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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城西南方向十里,呂布軍大營。
此刻正值七月中旬,一年四季中最炎熱的季節,晝長夜短,日落比起冬天最短的節氣延長了一個時辰都不止。
不要說打仗,就是坐在樹蔭下面乘涼,渾身的汗水也會像蒸桑拿一般冒出來。當然,這個年代的人自然不知道什麼叫桑拿,但卻在享受着桑拿的待遇,可謂身在福中不知福。
大戰在即,關羽的兵馬就在不遠的宜城縣裡面,隨時都有可能出城來偷襲。因此呂布採納鄧艾之計,勒令所有的將士不許解甲,最多隻能把頭盔摘下來涼快一陣。
在這赤日炎炎的盛夏,就算光着膀子乘涼,也會汗流浹背。更別說在外面包裹着一層厚厚的鎧甲,四萬多將士苦不堪言,甚至有人中暑暈倒,直把軍中的醫匠忙碌的像熱鍋上的螞蟻般團團轉。
距離和關羽的遭遇戰已經過去了兩天,呂布擒獲了嶽勝,但女兒呂玲綺卻被關羽抓走了。這也直接導致呂布暴跳如雷,拒絕了朱元璋合圍襄陽的命令,遣使前往宜城與關羽談判交換俘虜的事宜。
但陳平通過調查,已經摸清了呂布的性格缺陷,雖然對待部下脾氣暴躁,動輒大發雷霆;但對待妻女還是比較盡心盡責,要不然也不會爲了呂玲綺而放棄了拿下襄陽的機會。雖然其中有呂布不想助朱元璋成就大功的因素,但也能看到呂布的拳拳父愛。沒有爲了功名利祿而置親人的生死於不顧。
在這“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年代,在這女人棄之如敝履。在這動輒賣兒賣女的年代,呂布在對待家人這一方面還是表現出了人性的一面。
“嘿嘿……呂布你是個好父親。可惜不是一個好將軍,不懂得成大事者不可有婦人之仁!”陳平在夜幕中的笑聲透着詭譎。
用兵之道,有陰謀有陽謀,而陳平更擅長陰謀,爲了獲勝無所不用其極。所以陳平也從來不以正人君子自居,貪酒好色,身上缺陷一大堆,但提出的計策卻總是能夠出奇制勝。這也讓很多人在背後詬病非議,但又不得不佩服陳平的本事。
“把呂布的使者殺了,拖住他!讓呂布猜不透君侯的心思,我這段時間去江陵,聯合李嚴,實施誘敵之計。”陳平在離開宜城去江陵之前,叮囑關羽道。
陳平前腳剛走,呂布的使者就抵達了宜城,獻上呂布的書信,提議用嶽勝換回呂玲綺。
關羽不置可否。丹鳳眼一瞪,臥蠶眉倒豎,喝令刀斧手把呂布的使者斬了。
呂布左等右等。等不到使者的蹤影,只好再次派使者入城求見關羽。卻被關羽再次殺掉,對呂布來說猶如泥牛入海,杳無音訊。
兩天之內,呂布連續派了四五名使者求見關羽,都不見迴音。這讓呂布暴跳如雷,召集麾下陳宮、高順、鄧艾等文武前來帥帳議事。
破口大罵道:“關羽匹夫,欺人太甚!兩天之內,本候派出了四五名使者。與他商議交換人質的事情,卻猶如泥牛入海。不見迴音。我今夜就把嶽勝殺了,全軍拼死攻打宜城。若我女兒死了,我也要關羽父子給玲綺陪葬!”
話音剛落,呂布叉腰召喚刀斧手道:“刀斧手何在?把嶽勝的腦袋砍了,用旗杆挑着給關羽看看,全軍準備連夜攻城!”
“溫候好氣魄,成大事者就要如此!”陳宮拍掌稱讚,總算看到呂布拿出魄力來了。
雖然陳宮也不願意看到朱元璋坐大,但如今整個東漢各大勢力就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不能趁着吳起遠征貴霜,諸葛亮入蜀救援劉備,陸遜、戚繼光東討倭國之際,一舉拿下襄陽,那麼西漢再也沒有勝利的機會。
楊素剛剛從虎牢關出兵攻打宛城,迫使岳飛迎戰,襄陽、樊城裡面只有兩萬多兵馬,城池空虛,正是一舉破城的好機會。若是這個時候還各懷鬼胎,那麼洛陽朝廷算是徹底完了,輕重緩急陳宮還是能夠分的清楚。
出乎陳宮預料的是,自己本來是順着呂布的話附和,誰知道話音剛落,卻惹得呂布勃然大怒。
“陳宮,你沒有女兒麼?你難道會眼睜睜的看着你的女兒被人折磨?被人****?你這番話分明是想把玲綺推進火坑!”呂布魁梧高大的身軀站在陳宮面前,猶如一座鐵塔,低下頭怒視陳宮。
陳宮一陣怒火憋在心頭,差點喘不上氣來,什麼叫喜怒無常?什麼叫反覆無常,呂布會讓你知道答案。
“呂……溫候,你這話說的太傷人了!”陳宮強壓怒火,據理力爭,“明明是你說的殺掉嶽勝,強攻宜城,讓關羽一家人給玲綺小姐陪葬,爲何又把怒火發泄到我的頭上?”
呂布雙眼瞪的滾圓,一把拎住陳宮的衣襟,輕而易舉就把不足七尺五寸的陳宮從地面上提了起來:“本候心亂如麻,只是隨口說說,難道你就不知道勸慰我一番麼?爲何非要攛掇着我殺掉嶽勝,強攻宜城?我殺了嶽勝,玲綺還有性命麼?”
聽了呂布的話,衆將校不由得面面相覷。都說伴君如伴虎,可這呂布比猛虎還難伺候,反覆無常實在被他發揮到了極致。
高順平日裡與陳宮不睦,私下裡矛盾重重,此刻看到呂布把怒火發泄到陳宮身上,非但不勸諫,甚至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面無表情的站在遠處看熱鬧,一言不發。
高順的人生就是這樣,少言寡語,滴酒不沾,不喜歡湊熱鬧,也不喜歡交朋友,更不喜歡惹是生非;從來都是一副清高的樣子,與同僚保持着距離。呂布手下的其他八健將在世之時,包括曹性、魏續、侯成等人與高順都沒有交情,也就是和張遼走的稍微近一些,但也只是同僚之誼,還遠遠達不到朋友的關係。
尷尬之際,還是鄧艾站出來替陳宮求情:“溫候暫息雷霆之怒,公臺先生並無謀害玲綺小姐之意,只是見溫候震怒,不忍拂逆你的意思,所以才順着溫候說話。如今大戰在即,尚且需要公臺先生出謀劃策,還請溫候不要再責怪公臺先生!”
“哼……似他這般見異思遷,留之何用?”呂布這才氣呼呼的把陳宮仍在地上,“或許人家看到朱氏節節高升,早就有心改換門庭也未可知?”
陳宮一個踉蹌,方纔站穩腳跟,悲憤的拱手道:“既然溫候如此懷疑陳宮,那我只好辭官還鄉了!”
看到陳宮一臉悲愴,呂布也知道自己火氣有些大了。他跟了自己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本來想說幾句致歉的話,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個字——“滾!”
心頭的高傲不允許呂布認錯,即便千夫所指,即便親手殺了義父丁原;甚至還想殺了義父董卓,卻被薛仁貴搶先下了手,呂布也從來不曾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
陳宮跌跌撞撞的出了呂布的帥帳,前往馬廄牽了一匹戰馬,打算返回洛陽。自己最先投奔的人是劉協,只是看到呂布可以拉攏,所以才傾心輔佐,沒想到這呂布果然是個反覆無常,喜怒難測的傢伙。
“駕!”
陳宮翻身上馬,在夜色中出了呂布大營,向西北方向而去,打算繞過宛城,從虎牢關返回洛陽去見劉協。自己的主公是大漢皇帝劉協,呂布算是個什麼東西!
呂布本來想讓陳宮幫自己出個主意,沒想到一不留神把陳宮攆走了,而且也不好意思拉下臉皮來挽留,當下更加鬱悶。臉色鐵青,猶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陰霾,衆將校也不敢說話,各自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喘。
忽有巡邏的校尉來報:“啓稟溫候,抓住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奸細!”
“給我砍了!”呂布的怒火正無處發泄,一拳砸在桌案上怒吼道,“給我剁成肉泥!”
“此人說他是江陵的士族傅士仁,來見溫候有要事相告,有一樁大功送於溫候。”校尉小心翼翼的請示,唯恐大禍臨頭。
“放你孃的屁!”
呂布果然大怒,拎起桌案上的令箭壺就砸在了校尉的頭上:“我堂堂的九原虓虎,無雙飛將,需要一個阿貓阿狗來送大功?真是氣死我也!把他押上來,老子親手把他剁成肉醬!”
校尉遭到了訓斥,不敢再囉嗦,急忙捂着腫脹的臉頰出了帥帳。見到傅士仁之後先送上一頓老拳:“你祖宗的,老子被你害的慘了,惹得溫候大發雷霆!”
“軍爺饒命,軍爺饒命,你帶我去見溫候,我自會設法說服他。”傅士仁一邊抱頭躲避,一邊向着校尉哀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