手下人立刻擡上來六隻大箱子。
“彩禮都在這裡,一樣不少,江桐,你清點清點吧。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先回部落了。”荊蠻從頭到尾,就沒搭理江塵這個小侯爺。
江桐臉色微微發紅,這荊蠻傲慢的態度,顯然是深深刺傷了這個性格溫和的中年男人。
攏在袖子裡的手掌,微微捏緊,拽成拳頭,聲音有些嘶啞低顫:“荊酋長,婚你可以退,但不能退得這麼不明不白!你告訴我,這到底是爲什麼?我江家,有哪一點對不住你紫荊部?”
荊蠻淡淡一笑:“江家對不對得住我紫荊部,這不是重點。首先,你江桐不是江瀚侯,你兒子,將來也不可能成爲江瀚侯。第二,我已經說過了,是孩子自己不願意。彩兒,人家不樂意退婚呢,還是你自己來說說吧。”
荊蠻身後,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穿着一身部落服飾,挽了一個髮髻,髮髻上插着三根青鸞尾毛。
這少女眉目豔麗,小小年紀,卻天然帶有一種柔媚之態,有一種和年齡不符的精明感。
“江雨,老一輩人喝醉了酒,定下的荒唐婚事。彩兒相信,你也不會太當真吧?”
這荊彩兒柳眉微動,脆生生的話語中,自有一股柔媚風情。
江雨比江塵還小一歲,但是大事上卻不糊塗,雖然有些羞澀,但卻說道:“我可以不當真。但是,你們這麼做,未必太不將我江家的臉面放在眼裡了吧?你們可曾想過,你們這麼做,讓我江家顏面何存?”
“顏面?”荊彩兒輕輕一笑,“顏面是自己爭的,不是靠別人給的。江雨,既然你要這麼說,我只問你一句話,我如今修爲是七脈真氣,一年內就有機會突破八脈真氣,試問,你如今是幾脈真氣?”
這纔是重點!七脈真氣,對於一個部落出身的子弟而言,確實算非常了不起的存在了。
畢竟,這等修爲,便是潛龍會試的諸侯子弟,也是不多的。
而且,這應採兒還比江塵他們這批人小那麼一兩歲。
“你才區區五脈真氣,你可知道,兩脈真氣的差別,在同齡人之間,意味着什麼?”
“再者,正如我父親說的,你父親不是江瀚侯,你將來也不可能是江瀚侯。”
江雨張口結舌,訥訥道:“我未來縱然不是江瀚侯,可是江瀚侯是我哥。”
這話一說出來,江雨便感到後悔了。爲什麼?爲什麼要向這個勢利的女人解釋這個?
“呵呵,你哥?”荊彩兒帶着幾分調笑的意味,瞥了江塵一眼,“江雨,你別天真了!你覺得,以你這位堂哥平素的那點本事,在虎狼一般的對手面前,能保得住這枚諸侯令麼?”
江塵笑了,這荊家果然是圖窮匕見,把最真實的一面說出來了。
天賦的差距,江雨比荊彩兒差多了。
身份地位,江家很可能失去諸侯令,江雨作爲江家非嫡系子弟,又能有什麼前途可言?
如此一來,荊家退婚的理由,便是昭然若揭了。
砰!
一個茶杯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江家這邊,終於有人忍不住,發作了!
只是,這發作的人,不是江塵,也不是江桐父子。而是江塵身後的僕從管家江正!
在王都見了這麼多世面,連王都那些巨頭勢力,都要對小侯爺俯首帖耳,唯唯諾諾;回到這江瀚領一畝三分地,反而是邪了門了?
本來,這就是江家的地盤,江家是說一不二的。任何人在江家面前,都要畢恭畢敬的。
這荊家,太放肆了!
所以,江正怒了!
“荊蠻,你們父女一唱一和,到底搞清楚了沒有?這是在江瀚侯府,這裡是江瀚侯的地盤!”江正義憤填膺。
荊蠻冷冷一笑:“主子都沒說話,你這狗一般的下人,瞎嚷嚷什麼?”
“我是下人,沒錯!不過,你荊某人似乎忘了,在江瀚侯府,你也是下人。整個江瀚領,我們都是江家的下人!”
“你見小侯爺不拜,還講不講主從有別?”
“你撕毀婚約,還要不要貴族臉面?”
“你女兒不敬小侯爺,還論不論上下尊卑?”
“你不尊主子,撕毀婚約,言語不敬,到底是誰給你們的膽子?你到底是哪裡來的底氣?”
江正脣槍舌劍,連連逼問,一發不可收拾。
一時間,倒是讓荊蠻瞠目結舌,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