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喂,你這悍婦,怎麼就搶別人的東西呢?怎麼,你家男人不給你買,你就來搶我的是吧?我跟你說,雖然我牛金花看不上這破簪子,但是我偏就不給你,給我拿來!”牛金花說着,便氣呼呼地伸手要搶回那簪子,卻被趙三媳婦一閃身躲開了,氣得罵道:“你這賤人,真是不要臉!”便更加兇猛地去奪那簪子。
這趙三本來見自己媳婦搶了那簪子,便開始傻愣愣地站在旁邊,此時卻立馬擋在了牛金花面前,大聲罵衝她嚷道:“不準欺負我媳婦!”
“你、你個沒良心的!”牛金花一手指着趙三,一手拿了手絹掩面而泣,似是十分傷心一般,說道:“之前揹着我相公對我百般好,原來竟都是假的,虧得我見你如此誠心,還特意買了簪子送我,雖然我不能接受你,但是我還是感動的。可是,如今我因爲你名聲都不好了,你倒好,這會子見了自家老婆,就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老闆娘,你莫要胡說,這會兒大家都在,我媳婦也在,便把話說開了。之前,你送我衣服鞋襪,我都說了不要,你卻偏偏硬塞給我,還威脅說不收下就把我趕出去,我沒有辦法不得已才收了……”趙三說着,人羣中便爆發出一陣嗤笑聲,說道:“原來這還真是有貓膩啊!”
“我都拿回家拿給我媳婦收着了,沒穿過,本就想着要還給你的!”趙三說着,急切地看向自己的媳婦,生怕媳婦誤會什麼。
他趙三是個粗俗的漢子,大字不識一個,幼時跟着父親種田,後來分家時家裡一畝三分地都給大哥二哥分去了,只給他留了間破茅屋,不得已纔到了城裡謀生。他雖然沒有什麼能力,做不了什麼大事,甚至平日裡也有些傻愣愣的,但是一直都把這個媳婦放下心尖上疼着愛着,從不讓她手一丁點委屈。
他的媳婦本來也是讀書人家的女兒,其父是個在老家頗有名望的秀才。她自己也讀過書,識得了字。只是因爲他們家鄉遭了難,不得已才搬到了這裡,落魄時父女倆又得了趙三的照顧。
也許是因爲趙三爲人心善,常常幫助鄉鄰,所以善有善報,那秀才彌留之際竟將唯一的女兒許配給了家徒四壁的趙三,只要求趙三對她好。趙三自是樂意的,便也打心眼裡疼愛自己的媳婦。更何況,媳婦嫁給他之後,也對他百般關心照顧,從來沒有對他不滿過,他沒賺什麼錢,媳婦就跟着他吃苦,等他賺了一點錢,媳婦就好好地給他存着,永遠都只爲他和孩子們着想,於是他啥事都聽媳婦的,爲此,村裡人都笑話他是妻奴。但是他也從來不反駁,反而覺得這是一種享受,一種幸福。
蕭語在人羣中看着趙三護着自己媳婦的模樣,在心裡對趙三便更爲欣賞了,一個男人若是知道疼愛媳婦,他就必定不會太差。而且,這個趙三本來也是個好漢,雖然憨厚了一些,但是貴在人實誠。
蕭語又看向趙三媳婦,見她此時仍是看着那簪子,本以爲她可能是生氣了,卻見那婦人嘴角浮上一絲笑容,往前走了一步,輕輕地將趙三推了推,趙三便聽話得往邊上移了移,只是仍緊緊地挨着自個兒媳婦,生怕被人欺負了。
“你們可是當真要趕我家老三走?”趙三媳婦問道。她的聲音不大,但是卻絲毫沒有畏縮的感覺,與其說是在詢問,倒更像在質問。
“那是自然的,我沒帶他去報官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做人要懂得知足,知道嗎?趕緊走吧!”王老五說道。
趙三急得又要開口,卻被他媳婦拉住了,說道:“爲何報官?是因爲苛刻了我家老三的工錢還是因爲王老闆買的米糧裡摻了劣質米?王老闆不妨說說,這大太陽的,也省的您跑,就由我們替您跑一趟,如何?”
衆人一聽,皆是一臉驚訝,看向王老五的眼光也從不屑變得不善,他們這裡大部分人家都是在王記買的米,聽說摻了劣質米,這可了得!
同時也有些不可置信,那美貌婦人看着羸弱不堪,說起話來竟是這般伶牙俐齒。蕭語倒是看好戲一般,看着那個與人爭辯的女子,一改原本的溫和,變得凌厲起來。本來想要幫忙的她,也樂得在一旁看着,看看這婦人有什麼能耐。
“你什麼意思?明明是趙老三意圖我媳婦,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王老五一時氣急地吼道。吼完又不禁老臉一黑,這件事,當衆說出來,丟的可是他的面子啊!
“人證?”趙三媳婦一笑,指着牛金花說道:“你說她?她的話可信?這十里八方的,哪個不知道她牛金花的大名,就是普通人家的漢子見着她可都是要繞道走呢,就她那副德行,我家老三還實在是看不上,偷別人的腥說出來我還可能信得,你家媳婦,還是算了,我家老三眼睛還沒瞎!”
圍觀的人一聽這話,便都點頭稱是,甚至還有人附和道:“就是,要我和這潑婦打個照面,我寧願繞道幾條街!”其他人聽了也都笑了起來。
牛金花聽了她的話,一時火冒三丈,想要衝過去教訓趙三媳婦,卻不想被趙三緊緊擋住,無法向趙三媳婦發泄自己的怒火,便要大罵,卻又被趙三媳婦打斷,只見她揚了揚手中的簪子說道:“你說的物證,就是這個簪子啊?”
王老五面帶怒色地點了點頭,牛金花則恢復了一臉得意的神情,趙三媳婦便再次仔細地看了看,才說道:“可是,這個簪子是我的。”
“哈,真是好笑,你的簪子怎會在我這裡?難不成你家趙老三送禮還送錯了對象,真虧得你說得出口!”牛金花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趙三媳婦說道。
趙三媳婦也不惱,仍是拿着簪子笑嘻嘻地說道:“大家可瞧清楚了,這簪子上可是鑲嵌着白色木蘭花,你方纔還說呢,你最喜歡金花。”趙三媳婦指着牛金花身上頭上好幾處都戴了的金花說道:“想必這個大家也都清楚,所以說,若是送給你,爲何不送鑲金花的,而是送我喜歡的白色木蘭花呢?”
“憑什麼說這是你喜歡的木蘭,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啊”那牛金花依舊是不甘心,便又開口說道。
“因爲我的名字就是木蘭!”趙三媳婦大聲說道,絲毫不再有之前溫婉的形象,也與那趙三媳婦一般,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牛金花說道:“明明就是你搶了我家老三給我買的簪子,如此不要臉,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那牛金花看着木蘭這番的模樣,一時間怔住說不出話來。她是潑婦,但也無法與這個悍婦抗衡。
趙三看了媳婦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媳婦,你都知道了,其實這個簪子是上次我們逛夜市的時候,我見你拿着這個簪子左看右看,所以我當時就覺得你肯定是喜歡這個簪子。於是便偷偷地攢了好久的錢,才偷偷給你買一個,花了二兩銀子。媳婦你千萬別怪我偷偷藏了私房錢,這是我每天早上上工之前到山上去砍一捆柴,每天下工之後又去跟着大壯哥去搬貨得來的。本想着這個月就是你的生辰,以前我沒有送你什麼好東西,這個也算不得好,但總是我的一份心意,等以後賺了錢,再送你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