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久失修的溝渠中,因爲長時間沒有清理,此時淤泥堵塞、臭氣熏天,已到了四月份,五月雨季即將來臨,如果不將河溝疏通,今年的農田灌溉將是個大問題。
此時韓黛騎着馬正在河堤上,捏着鼻子看着在河道中搬運污泥的秦戈道:“你以身作則也不用這麼狠吧!做做樣子讓手下看看就行了,好歹你是大將軍的女婿,你搞得這樣臭,那位何尹千金,可是金屋藏嬌,名豔京城,小心到時候不讓你入洞房!”
韓黛性格豪爽,行事雷厲風行,是個事業型的女強人,甚至韓馥的很多政務都是她協助打理,和秦戈相處時間長了,二人也熟悉了!
秦戈走到河牀邊,腳踩着稀泥笑道:“你不是一直說男人做的事你也能做嗎?巾幗不讓鬚眉,呵呵,這事你能做嗎?”
韓黛不屑的冷哼道:“我是追比強人,掏大糞誰不會,我總不能去跟人比掏大糞吧!”
秦戈聞言哈哈大笑,伸出手韓黛以爲秦戈讓自己拉他上去,雖然有些嫌棄不過還是伸出了手,結果秦戈握住韓黛的手道:“下來把你!”
一把將韓黛從河堤上拉扯下來,頓時韓黛跳入爛泥中,渾身濺了一身臭泥水。
秦戈看到一身白衣似仙的韓黛頓時成了泥狗哈哈笑道:“你一直高高在上,現在在這爛泥灘裡打了滾,算是真正的接地氣……”
韓黛一雙眸子差點要氣的瞪出來,俯下身從臭水溝中抓起兩把爛泥,直接呼啦摔在秦戈的臉上道:“我千里迢迢帶兵來助你,你一句好話都沒有,我可不是好惹的!”
秦戈連忙舉手道:“我投降!只不過你以前一直在世家大族中來回奔走,沒有接觸過底層百姓這個泥潭,我是讓你下來接接地氣!你不是自詡要肩負天下蒼生,你連他們的生活都不想融入,又何談肩負天下!”
韓黛聞言長嘆了口氣道:“或許女性永遠都應該成爲男人的附庸,我以前的想法太天真了,我再掙扎,遲早還是要調入那個深淵中!一個人又如何能夠對抗一個時代!”
韓黛突然猶如一個泄了氣的氣球,彷徨無助的站在泥潭中,語調充滿了失落和沮喪。
秦戈以爲自己玩的過了,韓黛在當日國戰中對自己鼎力相助,這次從冀州拉來作戰能力最強、最精銳的二十萬大戟士和先登死士。
以刺史韓馥的尿性,應該是韓黛據理力爭纔會派出精兵協助秦戈剿匪,這二十萬部隊簡直是雪中送炭,讓孱弱的濟南郡有了對抗梁山匪的底氣。
秦戈也被韓黛的話觸動,走過來安慰道:“在我眼中你要比大漢千千萬萬的男子更爺們,我可一直視你爲好哥們、好兄弟!”
韓黛聽到秦戈這話,倒是被秦戈給氣笑了道:“下次你跟一個姑娘最好不要這樣說話,容易捱揍的!是啊!我這段時間彷徨無助,想找個人說說話,思來想去也只有你一個人了!”
秦戈沒有回話,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韓黛帶着悲憤道:“這次我父親臨陣脫逃,導致在朝堂聲威大失,若不是你主動請戰青州,他連冀州刺史的位子都保不住了,這次冀州士族統一支持你青州剿匪,我以此事央求他,他才願意派遣大戟士和先登死士助你!因爲臨陣脫逃,他在洛陽上下打點,幾乎耗空了所有錢財,才勉強保住冀州刺史之位,爲了向袁氏表忠心,他竟然讓我嫁給袁紹做側室,以穩固他的政治地位!”
秦戈聞言恍然道:“呵呵!本初啊!那個花花公子,不過聽說他對女人倒是不錯,尤其是像你這樣的絕色美女!”
“你……聽說那袁紹與你稱兄道弟,你自然向着他說話!”韓黛聽到秦戈的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韓黛也明白秦戈的心思,這種事情是韓氏宗族決定的,他也愛莫能助,只能如此安慰韓黛。
秦戈看着韓黛死死的盯着他,有些心虛道:“你該不會找我來私奔吧!給兄弟戴綠帽子,這事打死我也不會做!”
韓黛聽到秦戈的話翻着白眼道:“想什麼呢!給你做側室,我還不如給袁紹做側室,我是想過來找你說說話,散散心!”
秦戈聞言倒是有些同情韓黛了,長嘆一口氣道:“你數次在關鍵時刻拉我一把,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啊!要不然那樣也太不夠意思了!這樣吧!聽聞你一直幫助你父親打理財政,我麒麟城缺一個錢糧主簿,不如你留下來幫我打點錢糧府庫,我推薦你做泰山郡的錢糧曹史,你也算是服務於青州剿匪,你也有理由拒絕回冀州,能拖就拖吧!”
韓黛聞言大喜道:“你這個冠軍侯果然講義氣,看來我沒白找你,不過我來這是散心的,你就好意思抓我做苦力!天下第一州的錢糧統歸我管,你這一城的錢糧有什麼好管的,還不如我掛個名,在你這裡逍遙一段時間!”
韓黛根本不拿自己當外人,能佔便宜就懶得動。
“你以前充其量是你爹的會計,什麼時候自己說話算過數,而在麒麟城你可是真正的錢糧曹史,是幾乎管理着我麾下的一切錢糧調度,真正的一把手,怎麼不想試試!”秦戈看着韓黛,他深知韓黛的才能和志向。
能夠協助懦弱的韓馥將冀州搞成天下第一州,尤其是在錢糧府庫管理上,韓黛絕對是超一流的。
現在自由領商業發展,衛三孃的能力得到了全面開發,她已經脫離錢糧府庫管理,而是全身心撲到商業發展上,以此算是發揮她的特長,而錢糧府庫的管理重擔就壓在金德曼身上。
現在金德曼一天只休息三個時辰,幾乎連軸轉,整個人憔悴的不行。
秦戈也正在物色個能夠執掌錢糧的能臣幹吏,結果翻遍了領地不盡如人意,唯有範閒(文進)趕鴨子上架協助金德曼分攤一點壓力。
而現在韓黛到來,秦戈想到了她逆天的理財能力,準備先讓她到麒麟城幫金德曼分擔壓力。
韓黛聞言有些意動,她才華橫溢,自負有匡扶天下之才,然而因爲女兒身份,卻一直處處受制,就連她的那些資質平庸的兄長們都能壓她一頭。
韓黛一直渴求的是那種大權在握,幹出一番業績,證明自己的能力不比男人弱。
秦戈的話打動了她,如果自己真的表現出價值,以秦戈愛才的脾性說不定真的會不惜一切代價保下她,韓黛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就試試!”
韓黛連滾帶爬的上了溝渠,這個女子雖然出身世家大族,然而剛毅堅韌、才華橫溢,絕對擁有不輸於男兒的豪氣。
秦戈望着韓黛的身影,此女絕對是個難得的大才,希望能夠給自己帶來驚喜吧。
秦戈在清水中洗漱了一下臉上的泥土,正要去勞作,突然一個親兵跑過來道:“將軍!劉備的使者要見你,領頭的三人自稱關羽、張飛、糜竺!”
聽到關羽和張飛來訪,秦戈聞言大喜雖然和這二人有過數面之緣,加上劉關張三人牢不可破的兄弟關係。
對於登庸二人秦戈已經不抱有任何的幻想,純粹是敬佩關羽和張飛這兩位蓋世英豪。
秦戈剛跳上了河堤,便看到關羽、張飛滿臉堆笑的迎了過來。
秦戈也迎了上去,本來想給兩人一個擁抱,結果渾身污泥。
秦戈有些尷尬的道:“二爺、三爺遠道而來,真是蓬蓽生輝,稀客稀客!諸位稍等,我去洗漱一下!”
關羽、張飛看着秦戈如此狼狽,回頭看着一個個將士正在熱火朝天的清理淤泥。
頓時讓三人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秦戈走到一旁隨便找了個簡單的溪流,清洗了一下身上的污泥,整個人清爽了不少。
將三人引到一旁的大樹底下,剛坐在樹蔭下,村長便帶着幾個村婦和孩童,拿着一些簡單的食物和陶罐乘着清水擺放在衆人之間。
因爲這段時間偶爾有貴客拜訪,秦戈便在此招待衆人,村長也習慣了,看到陌生人進村,便會提前準備好食物招待。
看着面前的粗糧和清水,糜竺有些動容道:“侯爺食邑整個麒麟城,吃的如此簡陋,簡直駭人聽聞!”
秦戈從懷中掏出三罈美酒,酒罈黃金燦燦乃是御酒笑道:“現在只剩下這三壇了,能與二爺和三爺如此豪傑共飲,這些美酒終於物超所值了!”
張飛看到御酒,兩眼發光連忙接過酒罈,準備開封給衆人斟酒。
秦戈拿起粗糧餅遞給三人下酒,含笑對關羽、張飛道:“青州連年匪禍,現在大戰剛結束,這裡百廢待興,我來時這裡的百姓連山上的草皮樹根都吃完了,朝廷調配的糧食,根本不夠這裡的百姓吃,好在現在暫時戰火止息,這就是現在我賬下部隊的軍糧,也是應應急,今年秋收後,或許就能扭轉!味道也沒那麼差,下酒倒是可以,三位嚐嚐!”
這種粗糧餅是用土豆、樹根混合着豆類製作的,風乾之後簡直如同瓦礫,吃的時候先在碗中倒些水,浸泡上幾分鐘,等餅子吸水膨脹後,便可以食用,吃起來很有顆粒感,直接拉嗓子。
糜竺平日裡山珍海味慣了吃不慣,關羽則拿起豆餅就着酒,幹嚼起來道:“這比那些觀音土做成的土餅要好吃多了!”
秦戈聞言隨手拿起糧餅,邊吃邊笑道:“二爺豪氣!真乃豪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