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泰,我好痛苦。”何筱然的影子貼在牆壁上,伸出手試着要撫摸我。
我快步流星走上去,卻又是撲了個空,“何筱然!筱然哥哥,你到底怎麼了啊!你知道你走後我是如何苟且偷生的嗎?我爸涉嫌你的案件失蹤了,我被家人強行送到了國外唸書,在國外,被他人恥笑無父無母,誰會願意和我接觸?嗯?我害死了摯愛的人,我害死了我父母,誰都認爲我是個喪門星!連一個小孩子路過都會瞟我以白眼。可是!可是我曾經一度愚蠢的認爲我是這個世界最幸福的人啊!有愛我的父母,有愛我的哥哥,有一羣前呼後擁的人,他們簇擁着我,把我捧在手心裡。可現在呢!呵,現在卻是人人喊打的老鼠,受人唾棄的棄兒。”我嗚咽,泣不成聲,“我想我們過去的日子,哪怕一截短短的晚自習,我躲在教室的最後偷看你的背影,我希望你回來!回來把我舉高,高到我能摸到籃球框,然後看籃球進了框,等你爲我送上一聲歡呼。”擦抹眼淚,我盤坐在地上。
“徐泰,對不起,這麼多年委屈你了……”
我見到了我爸,我忽得擡頭,“這一切都是因爲我是嗎?這一切,包括你的死,是嗎?”
何筱然沒有回答,默默不作聲。
我手掌幻化出無量火,擡頭笑道:“那我,還能贖罪嗎?”
“徐泰!不要做無謂的事情,你這樣反而加深了我的罪孽!我是心甘情願爲你而死,你若自盡,我便是徒勞,反而搞了個護靈不周的罪名!你值得嗎!徐泰,你聽清楚了,只有你活着,健康快樂的活着,就是對我最好的恩賜。”
我諷刺自己,只怪自己過於無能,“你們,都是在爲我活着嗎?我是人,你們也是人!你們受了徐檀什麼蠱惑?心甘情願做犧牲品!”
“對!就是因爲我是人,人才有自己的主見,人才能自己做決定!而我的做了一個此生不悔的決定,便是替你受死。”
“可是!你爲什麼還要害人呢!你知道你做的這些讓我多難過?”
何筱然磕磕碰碰,語速放慢了些,“……我,我只是想,想能得體的見你一面。對不起,有些苦澀,是不能說給最愛的人聽的。”說完,他堅決着要離開,被我搶先觸碰到了牆面,卻碰到了一塊溼溼粘粘的東西。湊近細細嗅着聞了一下,這個味道……
今天的何筱然,哪裡是什麼影子,那就是一塊人皮貼在了牆壁上,在和我說話。
深更半夜,我依舊是精力十足,打車去了輯妖司,“大家都沒休息呢?”
“你個大忙人身體還沒恢復就忙東忙西的,我們哪裡敢偷着空閒着呀?”木樨搖晃着試劑瓶,分析化學成分。
“木樨姐,我帶回來的東西分析成果出來了嗎?”沒錯,就是我離開胴沐村時從山鬼女神廟裡帶出來的澆灌在女屍身上的泉水。
“我還以爲什麼稀罕玩意兒呢,就是濃度35%的甲醛溶液……”
“福爾馬林!?”
“嗯哼。”
我把剛纔觸摸過何筱然人皮的手伸了出來,“那你聞聞看我手上是什麼。”
木樨湊上來聞了一下,“這兩者請問有什麼區別?你還讓我聞?是個人都能聞出這麼刺鼻的味道了。”
我恍然大悟,哪有什麼肉身不腐,什麼降術師女兒復活,就是老祖宗們早一步發現了這種防腐的化學物質罷了,再加上胴臉術附着靈魂於人臉之上,那就能變成一個活生生的新人了。
所以各位,爲什麼何筱然要殺學校的男生還不殺女生?這些男生必定藏着共同特點!
“我們查了,從家世身份到家族血型,死者除了同學關係外沒有什麼特別的關聯。”
我唬着在做沉思的各位,“人皮啊!從人皮入手!外貌呢?體態呢?身高呢?”
“徐泰你擺什麼臭架子?”木樨忍無可忍,拍案差點和我吵翻了。
薛隊傻笑緩解在座各位的尷尬,“好啦好啦,有話好好說,徐泰你也別太激動!坐下!”
我被強壓在座位上,又猛的彈起來,嚴肅瞅着薛隊,說道:“薛隊,有人想要復活何筱然,他必定藏着何筱然的屍體!用大量的福爾馬林泡了這多年!可是,何筱然死屍缺了張人皮!他在尋找合適的獵物!他在尋找合適的人皮套上,然後,何筱然就能復活了。”
木樨拒絕查找,這便成了秦湛的工作,不得不說秦湛工作效率是真的高,“薛隊,找到了。”
第一個跑上前去的卻是我,果然和我想的一樣,身高、體重、甚至是外貌,和何筱然都有幾分神似。
接下來怎麼辦,“全聽薛隊吩咐。”
我眼巴巴望着薛隊下命令,薛隊慈祥看着我,哭笑着,“着重排查最近幾年除醫院外使用醫用福爾馬林最多的私人個體,一個都別放過。”
“得令!”
木樨通過電腦排查了許久,最終找到了一十分可疑人員,年齡在三十多歲,曾在尤溪中學讀過書,曾在近十年內瘋狂囤入大量福爾馬林。
“於寒!”
“怎麼了?”
我顫顫巍巍指着照片中的男人,“他……他,他是何筱然的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