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突然從雪狼堡外響起了無數哀怨的慟哭之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還有嬰兒的啼哭,無數混雜的悲愴慟哭聲響徹天地。衆人聞聲,很多纏着繃帶的將士以爲是敵襲,紛紛取出兵器準備拼死一戰,此時正是月上中天,只見在雪狼堡後的罡風龍捲中,無數的亡魂從罡風暴中飛舞而出,而整個雪狼峰上被無數的黑色怨魂繚繞,這些怨魂呈現出人臉之形,不過神情猙獰扭曲,飛舞的怨魂遮天蔽日,發出淒厲的哀嚎聲讓所有將士爲之色變。
此時,所有將士都被驚動了,高順和典韋二人一前一後衝了過來護衛在秦戈身前,而趙雲也渾身纏滿繃帶,提着浸日槍在鄧芝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剛剛從昏迷中甦醒過來的他,不想坐以待斃,強撐着起身準備再戰!
秦戈看到趙雲甦醒過來,也是暗鬆了一口氣,知道趙雲倔強的牛脾氣上來誰也攔不住,便讓鄧芝照看好他,帶着衆人來到了第五層,此時玄昊、匠魁、蛇道人和羊道人四人都已經凌空立在第五層之上。
“造孽啊!何人造下如此滔天的殺孽!”玄昊拔出戰劍眉頭倒豎喝道:“何方魔道竟然在此荼毒生靈,如此多的冤魂,這是殺了多少無辜生靈啊!今天老夫要除魔衛道!”此時玄昊雙手持劍,劍芒在天空中結成一道道猶如烈日般璀璨的劍氣,此時的玄昊在金色劍氣的包裹下猶如太陽神降世,雙目中迸射出狂暴的殺機,作爲修道之人,他自然清楚這是無數冤死的被殘殺後的怨氣凝結,就算足以摧毀聖者的罡風龍捲也無法摧毀如此濃郁的怨念,而這些怨念中竟然混雜着數之不清的嬰孩,如此滅絕人性的舉動,讓玄昊徹底的怒了,揮動戰劍宣泄着心中怒火。
田豐看着身旁驚疑不定的秦戈,面色鐵青,嘴脣有些發抖,雙拳緊握牙齒咯咯作響恨聲道:“將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並非玄昊大俠所認爲的有驚世的魔頭在此地修煉,剛纔衆將士將那些高麗韃虜的屍首扔進了罡風龍捲,才引發了這一幕,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高麗韃虜一定是用某種秘法,將華夏百姓的首級用秘法冰封,讓他們死後魂魄無法離體,而此地作爲中轉之地,那無數頭顱必然在此暫存,或許因爲極寒的原因,平時他們被冰寒之氣封印,而存放在雪狼堡時,由於地熱消融,那些百姓的怨念便附着在罡風龍捲之上,經久無法散去,今天他們吸食了高麗韃虜的血氣,加上月圓之夜,陰氣最盛時纔會……”這漫天的冤魂遮蔽天地,這不知道殘殺了多少大漢百姓,三千萬還是五千萬,甚至更多,簡直不敢想象!
“夠了!”秦戈猛然怒喝一聲,制止了田豐說下去,一雙眸子因爲憤怒變得猩紅,因爲精神枯竭的原因,甚至滲出了一層血淚。
典韋聞言怒不可遏仰天發出一聲怒吼,而趙雲等人則各個渾身顫抖,眼中全部是仇恨以及憤怒!就連一向沉默猶如沒有靈魂的機器一般的高順,用力將戰刀插入面前的地面,這便是血仇,只有血能償還!
“秦將軍!要想辦法消除這些冤魂,否則將釀成大禍!必然誕生驚天魔物!而且一旦讓此怨氣形成,恐怕我等皆葬於此!”匠魁神色鐵青的走了出來,一向和善笑眯眯猶如鄰家老爺爺的匠魁,此時神色也陰鬱的可怕,身上爆發出一股戾氣讓秦戈都爲之心驚。
秦戈良久才平復心中的憤恨看着匠魁道:“諸位乃是仙門高人,可有消除冤魂之法?”
羊道人頓時面露難色道:“此乃怨氣所化,乃天地間最陰毒的力量,如此龐大的怨念,恐怕就算師尊親臨也不一定能夠化解,而且即便化解也不知要損多少年的道行!”
“其實可以用太陽真火焚燒!怨靈最怕的是至陽之力,高麗胡虜能鎮壓如此多怨靈而不被反噬,必然是依仗金烏大陣!”蛇道人建議道。
匠魁沉吟道:“這些怨靈殘存着無辜百姓的怨念,他們部分靈魂也在其上,若用太陽真火焚燒,基本上等於再殺他們一次!這……”
“血仇只有血來報!想要消除他們的怨念,必須以高麗胡虜的鮮血才能平息!我願意以冥雲幡承載他們的怨念,讓他們以高麗人之血平息怨憤!”田豐沉默良久突然雙目冷酷的看着秦戈道。
徐庶皺眉道:“田先生,你的冥雲幡雖然是魔道至寶,有收納怨念之效,然而此間怨念無窮無盡,你若是將其收納,以你現在的修爲,如果被怨念反噬,必然淪爲魔道,你此生必將不爲正道所容!而且如此可怕的怨念恐怕窮極一生也難以消除,若是遭到魔念反噬,一入魔道深似海啊!”
田豐灑然一笑道:“我等此戰已報必死之志,但求能多殺胡虜,護衛華夏,至於以後,我沒有想過!如果我入魔道難以自己,還請秦將軍給我個痛快,只要將冥雲幡封印在罡風龍捲之中便可解除禍患,相信以各位仙長的手段不在話下!”說完田豐提着冥雲幡踏上了雪狼堡,羊道人等人陷入沉默,因爲以他們的修爲根本無法消除怨念,而現在因爲血氣蓬髮,冤魂出世若是不及時消融,恐怕不用高麗胡虜攻城,這二十多萬將士將被這無數的怨念吞噬一空。
徐庶望着田豐的背影,眼中閃爍着不忍,田豐一生都在擺脫魔道,然而現在要主動邁入魔道,這必然比殺了他還難受,然而就連仙道聖者都避之不及,田豐一個超一流謀士豈能解除如此冤魂遮天,田豐最後一句話,暴露了他的心思,他想以自己的性命將怨魂封入冥雲幡中,只要將冥雲幡封入罡風龍捲,便可以助北征軍渡過此劫,田豐這是抱着必死之志。
秦戈心臟差點從嗓子眼蹦出來,握緊手中的青龍劍,心中默唸道:“元皓先生可千萬不能有事,天可憐見!”
田豐立於雪狼堡,擡頭孤傲的望着天空,將冥雲幡立於身前,深吸了一口氣,感受着北風席捲冰雪傳來刺骨的寒意,怨魂乃是天地間最兇悍的負面能量,故而魔道中人喜歡以怨念修道,以此修成的魔道既狠毒,而且威力奇大。此次怨魂太過強大,剛纔的話不過是爲了寬慰秦戈,讓他不要阻攔自己,田豐以抱有死志,以冥雲幡封印怨魂。
田豐腦海中快速的閃過自己的一生,年輕時聰明絕頂爲了增長才學不擇手段,誤入歧途拜入魔道門下,出山之後恃才傲物,雖然以才學聞名幽州被徵召到劉虞門下,然而劉虞崇尚儒道,乃是大漢皇叔,身份尊崇結交者皆爲士族,出身貧寒的田豐的性格與儒道的謙和禮讓格格不入,加上脾氣剛硬,不願意爲五斗米而折腰,得罪了很多人,故此鬱郁不得志。
“或許!我這臭脾氣,這一輩子是改不掉了!一身才與學,賣於識貨人!此次壯舉也算轟轟烈烈、名震天下,追隨將軍雖然只有一個多月,田某不虛此生,上天對我不薄,這一生值了!”田豐望着昏暗的天空,此時他放下了一切執念,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靜,唯有此刻,他那顆飽經摧殘的心,才變得晶瑩剔透起來,獲得前所未有的通達。
田豐雙目綻放出異樣神光,突然整個身軀散發出天藍色水晶眩光,整個人散發出奇異的光彩。
“元皓!沒想到此時竟然突破了桎梏,真乃天佑之人啊!”徐庶敏銳的發現,田豐突破了超一流巔峰,邁入神級謀士之境。
“可惜啊!如此資質!真是可惜了一個絕世之才!”玄昊扼腕嘆息道。
秦戈心中升起了了一股綺異之色道:“玄昊老哥!這其中有什麼講究嗎?”
玄昊道:“超一流到神級是修煉的一道天塹,而神級和聖階又是一道天塹,凡是能靠着自身跨越這兩道天塹者,一定是與天道產生了共鳴,魂魄接受道法的洗禮,資質將大幅提升,可以這麼說,田豐若是能活下來,以後邁入聖級也不是不可能!”
秦戈腦海中閃過滿寵突破一流邁入超一流時凝結出了法印,而此時田豐身體進入的那種奇異狀態,或許他也領悟凝結出了什麼東西。
“田先生果然福澤深厚,竟然在法則中領悟了冰心!”匠魁撫掌豔羨道:“能夠突破自身桎梏而領悟道之法則者百不存一,冰心乃是謀士夢寐以求的特質,擁有冰心將獲得至公至理的理智,神智不受感情左右,任何判斷皆是以理智出發,如此在施展計謀時做到最精確的判斷,而且堅持本心,不受任何情感的影響,天生便擁有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心如止水狀態!”
蛇道人有些嫉妒的道:“一定是現在北征軍受天道庇護,就像姓趙的那小子,以他神將的實力,根本不能從罡風龍捲中進入雪狼堡,定然是天道暗中庇護,他才能逢凶化吉,這次也一樣天道爲了助田豐吸收怨魂,而賜予他冰心的道之法印,此時冰心可以極大的剋制怨魂的怨氣,而可以護住他的本心,讓他免受心魔襲擾!”
玄昊不可置否的笑道:“時也!命也!有時候氣運也是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
而此時,田豐雙手捏印,冥雲幡臨空而起,一瞬間猶如投入平靜湖水中的一粒棋子,無數無主的冤魂猶如水流找到宣泄口,奔涌向冥雲幡,冤魂飛快的遊走,掀起了一道黑色的龍捲,整個天地猶如一個巨大的漏斗,猶如一隻巨大的龍捲,而田豐雙手捏印,渾身散發出耀目的藍光,整個人猶如水晶雕塑一般,即便怨魂之氣如墨染黑整個天際,然而無法浸染田豐,如此一幕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秦戈目不轉睛的盯着天邊的無數冤魂,這種天象整整持續了一夜。當第二天,東方啓明星升起時,天上的亡魂散盡,秦戈身上已經落滿了積雪,而在雪狼堡上空的田豐,只見他此時渾身猶如一座冰雕,就連滿頭青絲也變成了白髮,那是壽元耗損的徵兆!看來田豐爲了收取怨魂付出了的慘痛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