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昶做事真是一點都不慣菜,當夜在帥營內又是吃酒又是吃肉,嘁哩喀喳的一頓猛造,愣是差點沒給關中軍的大哥們吃哭了。
酒足飯飽,鄧昶晃晃蕩蕩和的賈詡來到了他們倆的帳篷,來到帳篷內,鄧昶向着一席牀榻上一坐,打了個飽嗝,笑道:“看不出來,關中屢遭大亂,結果軍隊的伙食還挺硬實的。”
賈詡摸着鬍鬚,笑道:“關中沃野千里,乃是立業之本,縱然遭到荼毒,但論及恢復之力,放眼天下,當無它地可及。”
鄧昶聞言點頭表示贊成,接着想了一想,方道:“賈老哥,此次來關中,我已經是按照你交給我的方法,要求關中軍撤回長安了,不過你確定咱們撤回長安之後,洛陽就會拿得下嗎?這可不是兒戲,一旦不成,老夫要負全責的。”
賈詡笑了笑,道:“放心吧,老朽日後還得指着老弟你的提攜,如何會坑害於你?咱們撤兵洛陽後,老朽定有辦法,助關中軍奪下洛陽城。”
鄧昶聞言,忙起身道:“願聞其詳。”
賈詡摸着鬍鬚,淡淡道:“洛陽在關中軍的威逼下,之所以能支撐到現在,無非是靠徐庶一人而已。若要破城,首先就得對付徐庶。”
鄧昶聞言奇道:“對付徐庶,跟咱們撤兵長安,有何關係?”
賈詡摸着鬍鬚笑道:“當今天子年幼的時候,老朽就已經很瞭解他了,那時候老朽身在李傕軍中,助其出計,攻打長安!其時城池垂危,李傕問天子要王允,天子不記其除逆之功,使其墜於城門之下……由小見大,天子此人。爲了自己,誰都可以犧牲,更何況徐庶並非其嫡系,天子對其。說白了只是利用關係而已,且徐庶此人,雖有才智,然心氣極高,脾氣秉性也不甚佳,必然是個剛直的,不懂婉轉。”
鄧昶聞言奇道:“你跟徐庶很熟嗎?如何知道他秉性剛直?”
賈詡笑道:“想其昔年學武,爲友殺人,後才從文,這樣的人斷然沒有八面玲瓏的本事。且從劉備之時也是幾番試探,後歸曹公,也是不發一言不出一計,若是換成別人,早把他斬了。這樣的人。會得天子待見?”
鄧昶聞言,恍然的點了點頭。
卻聽賈詡又道:“現如今,咱們越是逼迫,天子和徐庶的目標一致對外,便越是齊心,若是咱們撤了,只怕便離他們內亂不遠。”
鄧昶想了想。道:“徐庶跟隨天子也有段時日了,只怕這事不那麼容易。”
賈詡笑道:“放着不管,徐庶和天子自然不會反目,所以我們在撤軍之後,要暗中離間,巧計挑撥。兄弟你說是也不是?”
鄧昶聞言有些爲難了。
“老夫爲人,一向是行得正,走得直,挑撥離間這種腌臢事,我不會啊。”
賈詡聞言笑了笑。道:“鄧老兄是個好人,老朽卻是天下人皆唾棄的毒士,你不敢做,我幫你。”
鄧昶聞言急忙一拍手,道:“如此甚佳!”
不日之後,關中軍依照鄧昶的吩咐,果然是撤了,十多萬雄兵,轉回長安。
消息傳到了洛陽,劉協期初還不相信,以爲這是關中軍的誘敵之計,不想多日之後,消息傳回,說關中兵馬果然回到了長安。
這一下子,劉協大奇,急忙找尋下臣們商議。
徐庶低着頭不說話,思索着袁軍的動靜,倒是伏完等一衆親貴看的很開,言之必是漢中戰事吃緊,關中軍攻克不了洛陽,徒費心力,故而撤軍,欲去漢中支援。
這些人的分析也算是符合形勢,合情合理,劉協聞言哈哈大笑,搖頭晃腦的道:“如此看來,當初袁尚平定閻行,所組成的關中雄師,也並沒有多麼的了不起嘛,十多萬人連我洛陽一城都攻克不下!”
徐庶看了看天子志得意滿的臉龐,微微地嘆了口氣,道:“關中軍中,能者甚多,此番撤兵不一定是有什麼詭計,陛下還是不要高興的太早,小心防備纔是真的。”
劉協一聽,臉色頓時一變,斜眼打量着徐庶,面色很不好看。
伏完左右看看,急忙站出來和解,笑道:“元直啊,你也不要太杞人憂天,如今袁劉二軍在漢中打的火熱膠着,關中軍又攻克洛陽不下,一時撤兵也是很正常的。”
徐庶聞言道:“話雖如此,亦是要小心行事,洛陽城門依舊要仔細加固,宵禁嚴明,城門緊守,令兵馬晝夜巡視。”
劉協擺了擺手,道:“徐愛卿,你這就未免小心過頭了,況且袁軍圍困洛陽城多時,雖不曾打將下來,但卻惹得城內民心惶惶,如今袁軍已退了,若是再繼續宵禁困城,只怕是會引起譁變,到時候對朕的聲望卻是不利。”
徐庶搖了搖頭,道:“些許虛名,何比得城池要緊。”
這一句話,劉協聽了可不太樂意了。
你什麼意思啊?什麼叫些許虛名不要緊?朕可是天子,天下諸事,有什麼比天子的名望和權威更要緊的!
劉協懶得跟許昌掰扯,一轉頭看向下方的侍郎,道:“傳旨,洛陽城宵禁解除,四門開放,軍民同喜,擇日在皇城門開辦慶功大典,朕要開倉濟糧,以示恩德!”
徐庶聞言一皺眉,剛要開口說話,卻見身邊的伏完拉了拉他,想了一想,嘆口氣緘口不言。
劉協不聽徐庶的諫言,不但解除了宵禁,還要慶功開倉,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臨近的長安。
此時的關中軍正整裝待發,假意做出前往漢中支援狀。
一聽到劉協的舉動,鄧昶不由得有些樂了。
“防守住了城池而已,也不是什麼大勝,原何還要慶祝甚麼功勞?好大喜功也不帶這樣的啊。”
看着鄧昶笑嘻嘻的樣子,賈詡長嘆口氣,道:“卻也怪不得天子,遼東拓跋和李儒之事,已將天家的名望掃地,天子這是想乘着機會挽回些聲名而已。”
鄧昶聞言道:“那咱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賈詡輕輕的拍了拍手,道:“我已經安排好了人,藉着這次機會,去洛陽行離間之法,不過若要離間,還得要在天子和徐庶身邊,安插我們的人。”
鄧昶想了想,道:“這個,不太容易吧?”
賈詡笑道:“不太容易,但也不會太難,放心吧,一切包在老朽身上。”
洛陽城,胡珍府宅迎來了一位客人。
“你是賈詡的使者?”胡珍一聽來人報上來頭,不由得大吃一驚:“自打當年董公死後,我與文和先生就一直不曾見過面,他如今可是還好?”
使者微微一笑,道:“賈先生一切安康,如今在袁軍做事,深得大司馬大將軍的器重。”
胡珍聞言,長嘆口氣,道:“人與人真是比不得,賈先生昔年與我同在董公帳下,可如今卻是一個天一個地,他先事張繡,後事曹操,再事袁尚,每每皆得重用,我卻淪落個飄零大漠,東躲西藏的下場,最終爲求活命,還不得不到小皇帝帳下做事……每每受氣,卻也無可奈何……”
使者道:“賈大夫來前,除了讓我向胡將軍問安之外,還讓小人傳話,想給胡將軍一條明路富貴,不知道將軍想不想要呢?”
胡珍一聽不由得笑道:“賈文和,該不是想讓本將棄了天子,歸順袁尚吧?”
使者聞言一笑,道:“將軍是聰明人,有這樣的機會,難道不肯嗎?更何況你當年和賈先生是同僚,由他引薦,這樣的機會可是僅此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