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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館驛出來後,袁尚等人或車或馬,直奔汝南太守府而去。
太守府地處城池正西,整座府邸面衝潁水而建,佔地約有數畝,從外觀之,倒是頗有氣勢與張力。
今日夜宴,不光是有袁尚一衆人等,幾乎所有的汝南郡高幹官吏幾乎全部到場,太守府門前,一輛輛馬車載着衆官員接憧而至,衆人喜笑着互相拱手問候,來往有禮,一個個不是英武非常,就是都極負儒雅之氣,端的都非等閒之輩。
袁尚等人在太守府門前正好碰見了等候的高覽,幾人見禮之後,隨即跟隨着孫乾向內廳邁步而去。
離前廳尚有十餘步的時候,但見虎背熊腰,相貌威武的張飛哈哈大笑着向袁尚走來,一邊走一邊拱手道:“袁三公子,你總算是來了,我領大哥之命在此恭候公子多時了,公子,請入席!衆位,請!”
劉備對袁尚果然是非常的尊重,一場夜宴居然會派出張飛親自出來迎接,可想而知他對袁尚有多麼的稀罕。
袁尚的臉上也是露出了幾分薄薄的微笑,拱手回禮道:“有勞張飛將軍在此等候,袁尚不勝榮幸惶恐,張將軍,你也請!”
張飛聞言哈哈大笑,擡頭間,卻是看到了袁尚身後的半面闕青的孫乾,先是一驚,隨即開口笑道:“袁三公子,這一位不知是你麾下哪位高人?來汝南時,好像未曾見過,哈哈哈,他孃的,居然比老子長的還駭人幾分。”
孫乾聞言面色頓時有些僵硬,過了一會,方纔緩緩地開口言道:“翼德勿驚,是我啊..........”
張飛聽得對方話語不由的一愣,接着眯眼仔細瞧去,但見對方左半拉的臉的面容闕青,頭上還鼓着一個油光鋥亮的大包,頗爲讓人驚異,至於面容嘛,嘿,還真就是有着幾分熟悉。
過了好一會,方見張飛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相信的對那人道:“你.....你該不是公佑先生吧?”
孫乾臊眉耷目,顯得頗有些落寞,聞言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張飛張着大嘴,好半天的都不曾合攏,訝異了好一會方纔出言道:“公佑先生,你....你爲何把自己描畫成這般的模樣?還有你的頭上.....你長犄角了?”
聽了張飛的話,孫乾的嘴角不自覺的抽了一抽,面色很不好看。
過了好一會,方見孫乾長聲一嘆,道:“翼德,此事說來話長,主公還在裡面等着呢,還是先請袁三公子進去會見主公要緊。”
張飛好奇的瞅了孫乾一眼,卻也不再是多說什麼,伸手將袁尚一衆請入廳堂。
孫乾跟在袁尚和張飛等人的身後,面色頗爲抑鬱,卻見一個身影不知不覺間,悄悄的閃了過來,低聲對着孫乾笑道:“公佑先生不必如此憂慮,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先生今日雖是被青磚砸了臉蛋,但明天砸你說不定就是快金磚呢?還是不要過於記掛在心爲上,以免影響身子。”
孫乾聞言轉頭,見來安慰他的人竟是袁尚的主簿鄧昶,隨即勉強的笑笑,道:“多謝鄧主簿掛懷了,在下命中有此一劫,實乃天意,非人爲爾......”
“誰說的!”
只見鄧昶面露一副大義凌然的神色,低聲言道:“公佑先生不必過於憂慮,你在館驛遭襲一事,在下適才略略思索,竟已是有了些許的頭緒,且待今日晚宴之後,明日開始,鄧某定然想辦法替公佑先生抓住這個殺千刀的賊人,一血公佑先生之恥!必將讓此事有個公道定數!”
孫乾聞言,面露驚愕之色,奇道:“在下與通致先生素無交情,以前幾乎毫不相識,先生爲在下之事,爲何的如此盡心?”
鄧昶面色整肅,一臉正色的沉聲道:“公佑先生這是哪裡話?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爲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士而懷居,不足以爲士矣!鄧某爲人,一向視他人的疾苦爲自己的疾苦,視他人的憂患爲自己的憂患,豈能獨獨見先生遭難而不相助耶?若果真如此,鄧某當失君子之道也!此等事,吾誓不爲之!”
孫乾張口結舌的看着鄧昶,一股暖暖的熱流涌上心頭,只見他情不自禁的一把抓住鄧昶的手,慨然道:“不想鄧公竟是如此高義,真當世罕見也!孫乾與鄧公真相見恨晚矣!”
說到這裡,孫乾卻是猛然一甩衣袍的下襬,鄭重而言道:“乾今日得見鄧公,甚是投緣,實乃大幸之事,願與公結爲異姓兄弟,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不知鄧公意下如何?”
鄧昶聞言面色一緊,激動抱拳道:“哥!”
孫乾亦是情難自禁:“弟!”
“從今日起,哥的事便是弟的事,哥的命便是弟的命,哥受傷便是弟受傷!哥哥放心,驛館行刺之事,便包在爲弟的身上!弟定然設法抓住那賊兄,爲哥哥討還一個公道天理!”
此刻的鄧昶全身散發的都是豪傑英武之氣,讓人望之不由動容。
孫乾仰天長嘆,一邊感慨一邊點頭而言道:“賢弟......乃真義士也!”
不說鄧昶和孫乾出乎意料的在廳外慾結爲異姓生死兄弟,單說袁尚隨張飛入得正廳,此刻廳內大部人皆已是到齊。
劉備高居主位,身着大紅袍,見袁尚等來至,隨即大笑着起身,拱手而道:“袁公子親臨,汝南全郡生輝呀,宴席已是備好了多時,就等你這位貴客呢。”隨即安排袁尚等人坐在廂廳左手之邊。
袁尚急忙笑着跟劉備謙虛了幾句。
四周旁,汝南衆官吏也是紛紛起身,與袁尚等人一一見禮。
禮數週全,袁尚隨即率領張頜,高覽大廳的側席跪坐,這時候,正趕上鄧昶與孫乾匆匆忙忙而入。
鄧昶需得袁尚所在,呵呵一笑,也不多言,隨即在袁尚身旁的一側席間坐下。
袁尚眉頭一皺,低聲道:“你跑到哪去了?怎麼這麼慢才進來。”
“待會在跟你說。”
鄧昶笑的一臉如花開般怒放,彷彿是撿了什麼天大的便宜,頓時便讓袁尚心下起疑。
酒宴開始,但聽樂師開始奏響銅鐘,吹笙樂亦是隨之響起,一衆舞姬長袖杉杉,在廳中挪步輕舞,席間酒肉酣暢,一時間樂趣非凡。
劉備摸着鬍鬚,遙遙的向袁尚與衆人敬酒,酣暢淋漓,喜不自勝。
再加上廳內悠悠而奏的銅鑄之曲,美姬舞姿,端的是讓人心曠神怡。讓在場衆人,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讓人說不出來的舒坦與快慰。
美食佳餚,載歌載舞,劉備正盡情享受之間,近處的桌案旁,耳邊突然響起了與這歡暢宴席毫不相稱的爭執之聲。
聲音雖小,卻也是有零星半點的落在了劉備的耳中,甚是醒人心神。
“什麼,你居然跟他結爲了異姓兄弟?還拜了把子?”
“嘿嘿,不懂了吧,這便是鄧某的高超手段。”
“娘了個希匹,天底下居然還有你這麼不要臉的人,我真想替天行道,一巴掌把你抽死。”
“哎哎哎~~,公子,有你這麼說話的嗎?你不誇我倒罷了,怎麼還損我啊?招你惹你了。”
“損你都掉了我的價,別跟我說話,哪涼快哪呆着去?”
“我今天還真就得跟你說說這個理了!有你這麼御下無方,賞罰不明的主子嗎?惹急眼了,這主簿我還就不幹了!”
“你愛幹不幹,要走早點走,記着把你兒子鄧艾留下!”
“憑什麼啊?那是我兒子!”
“要不你開個價,多少錢肯把你兒子賣給我。”
“公子你能不能講個理啊?天底下哪有逼人賣兒子的?聞所未聞。”
“少廢話,賣是不賣,不賣我可就搶了!”
二人的爭執聲音可謂極小,除了近處的劉備之外,其他人幾乎無人可以聽到。
而正因爲如此,大廳之內,只有劉備一個人的臉色越變越僵硬,越變越抽搐,但偏偏卻又氣得不能說出來。
汗水順着劉備的腦門和後背一點一點的流了下來,跟水龍頭沒關緊滴答自來水似的,越來越甚,越積越多,多的幾乎可以成渠。
過了一會,終見劉備將酒盞放下,慢慢的閉起了雙目,開始在嘴中默默唸叨,自言自語的嘀咕。
“不似人君的小兒,我不跟他一般見識......不似人君的小兒,我不跟他一般見識......不似人君的小兒,我不跟他一般見識......對,我絕對不跟他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