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吹掉了樹上的黃葉,枯葉在強風的席捲下與地面發生摩擦,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如同磅礴大雨一般。
北風帶走落葉的同時,還帶來了內陸寒冷的氣流,整個中原都披上了冬意。
大風中,“孫”字大旗在飄蕩着,旗下的人馬達到了五萬人,外圍三萬雖隊形散漫,卻也有統一的軍裝、標配的兵器,但中間的兩萬軍,兩個統一的着裝都沒有,衣着五花百門,大都是破布麻衣,更沒有一件鐵兵。
他們被三萬大軍包圍在中間行軍,如同被看管的犯人。
實際上也正是如此,這兩萬人馬就是來自於葉縣、犨縣、魯陽、昆陽四縣,被孫堅以聯合抗曹,而強徵的人馬。
騎馬行於中軍的孫堅,看着負責斥候情報的孫靜:
“三弟,這裡離兗州還有多遠?糧草還夠幾日!”
“現在我們身處潁川許縣,再北上數十里就到了陳留地界,陳留就屬於兗州。”
孫靜這次沒有眨眼,沉靜了一會:
“從四縣徵集的糧草,只夠三日了,而且很多百姓缺少冬衣!”
“沒有冬衣?”
孫堅呢喃了一句,看向中軍的兩萬壯丁,想起了將要到達兗州袁術地界,再次下達了命令:
“向百姓徵收!”
“諾!”
同樣還是孫賁、程普等四人各領一部,殺向了許縣四野。
開始他們的目標還只是瞄準平頭百姓這些軟柿子,當孫賁發現平頭百姓很快就被掃空了,而自己不過挾裹了百餘名男丁,遠遠沒有達到目標的他,找到了同樣收穫極少的吳景。
兩支人馬六千人匯聚在了一起。
孫賁看着吳景,恭敬的叫道:“舅父,你看我們這次一無所獲,該如何回去交差?
不如……”
這時候孫賁的話,已經只有兩人能夠聽到了,吳景眼中有些猶豫,孫賁連忙繼續煽動:
“舅父,他們一族和曹性可是聯姻關係!再說我們只是去試探一下,他們家族的鄔堡,我們不一定能打的下!成了自然萬事大吉,不成也無關緊要!”
這下吳景不再猶豫,並提出了一個建議:“不如我們多聯合些人!”
孫賁點點頭:“再叫上韓當,至於程普,就先算了吧!”
吳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幾分理解的神色,程普是孫堅麾下第一將,他來了,孫賁的主將之位就保不住了。
到時成了,功是程普的,敗了,作爲主謀,他得負主要責任,這個孫賁算的清楚的很。
孫賁父母早亡,孫堅將他撫養長大的,又是親侄子,他與孫堅的關係實際上與父子沒有什麼區別,加上他一流的武藝,作戰英勇,加上孫家二代子弟只有他一人成年,因此他在孫堅軍中地位極高。
歷史上他更是在孫堅死後,繼承了孫家軍隊。
如今在他的極力奔走下,很快與吳景、韓當兩支合兵一處,加上挾裹的壯丁,一萬人馬將許縣名聲最高的一個鄔堡包圍了起來。
鄔堡高大、堅固,典型的中原大型鄔堡,更重要的是城磚都是新的,可以想象擁有此新建鄔堡的家族,將如何富庶。
鄔堡城牆上,人頭涌動,鑼鼓聲不絕於耳,越來越多的家丁爬上城牆。
對方的身份擺在那裡,而且現在又講究師出有名,因此孫賁親自策馬來到鄔堡下,看着寨門上方刻寫的“陳家堡”三字,輕藐的笑了笑:
“陳家主!你們族中陳政、陳楊勾結奸賊曹性,還請將他的妻兒老小交出來!我要親自處罰這助紂爲虐的人!”
這個新建鄔堡不是他人所有,正是曹性第二位謀主,陳楊家族所有,此堡也是陳楊與父親陳政,將他們從曹性那裡所得到的所有俸祿、封賞省下來,爲家族所建的。
陳家自陳寔出任過太丘長以來,常不出任,因此家中財產有限,這座鄔堡不需要家族其他人出一分錢,建的卻比歷史上爲了保家而建的鄔堡高大十倍。
陳政、陳楊哪怕是庶子庶孫,這份貢獻也足矣讓族人對他兩刮目相看,享受着不差於嫡系的尊重,要不是陳寔老爺子已經過世,說不定陳政就會面臨和袁紹一樣的經歷,過繼給嫡系長輩,化身嫡子。
如今孫賁領軍包圍陳家堡,索要陳政、陳楊的妻兒,剛剛繼任家主的陳紀自然不願意。
更何況陳政剛剛沐休回家,就在他旁邊站着,不止是此,陳家實權人物都站在這裡。
“兄長,讓我來與他說話吧!”
陳紀看着陳政,點了點頭。
“寨下不知道是哪位義軍將軍?我族中雖有人與你們政見不合,但禍不及家人啊!”
“哼!你是何人,敢管本將軍的事,趕快將陳政、陳楊的妻兒交出來,再帶上糧草十萬石,錢百萬枚,我可饒了你們!
還有,你們要再將一位嫡女嫁與我!”
孫賁張嘴就是獅子大開口,也不怕閃了舌頭。
在場的陳家兄弟子侄聽的臉色鐵青,陳政剛想反擊,陳紀身後的一位青年士子已經挺身而出:“呵呵!將軍好大的氣勢!”
“你又是何人!”
“我乃陳羣是也!”
“我乃你要找的陳政!”
青年士子與陳政同時報上了名號。
想不到陳政就在堡中,抓住陳政來要挾陳楊、甚至曹性,說不準能達到他心中的目的。
看對方態度,靠嘴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孫賁看向了吳景、韓當:“讓新卒上去試試!”
吳景眼中還有些糾結:“真要打?對方可是潁川四長之家!名聲赫赫!介時登高一呼聯合交好的士家對付我們……”
“舅父,該斷不斷反受其亂!來人,擊鼓!”
“咚咚咚~”
孫軍進攻的戰鼓敲響,一千被挾裹的壯丁拿上剛剛配發的鋤頭、鐮刀,舉着扁擔,扛着雲梯,再臨時選出的一些武官統領,就在“老兵”的押解下,開始攻城。
“什麼名將,虧得主公還說你是英雄!麾下都是生性涼薄之人,本人也好不到哪去!”
陳政打心裡的諷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