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池城,西南方向。
滇南澤。
這是益州郡領域之中最大的一個湖泊,在後世這裡被稱爲昆明湖,風景秀麗,如詩如畫,最重要的是地理位置重要。
從這裡可以上通盤龍江,直入瀘水,然後可北上而去。
湖泊的旁邊,有一座新建成的大型山莊,如同一個軍營,這一座山莊大部分的建築都是以石頭砌成,帶着明顯的彝族風格。
一面‘孟’字戰旗,高高飛揚在山莊的天空之上,山莊方圓十里皆爲蠻兵鎮守。
山莊的大堂之上,南蠻王孟獲身穿一件虎皮,頭戴翎羽號角,魁梧壯碩的身軀大馬金刀的盤坐中央,目光細細的看着一張張行軍圖。
而站在他身邊的都是蠻兵的一個個將領,這些蠻軍將領大部分皆然爲南蠻三十六洞部落的洞主。
南蠻不是一個部落,十萬南蠻軍是來自三十六個部落的勇士。
“大王,雍闓有派人來催促我們出兵了!”
大堂外面,一個蠻兵走進來,稟報說道。
如今滇池城被吳軍包圍,城中十萬蠻兵卻無動於衷,雍闓這個益州王自然有些坐不住了,他一心想要孟獲出兵,擊退吳軍。
因爲吳軍如果再不退兵,他即將要壓不住城中的民心了。
爲了養活十萬南蠻軍,雍闓可是用的涸澤而漁的辦法,益州郡已經丟了一大半,憑藉着滇池城和永昌郡根本養活不了十萬南蠻軍。
如今他已經有些犯了民怒,如果南蠻軍再不能打出一兩場勝仗,他根本壓不住城中大戶了。
“莫要管他!”
孟獲聞言,擡頭看了蠻兵一眼,冷冷的道:“就和他說本大王自有分寸!”
他要用雍闓,才能掌控益州郡,但是不代表他會讓雍闓牽着鼻子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一句話在漢管用,在蠻也管用。
孟獲是一個蠻人,在他的心中,他能相信的只會是自己部落的將士。對於漢人,他只會利用而不會選擇去相信。
雍氏雖然是益州郡的第一世家,但是他們手中根本沒有兵馬,所以在孟獲的心中,他們很好掌控。當初他領兵入城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把雍闓推出來,但是整個益州還有永昌,其實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用雍闓是有好處了,他們畢竟是南蠻族人,雍闓能做到事情,他們未必能做到,抵抗吳軍兩年時間,若是沒有雍闓在身後支持,他們早已經被趕回了深山。
畢竟打仗。有時候打的不是戰鬥力,而是後勤。
“是!”
這一員蠻兵點頭領命,走了下去。
“我們可以不理會雍闓,但是不能丟了民心,終歸要打出一仗,才能穩坐滇池,你們都上來看看,如今吳軍的佈陣,然後說說自己的想法!”
孟獲的注意力已經放在了即將的戰役之上,他的目光掃過自己麾下的一衆猛將。沉聲的說道。
歷史上說孟獲是一個有勇無謀的匹夫,被諸葛亮隨隨便便就七擒七縱,其實非也,他能在弱冠之齡統領這個南蠻三十六洞。到如今把南蠻部落帶出大山,割據一方,無論是武力還是城府都是一等一的。
“大王,吳軍長久圍城,對於我們始終不是一個辦法,就算他們不強攻。我們也根本支持不了這麼久!”
大將金環三結站出來,說道:“我們始終不如吳人富裕,吳人就算深入益州府邸,他們在東南交州方向的糧道一直很順暢,源源不斷的糧草供應,足夠他們把我們圍死!”
“你的意思,主動出擊?”
孟獲聞言,眼眸變得銳利起來,道:“可你要清楚,之前的戰役我們都是輸多贏少,總體來說我們無論是戰鬥力還是兵力,都不如吳軍,出城而戰對我們來說並不有利!”
“大王,我們可以以藤甲兵爲先鋒!”
木鹿洞主轉過頭,目光看了看身邊的突兀骨,低聲的道。
藤甲兵,兵馬只有八百,但是一個個都是南蠻部落最強悍的勇士,而且披上的南蠻特製的藤甲,刀槍不入,爲之先鋒,所向媲美。
領兵的大將是突兀骨,南蠻三十六洞之中烏戈洞主。
孟獲當年以二十歲統領整個南蠻三十六洞,其中不服之人大有所致,但是都被他一一給打服了,這個烏戈洞主也是其一。
“突兀骨,爾可出戰?”
“大王,我隨時可出戰!”突兀骨擡頭,神色平靜,眼眸戰意凜然。
“在等等吧,不到關鍵時候,我不願用藤甲兵,畢竟藤甲兵乃是我們南蠻的精銳兵馬,不可輕易出擊!”
孟獲搖搖頭,目光深邃:“況且吳軍之中肯定也有他們的精銳兵馬,甚至可與藤甲兵一戰!”
“何之兵馬能與我的藤甲兵一戰?”突兀骨聞言,猛然擡頭,桀驁不馴的神色之中有一抹倨傲:“大王,你也太擡舉他們了吧!”
“突兀骨,你萬萬不可小看了吳軍!”
孟獲的神色凝重,當年他志氣滿滿,但是兩年戰役下來,他基本上是輸多贏少,要不是憑藉着熟悉地形,恐怕已經被吳軍連老窩都端了,對於吳軍,他一點都不敢小看:“他們可是泱泱大國,如今連蜀國都已經被他們給滅了,要說他們沒有可抵擋藤甲兵的精銳,我不相信!”
“大王,我們的藤甲兵刀槍不入,一個個力大無窮,可以一當十,以十當百,非普通兵卒能抵抗之!”
突兀骨還是自信自己的藤甲兵。
“大王,不好了,不好了!”這時候,外面一個匆忙而慌張的蠻兵跌跌撞撞的走進來:“吳軍突然出兵強攻了昆澤城!”
“什麼?”
衆將聞言,心中大吃一驚,一個個神色驚慌。
“爾等都坐下,不用驚慌!”孟獲卻表現出一部落之住的沉穩,很沉住氣,目光看着蠻兵,道:“你詳細的把事情說一遍!”
“諾!”
蠻兵緩過一口氣,道:“大王。在三天前,吳軍突然出動大部分兵力北上,攻取昆澤城,僅用了兩天時間。已經攻破了城池!”
“昆澤城被攻破了?”
孟獲這時候也有些坐不住了,昆澤城是南蠻大山的入口,要是昆澤被攻破了,那麼就麻煩了。
他和吳軍交戰已經兩年了,他可是知道吳軍麾下有精通山林作戰的兵馬。要是殺入部落,以如今南蠻三十六洞部落之中的老幼婦孺,一定擋不住。
“朵思呢?”
一個蠻將大喝,守衛昆澤城的就是朵思洞主。
“朵思洞主已經戰死了!”蠻兵兩眼赤紅,哭泣的說道:“他被吳將以一柄長矛釘死在了城頭之上!”
“該死!”
孟獲高大魁梧的身軀站起來,目光冷冽:“傳我命令,立刻擂鼓聚將,我回親自帶兵北上,迎戰吳軍,木鹿。楊鋒,你們兩人領兵三萬,留下鎮守滇池!”
“大王不可分兵而去!”
一個柔然的嬌聲響起。
“夫人何意?”
孟獲回頭,目光看着從後堂走出來,一個一身勁裝,火紅披風,烈如火焰的俏麗女子。
祝融夫人,南蠻王的夫人。
當年他能當上南蠻三十六洞部落的首領,一來是因爲彝族的強大兵力,而來是依賴是祝融部的鼎力支持。
祝融部是南蠻三十六洞之中僅次於彝族的一個部落。無論是兵力還是人口都是最多的。
當初本該他兄長繼承彝族的,連祝融部都無人看好他,唯獨眼前這個女子對他另眼想看,執意嫁給他。不僅僅助他繼承彝族首領的位置,還促成兩大南蠻部落的兵馬融合,才成就了今日雄霸西南的南蠻軍。
“大王,吳軍此舉,就是要威迫我們分兵!”
祝融夫子站在的孟獲身邊,細細的說道。一雙靈動如火的眼眸透着精明的睿光:“一旦我們分兵而行,就會給他們一個個攻破的機會,不僅僅救不了昆澤城,連滇池都要丟失,甚至會被他們半途伏擊,全軍覆滅!”
“可是姐姐,如果我們不分兵,難道眼睜睜的看着我們的部落被他們攻破嗎?”如今祝融部的洞主帶來洞主低聲的說道。
“南蠻部落是我們的根基,當然不能看着他們被攻破,所以大王,我們要全軍返回!”祝融夫人說道。
“全軍返回?”孟獲聞言,微微有些皺眉起來:“那滇池城如何是好,夫人,如果我們丟了滇池,無法保證大軍後勤!”
“大王,就算滇池城丟了,日後我們再奪回來便是了!”
祝融夫子嫣然一笑,柔聲的說道:“這滇池是雍闓他們的根基,不是我們南蠻的根基,我們的根基是十萬南蠻將士,是南蠻大山,只要我們的將士還在,只要南蠻山沒有被攻破,誰也不能拿我們怎麼着,當年我們在大山裡面都能活得下去,如今走了出來,還能餓死我們不成!”
“夫子說的對,是我有些糊塗了!”
孟獲聞言,渾身一顫,走出了深山,坐穩了城池,住在大房子,吃着香味的米飯,他倒是忘記了那一股在大山裡面的一往無前的野性。
當年他們吃不上飯,爲了一口飯,可以拼命,就是這一股氣勢,才帶着他們走出了南蠻大山。
如今他倒是變得有些瞻前顧後起來了。
“金環三結,擂鼓,傳我命令,半天之內,所有將士集合,今夜子時,我們出城!”孟獲下了狠心。
“從哪裡出去?”
“盤龍江!”
孟獲擡頭,目光看着了看大堂之外,那一片開闊的湖泊,道:“吳軍引誘我們分兵而出,一定是想要伏擊我們,我們就將計就計,全軍出擊,與他們決一死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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