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送走了曹家的這個子弟,荀貞辦了半日公事,午時轉回後宅。
陳芷、唐兒、吳妦、遲婢諸女相迎。
時當九月,秋高氣爽。正是上午,陽光明媚。
灑下的陽光落在宅中的樹木、花卉和亭閣上,也灑在了陳芷等人的身上。
見陳芷要屈身行禮,荀貞忙上前兩步,把她攙住。
陳芷和荀貞已然成婚多年,兩人的閨中樂事自不必多言,而在大庭廣衆之時,陳芷對荀貞一直都是謹守婦禮,荀貞也一直以禮相待,兩人可謂是相敬如賓。
荀貞握着她的柔荑,笑道:“夫人,我此前不是說過了麼?今後你我相見,不要再過多禮。”
“夫人”這個詞兒,在先秦時唯諸侯之妻乃可稱之,入到前漢,直到現下,則是列侯之妻可稱。荀貞現爲潁陰侯,陳芷卻是當之無愧的“夫人”了。
陳芷柔聲答道:“‘人無禮則不立,事無禮則不成,國無禮則不寧’。夫君現掌一郡,出入威儀,妾雖內室,禮不可廢。”
“你今時不比往昔,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可是兩個人!”
陳芷今年已過二十了,懷孕也有些時候了,聽得荀貞此話,卻仍是忍不住臉頰微紅。
這份“臉紅”倒非是純因羞澀,更多的是甜蜜之意。
雖覺甜蜜,她卻仍然堅持己見,答道:“妾雖有了身孕,但該有的禮還是要有的。”
“罷了罷了,都隨你!”
荀貞笑呵呵半俯下身,側耳要往她肚上去聽。
陳芷措手不及,漲紅了臉,急忙往後退,半是羞意半是嗔怪,說道:“夫君!”
唐兒在陳芷身後,連忙趕上來,扶住了她,亦是責怪似的橫了荀貞一眼,說道:“阿郎!”
荀貞立起身,哈哈一笑,說道:“院中又無外人,都是自家人,我想我的兒子了,聽聽動靜不行啊?”
遲婢、吳妦臉色各異。
遲婢勉強做出笑臉,陪笑兩聲。
吳妦性格潑辣,卻是哼了一聲,撇了撇嘴,嘟噥一句:“是不是兒子還不知道呢!”
吳妦對荀貞挺有意見。
自然,這個意見已不是最初的那種“恨意”,現在是一股子酸水。陳芷懷孕也就懷孕了,她是正妻,吳妦自知也爭不過她,可自從陳芷懷孕後,荀貞只要是在郡府,卻幾乎每天晚上都陪在陳芷身邊,吳妦也很想給荀貞生個子女,可荀貞這麼一來,讓她就毫無機會了。
她難免醋意大發。
荀貞瞧了她眼,卻也不生氣。
荀貞畢竟是從後世來的,並無重男輕女之見,他剛纔那句“我想我的兒子了”更多的是因爲當下之習俗,是從政治考量、家族傳承出發希望這頭一胎是個兒子,如果真不是,他也不在意。
轉回眼,見陳芷臉色微微一變,似因吳妦此話而懷上了心事,荀貞笑道:“要說起來,我更喜歡女兒。兒子太調皮,女兒就不然,生一個和你一樣的女兒,溫柔恬靜,知書達理,多好!”
這話聽了,吳妦固是受不了,醋意更濃,陳芷卻甚是受用,臉上又緋紅一片。
“走吧,別站着了,回屋去。”
荀貞上前,親攙陳芷,往住屋中去。
路上走着,陳芷問道:“曹君走了麼?”
這說的那個曹家的子弟了。
荀貞點了點頭,答道:“早上送走了。”
“大老遠地從洛陽來,不知又帶來了什麼消息?可是洛陽局勢有變?”
陳芷雖恪守婦禮,但她生長在士人之家,從小就耳濡目染,聞聽政治之事,更別說她的夫君荀貞現爲郡太守,她的族父陳紀現也已出仕朝中,是一郡太守,可以說是全家、全族的命運都和政治息息相關了,對洛陽現在的局勢她也是很關心的。
有時,荀貞也會和她聊一聊現今洛陽、天下的形勢,但有些話能說,有些話卻不能說,這個曹家子弟帶來的消息就是不能說的這一類。
荀貞輕描淡寫地說道:“張孟卓出爲了陳留太守,孟德特寫信告與我知。”
他旋即轉開話題,笑道:“夫人,掐算時日,長文快該到了。前些月在潁陰時,我雖是見過長文兩次,但都是短短一敘,說起來已有好幾年沒和他好好說過話了,……時光荏苒啊,昔年的孺子,而今已成大人了。夫人,你也有些日子沒和他相見了,可是想念啊?”
長文,即是陳羣了。
荀貞從長沙回到潁川時見過陳羣,前些月從洛陽來廣陵上任,路經潁川,又見過一次陳羣,除了這兩次,確實有好幾年沒有和陳羣見過了。
早前荀貞在趙、魏任上時,陳羣還年輕,趙、魏也離潁川有點遠,因此沒有想着召他到府中長久用事,現下陳羣已然加冠,並已成婚,而且討董在即、爭雄天下在即,所以在上次來廣陵的路上見陳羣時,荀貞專門和他談了談,正式提出:請他來廣陵幫自己。
陳羣初是猶豫。
陳紀現也是一郡太守,乃是平原相,他是陳羣的父親,陳羣要想出仕,或者說要想參與政事、接受鍛鍊,去陳紀那裡顯然比來荀貞這裡強得多。
而陳羣之所以沒有跟着陳紀去平原國,是因爲作爲一個外郡人,他就算去了,即使陳紀是他的父親,他也不好出任郡職,還不如留在潁川,找個機會出仕郡中,至不濟出仕縣中,一邊能夠參政、鍛鍊,一邊還能養名,爲日後得一個“潁川孝廉”打下基礎、做好準備。
但陳羣畢竟是一個留名後世的大才,在荀貞略略給他講述、分析了一下洛陽以及當今天下的形勢後,他馬上就明白了,留在潁川不是一個好決定。
留在潁川不是一個好決定,那麼是去平原助他父親,還是來廣陵助荀貞?
這兩者不難選擇。
陳紀和他雖親,是親父子,陳紀的名望也高,但論軍功、論軍略、論義從實力,卻皆不能和荀貞比,那麼要想趁時勢、幹大事,荀貞顯然就是最佳的輔助對象之選擇了。
因而,他當時就做出了決定,答應荀貞,等安頓好家中後,便來廣陵投荀貞。
算一算時日,他也的確是該來了。
荀貞和荀彧、荀諶、荀衢等人也密談過。
有些不能對陳芷說的話,他可以對荀彧、荀諶、荀衢、陳羣等人說。荀彧、荀諶、荀衢也都是大才,對時局早有了解,只是因爲沒有在洛陽,沒有在袁紹、曹操這個核心的圈子裡,所以有些東西儘管已經看出了兆頭,但卻還沒有意識到“這些東西”可能很快就會出現,但經過荀貞的詳細表述,他們也很快就得出了和陳羣一樣的對時局之發展的觀點、結論。
只是荀緄去世尚不及三年,荀彧、荀諶兄弟作爲荀緄的兒子們,守孝尚未夠時,所以不能跟荀貞來廣陵。而荀衢,他因爲早年耽於醇酒,原本身體不太好,後雖因見家族復振再望而精神陡然頓增,這麼多年過去,卻畢竟一來年歲也漸老,二來身體的底子到底是已經壞掉了,因而卻是有心無力,精力不濟,也不能再跟着荀貞遠來廣陵了。
他們不來也好,荀貞已和他們議定:廣陵這邊,自有荀貞操手;而潁川這邊、以至潁川周邊的汝南、南陽、陳留等郡,則由荀衢、荀彧、荀諶等人操辦,所謂“操辦”,不是聚兵,而是由他們出面來積極地聯絡這些地方的士人,同時交往地方豪俠,以備將來所需。
這兩件事簡而言之也就是“營造人脈”了,這種事向來都非短期之事,即便是有潁陰荀氏和這些地方士人、豪俠舊日的關係在,有潁陰荀氏這塊州郡右姓的招牌在,也不是三兩天就能辦成的,是需要長期、持續地去做的,至於成效,則更是將來才能看到的了。
陳羣、荀衢等人,卻都不必多說。
只說唐兒諸女各回住室,荀貞和陳芷來到屋中。
兩人說了會兒話,婢女奉來午飯,對坐食畢,見陳芷似有倦色,荀貞便扶她到牀上躺下。
九月天已涼,爲免着涼,荀貞又給陳芷掩上錦被蓋上。
這些做完,荀貞卻不走,而是坐在牀邊,握着陳芷的手,陪着她,等她入睡。
午時才過不久,人乏之時,唐兒諸女大概也都已經吃過飯,在屋中睡下了,婢女縱有經過院中、廊上者,也都是腳步輕輕。
院中悄寂,室內亦靜。
陳芷閉着眼,面頰酡紅,長長的睫毛微顫,不一時,漸鼻息細長,卻是已然睡着。
荀貞輕輕鬆開她的手,負手踱步到窗前,日暖風微,院裡樹綠,他的心神不由又回到了昨日。
曹家的子弟問他:是否還記得離京前和曹操夜談的內容。
內容荀貞當然記得。
那晚和曹操徹夜長談,所談者,不外乎“朝事”,而荀貞所以辭左中郎將、外出爲廣陵太守,所爲者,也不外乎“朝事”,這個“朝事”不是別的,即是討董了。
曹操也是支持荀貞、鮑信起兵擊董的提議的,奈何袁紹不肯,但袁紹不肯,卻不影響曹操、荀貞爲此預作準備,——實際上,爲此預作準備的不止曹操、荀貞,別人不說,只說鮑信,鮑信回到泰山後傾家募兵,荀貞聽說他現已募得徒衆萬餘,精騎數百,併購買了許多輜重。
由這裡岔開一句話:曹操這次不但派人來和荀貞“通風”,聽那個曹家子弟說,同時也派人去泰山找鮑信了。
話說回來,當然,荀貞和曹操密談的那晚沒有細說到討董的具體內容,因爲畢竟那時還沒到這個時候,只是說看時局的發展,極有可能會出現這種局面,而一旦出現這種局面,荀貞作爲“袁黨”中不多的一個戰功赫赫、通曉軍略的“軍事幹才”,自是曹操等人所要倚重的。
荀貞那晚和曹操相約:一旦真的出現需要討董之局面,他就在廣陵響應。
現在看來,這個時候已經快到了。
而這次“相約起兵擊董”也不再是荀貞、曹操、鮑信等人的意見,袁紹現如今也已經做出這個決定了。事實上,曹操的這次遣人來見荀貞、並遣人去見鮑信,正是袁紹的意思。
袁紹這次從洛陽出逃,別的地方不去,而是直接奔去了冀州,明眼人如荀貞、鮑信等了解內情的“袁黨”中人,一看即知袁紹這是在爲起兵做準備了。
冀州是個好地方,本朝光武中興,光武皇帝的起家之地便是冀州。
冀州佔地大,人煙稠密,郡國富庶,而且民風尚武,出精卒,召之能戰,又產馬,又臨幽、涼,騎兵也不缺,又出精鐵,又臨海,出鹽,又交通便利、四通八達。
最重要的是,冀州的戰略地位也甚佳。
冀州在洛陽之北,正是俯瞰洛陽,由冀州出,大軍南下,正可將洛陽囊括其中。
除了這些地利,還有“人和”,現在的冀州牧是剛上任不久的潁川人韓馥,韓馥是袁家的門生故吏,有這麼一層關係在,以袁紹及他的謀士們而度之,應是大有利於起兵討董的。
和袁紹一起逃出洛陽,奔去冀州的有不少人,多是他的親信、同堂,其中最出名的要數二人,一是逢紀,一是許攸,此二人皆南陽人,俱州郡名士,都是以智謀而出衆。
荀貞和逢紀不熟,兩人沒啥交情,和許攸雖也沒啥交情,但卻倒是有一點“關係”。
荀貞爲魏郡太守時,之所以略顯倉促地誅“鄴趙”,主要是因爲一件事,即時任冀州刺史的王芬謀欲廢靈帝,因而去信荀貞,邀荀貞共謀此事,荀貞爲不致因受王芬牽累而誤了自家誅“鄴趙”之大事,故此不得不略顯倉促地發動了此舉,而當時王芬廢立天子的謀主便有許攸。後來,荀貞誅掉“鄴趙”,掛印亡命,而王芬則自疑事發,因而自殺,許攸也就跟着逃亡江湖,說是逃亡江湖,其實他沒有躲太久,風頭一過,他就潛入京師,隱匿在了袁紹的門下。
許攸年輕的時候就和袁紹、曹操相識,關係都很親密。
這次袁紹選擇冀州爲出逃地,包括之前袁紹謀誅諸宦等等衆多之事,其中都有逢紀、許攸在其中爲其參謀的影子。
袁紹出逃冀州,這顯是他做出了最後的決定,要起兵討董了,那麼爲把這件事情做成,可以想見,袁紹斷然不會只來和荀貞、鮑信相約。
荀貞負手立在窗前,望向院中,遠遠看到典韋領着十幾個甲士守衛在宅院的門口,他們身上的衣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心中想道:“袁本初現也不知是否已到冀州,不管他到不到,就算沒到,想來他現也應是使者迭出,馬騎奔騰,分赴各郡,聯絡同黨,將欲討董。”
大亂就要來臨。
廣陵還有許多事沒有辦好、沒有開始辦,荀貞感覺到了時間的緊促。
他心道:“討董在即,第一是糧,第二是兵,第三是廣陵要穩。現今屯田之事已進行了一半,餘下的有公達等人操辦,我不必擔憂,接下來,我該攏兵擴軍、控制郡縣了。”
對這兩點,荀貞早有謀劃,成竹在胸了。
“攏兵擴軍”,指的是一件事,也不是一件事,具體的可分爲兩條。
首先是“攏兵”,這個“攏兵”指的是“攏郡兵”。
廣陵郡的郡卒、縣卒儘管不多,但畢竟去年剛經過一場黃巾大亂,也還是有一些的,並因爲去年上過陣、殺過敵的緣故,其中的精勇也有不少,這一部分需要儘快地收攏到自己的手中。
攏了郡兵在手之後,接下來就是“擴軍”了。
按照荀貞的計算,即使把郡卒、縣卒攏到自己的手裡,最多也就是多出來數百的可戰之卒,加上荀貞本部也就是不到五千人,這點兵力是遠不夠在即將的討董之中戰中成爲諸路諸侯中一方重要力量的。鮑信回到泰山後,現已招募到了萬餘徒衆,雖說這些徒衆因大多未受訓練,戰鬥力不怎麼樣,遠不能荀貞部相比,可畢竟“人多勢衆”,這方面卻又不是荀貞能比的了,而鮑信現在還不是郡守國相,可以料到,將來參與討董的那些大多是各郡國長吏的諸侯們,他們帶的兵馬肯定更多,至少不會比鮑信的少,那荀貞也是一郡太守,不能被他們比下來。
“擴軍”這部分,召來的不要求都是善戰精卒,只要是精壯就行,反正如果有戰事,打主力的也不會是他們,荀貞現下只是需要他們給自己搖旗吶喊、壯大聲勢,同時也是讓他們上上戰場、見見戰鬥,爲日後把他們練成精兵做個鋪墊,所以,“擴軍”這部分不難辦,糧食拿出來,就能募到人,只要有兵械,當即能成軍。
至於糧食、軍械,軍械荀貞是有的,有往年他預存下來、這次帶來廣陵的,有廣陵郡武庫存備的,這個不愁,而糧食,荀貞本來有點難處,但現下有了糜竺借來的糧,加上荀貞從潁陰自帶到廣陵的那些族中往年的儲糧,也足可以支應一時了。
“攏兵擴軍”是緊要之事,“控制郡縣”也是緊要之事。
荀貞自知,現在他是得罪住陶謙了,而他記得討董之時,陶謙似乎沒有參與,這麼一來,倘若在他外出討董時,陶謙在徐州使個手腳,把廣陵給他攪亂了,他可不就成了後方不穩?沒了廣陵這個地盤,他可也就成了無根之木、無源之水,難成大事了。
所以,必須要在討董之前,把郡縣牢牢地控制入手中。
該怎麼控制?
有了在趙國、魏郡的經驗,雖不能說這是件輕易的事,但荀貞卻也可算駕輕就熟,並非太難。
長吏者,所管的無非就是人、財、物,現在將天下大亂,可以再加一個兵權,只要這幾個權在手,就是“唯我獨尊”,無論誰鬧騰,也翻不了天。
人,是人事。
荀貞到郡以來,雖沒有動臧洪、袁綏、秦鬆等郡中大吏,但已經通過張超的交代,更重要的是通過他自己到任之後的種種政舉、禮賢下士,得到了他們的傾心敬重,也就是說,對郡府大吏的人事他雖然沒有動,但也已經掌控住了。
他到郡以來,又在造謁各縣名士的過程中新任闢用了不少郡縣士人來到郡府中來任職,這部分郡縣士人是他親自拔擢任用的,時間雖尚短,可能他們對他還形不成還強的忠心,但忠誠這一塊兒卻也是不用多慮的,上有臧洪等,下有這些郡縣士人,郡府的整體形勢他也就掌控住了。
掌握住了人,掌握住了郡府整體的形勢,加上又有戲志纔等人的參與郡事,郡中的財、物也就能掌握住了。
郡中的情況,荀貞現在已經整合、控制得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各縣。
要想控制各縣,看起來不太好辦,因爲縣裡的人事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但也好辦。
荀貞決定把在趙國、魏郡的經驗拿出來,也即“整頓治安”這一招。
徐州的黃巾雖然被趕出了州外,但還有殘餘剩下來,同時因爲世荒民飢,難免又會有嘯聚成羣的賊寇,這都需要整治。張超走前,也曾自愧,說他沒能把郡中的盜賊剿滅,以至遺留給了荀貞,並鄭重拜託荀貞,請他一定要把郡中的盜賊剿滅。
不論是本身的職權,還是張超臨行前的拜託,荀貞整頓治安都是名正言順。
在整頓治安的過程中,他一來可以把縣裡邊的武裝力量掌握到手中,二來可以趁機整合各縣的豪強、豪俠力量,只要能做到這兩點,各縣的權柄也就都有一半落在荀貞手裡了。
此外,再加上之前荀貞派去各縣“督辦田事”的宣康、許慎等人,換言之,也就是說,不但各縣的武裝、豪強、豪俠落入了荀貞的掌控和監視中,各縣的農業經濟也受到了他的監督。
有這兩條在手,再加上討董前,荀貞肯定是要留部分兵力在郡府坐鎮的,各縣也就玩不出什麼能耐了。
按理說,做到這個程度,應該就很保險了,但放在眼下的這個狀況來說,似乎還有點不夠,因爲被荀貞得罪的陶謙不但實力不弱,而且名爲刺史、實如州牧,是絕不可輕視的。
荀貞心道:“爲保住在我將來討董離開廣陵後廣陵不失,我不但應在廣陵郡內下功夫,也該向外下點功夫,內外兼修,方爲最上。早就聽說彭城相薛禮和陶謙不和,我當修書一封,遣人送去彭城,和這個薛禮搭上線,最好是謀爲盟友,相互呼應。這樣,即使我將來離開廣陵,只要有薛禮在州中不斷地給陶謙搗亂,諒來陶謙即便有意,也定是難以取我廣陵。”
他輕輕轉過身,看了看牀上的陳芷,見她睡得正熟,當下躡手躡腳開門出屋,行經院中,來到宅院門前,叫上典韋諸衛士,徑去前邊府院,召來戲志纔等人,先是告知了他們曹家那個子弟所說的東西,繼而細細商議起兵及他剛纔準備動手開做的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