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博望之亂

公元207年秋即建安十二年,曹操揮軍南下,令大將夏侯惇、于禁即日領兵兩萬,兵出宛城,劍鋒直指荊州樊城。

這是諸葛亮出山以來面臨的第一次危機。

當斥候把曹操大軍動向回報給劉備後,讓劉備焦急萬分,寢食不安下,緊急召集麾下文臣武將商議對策。

大堂之上,陰雲密佈,堂中衆人面色不善。來之前或多或少都曾瞭解到新野眼下的局勢,內心都對強大如斯的曹操大軍恐懼,雖說主公請出號稱臥龍先生的諸葛亮總攬全局,可誰心裡都對這默默無名之人沒底,懷着忐忑心情,猶如柱石般站立原位。

劉備掃視了堂中諸人,見除了鎮守樊城的趙雲、關平二人未到外,餘者全都在側,忙低首朝位於左手首位的諸葛亮說道:“孔明先生,此番大敵壓境,吾等需如何應對?還望先生早點示下,兵馬調動、糧草籌集已刻不容緩。”

諸葛亮依舊一身素衣,手中時刻隨身的羽扇輕搖,用一種平和的語氣說道:“曹操此次南下,存不拿下荊州絕不罷手之心,吾軍僅以一縣之兵力抗衡,猶如螳臂當車,以卵擊石。故吾意爲‘撤’纔是上策。”

此言一出,好似一石擊起千層浪,讓堂中衆人頓時沸騰起來。特別是一直對諸葛亮抱着不滿的張飛,其獨特的洪亮之聲響徹整個大堂:“撤?俺老張什麼樣的陣勢沒有見過,投軍以來,從未輕易逃之夭夭,此番賊兵還遠未瞧見,爾這書生就輕言撤字一說,不知是否本身無才,懼怕之心時起,便行畏懼之法,拱手相讓吾等辛苦經營數年的新野縣城,致百姓於何顧?”

“是啊,是啊,這仗還未打,怎能自亂陣腳,豈不是亂吾軍心,如此令一出,恐全軍將士士氣皆無,更不堪曹操大軍敵手。”堂上議論紛紛。

劉備見事態發展成這樣,於自己所思相反,也不由更加擔心,忙朝諸葛亮追問道:“先生此言是否均爲笑談?兩軍還未交戰,怎可輕言放棄一說,還望先生明言。”

諸葛亮從容淺笑,隨後說道:“撤字一說,實乃亮對敵我局勢分析清明後深思熟慮而成。今諸公皆知,曹操挾天子,統河北數州強兵,光憑吾等小小一縣,能抗乎?縱使加上荊州牧劉表全州之力,恐怕也遠飛其敵手。因此,撤是必然,而且還須早日行之。當然,亮也不會輕易讓其佔據諸公傾注數年心血之新野,再加上如未一戰,曹操大軍勢必窮追不捨,盡遣精銳輕騎,定能趕超吾等。而且吾軍欲退,退向何方還是一未確定之數,貿然退卻,後患無窮。所以,戰還是要戰的,不過也只是延緩曹兵追擊時機而已。”

“說來說去,還是要逃,俺老張第一個不服!想當初曹操老賊進佔徐州,吾同兄長也未曾懼過,不照樣也能殺出重圍,書生就是書生,打仗是靠打的,不是逃的。”張飛仍自憤憤不平的說道。

“住嘴!聽先生說完。”劉備剛聽諸葛亮起了個頭,似乎意猶未盡,頓時朝暴躁的張飛呵斥道。

“三將軍的勇猛,亮早有耳聞,然兩軍對戰,不是光憑一人之力就可決定勝負,縱然將軍神勇,可否真的力敵千軍?因此,審時度勢是每個身爲智囊之人的必備學識,曹軍勢大,撤退是唯一之計。如今強敵襲來,只有遲緩敵軍進擊速度,吾軍才能安然渡過被其圍殲之局,同時也可尋找有利時機、地形地勢殲滅敵人有生力量,保存吾軍薪火實力。”諸葛亮冷靜的說完心中所想,讓堂上衆人這才明白,撤退已勢在必行,否則等曹操大軍一到,新野勢必血流成河。

“如依軍師之意,撤兵已成定局,何人能當抵抗曹軍大軍之主將?”身爲主公的劉備不能不操此心。

“某願擋之!”

“末將願往!”

一時間,劉備帳下大將紛紛出聲請命。

諸葛亮依然神情輕鬆,羽扇輕搖,面帶儒笑,在衆人面上掃視一番後,迥然的眼神最後直直的停留在剛纔牴觸情緒最強的張飛臉上,似乎等候着張飛低下高傲的頭顱。

劉備恍然大悟,原來軍師早已心有所定,把憂急的臉色轉換成如沐春風,暗下示意着魯莽的張飛趕快拋棄剛纔的爭鋒,上前請命。

無奈之後的張飛迫於大哥劉備的暗授機宜,最後只好喏諾的說道:“打仗俺不怕,既然需面對強勢曹軍,俺老張義不容辭。”

見張飛迫於形勢的低首,諸葛亮清笑三聲,隨後說道:“善,亮正是期待三將軍自願請命。這裡亮早已爲將軍備下一個錦囊,將軍可在曹軍全軍追擊吾軍退路之時打開,遵照囊中所言行事,這裡還需將軍立下軍令狀,不知將軍可願否?”

張飛豹眼閃爍精光,可口中仍在嘟囔:“何必這樣麻煩,一句話說出來不就行了,何必多事。”可餘光看見劉備直視過來的略帶責備的眼神,張飛最終還是大聲說道:“俺願立下軍令狀,不到白臉書生說的情況,俺老張絕不打開錦囊。筆墨伺候!”

一場商議後,劉備軍面對曹操大舉南下,終於在新任軍師諸葛亮的運籌帷幄中定出決策:

樊城作爲荊州襄陽的北屏障,又是新野小縣身後的重城,其重要的意義自然不言而喻,當由得力戰將鎮守,諸葛亮隨即令關羽、周倉即可起身北上樊城取代趙雲,樊城的關羽義子關平仍舊助其義父關羽統帥駐紮在樊城的青龍、黑虎各一萬大軍,鎮守樊城。

被關羽替代回來的趙雲依舊統領新野駐軍銀豹軍一萬,周翔爲其副手,主要任務是警備主公劉備周圍突發事件。

本由周翔、江郎負責訓練的朱雀軍團一萬五千人,分兵一萬交由張飛統帥,江郎爲輔,執行禦敵大計。餘下五千兵士合兵麋芳掌控的五千負責防衛的兵士共計一萬,先行保護兵士家眷、新野願意跟隨百姓前往襄陽,這部主將由麋芳統帥,廖化輔助。

裴元紹率領的五千治安軍士負責新野——襄陽,以及聯絡縱橫巴東一帶現已歸順主公的甘寧、彭忠船隊早日趕往襄陽城外江邊等候大軍後撤。

文官只餘軍師諸葛亮、掌管糧秣的簡雍陪同劉備身側,其餘人衆盡隨麋芳廖化部曲爲第一波前往襄陽等候甘寧船隊,劉備的夫人也一同前往……

大軍開拔,當張飛、江郎整軍離開之時,劉備老淚縱橫,囑託一定要遵守軍師之計行事。直到部曲最後的身影消逝在遠方時,劉備才振奮心神,擦拭掉眼淚,大手一揮:“出發!”

雀尾坡,因地形類似鳥雀尾部而得名。立於山坡之巔,又有博覽方圓地貌之態,故又名博望坡。

遵照軍師諸葛亮之策,劉備的大軍就在博望坡外安營紮寨,軍中斥候輪番出動,面對勢大的曹操,由不得一點的大意。

大營中。劉備自從下寨後就一直處於緊張之中,自己手裡邊現在就只有一萬兵士,可前面斥候所探得消息,曹軍光先鋒軍就有兩萬衆,而且統軍之人乃曹操第一愛將夏侯惇,此人頗有盛名,是曹軍衆將中成名最早之人,其副手于禁、李典也是曹軍中的後起之秀,于禁善謀,李典善勇。反觀自己這邊,雖說大將有趙雲、周翔,然兵力只有少得可憐的一萬,雖然還有一萬兵士有三弟率領前去埋伏,然一個配合不當,自己就得面對久經征戰的曹軍精兵,恐怕一番血戰是在所難免。唯一的希望就在徐庶、張壘等人強力推薦的新任軍師諸葛亮身上,放手一搏,可真到最後一搏的關頭,心裡難免擂鼓。

“軍師!曹軍敵將,軍師可曾聽聞?”

“未曾!”

“那軍師何以敵之?”

“一個字——火!”

就在兩人還在就敵情商談時,大帳掀簾走進一人,正是一身銀甲的英武大將趙雲,只見趙雲走進後拱手稟道:“啓稟主公、軍師,曹軍先鋒距博望不到三十里,不知吾軍何以應對?”

“子龍將軍,按照之前商議之事行事即可。”諸葛亮沉聲說道。

“喏!”趙雲一禮後轉身離去,離開大寨時,正好遇上巡視營寨的周翔前來,忙出聲喊道:“小弟!主公的安危可就拜託了!”

安坐馬上的周翔直起身子躬身道:“大哥放心吧!此番前去,小弟預祝馬到功成。”

“哈哈哈……”大笑中的趙雲早已騎着愛馬隨聲遠去,隸屬趙雲的五千兵士緊忙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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