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的大院內,袁軍將士們敞開了吃,敞開了喝,歡聲笑語,其樂融融,各種熾熱的氣氛以特有的方式在縣衙連成了一片。
連日來的奔襲、勞累與飢餓,此刻終於得到了緩解。
能夠得到徹底無雜質的放鬆,細細的品味起來,確屬人生的一大美事。
用筷子將一大塊肉從鼎中沸騰的熱水中夾了出來,輕輕的吹了幾下,沾上點食鹽,美美的放在嘴裡,袁尚無比愜意的仰頭感受了一會,心中實在是美不勝收。
肉啊,肉啊,自從穿越回來之後,有多長時間已是沒有感覺到肉的滋味了........
而且在這個時代還能吃到涮火鍋,老天對自己也算不薄了。
高覽見氣氛不錯,笑着向袁尚提議道:“今日之宴如此盡興,人人盡皆飯飽,不妨讓將士們高歌一首,聊以做樂,如何?”
袁尚聞言眼睛頓時一亮,點頭道:“好啊,若是將士們有興致,那就讓他們吼兩嗓子,也算舒舒筋骨。”
高覽聞言起身,來到縣衙院內,對着篝火旁的將士們道:“弟兄們,飯食裹腹尚飽否!”
袁軍將士一個個舉着筷子歡呼,聲音很齊,很有節奏。
“飽了!飽了!飽了!”
“可有氣力否?”高覽繼續大聲問道。
“有!有!有!有!”
“好!”但見高覽猛的一拍大腿,高聲道:“既是有了氣力,便隨本將高歌一曲!可否?”
話音落實,頓聽整個院落內呼喊聲震天徹底。
“唱!唱!唱!唱!”
只見高覽將腰間佩劍拔出,仰天高唱,接着院落中的袁軍士卒一個個便紛紛呼喝,熱血高漲的詩經篇章,夾帶着濃濃的豪情萬丈,迴盪在整個南頓縣的夜空.......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聽着渾厚的歌聲,體悟着濃濃的軍旅情懷,袁尚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這就是軍旅的生活,這就是東漢末的亂世兵將。
每日都能看到多少屍骨亡魂靜靜的沉寂。
每日都會因爲戰亂失去同胞而使得臉上的淚痕難以風乾。
但災難帶來的陰霾瀰漫長空卻壓不倒兵者不彎的脊樑,他們熱血,他們澎湃,他們激情,他們堅強,他們不屈,他們高昂歡暢。
袁尚雖然不慶幸他來到了戰亂添墳的亂世之秋,但他卻慶幸自己能深深的感受這種前世沒有機會體悟的軍旅之情。
或許對於一個真正的男人而言,沒有上過戰場的人生真的是不完整的吧。
不知爲何,此情此景,讓袁尚想起了後世的幾句名詞.......
“站山巔峰頂,八方風雲收眼底。聽耳際松濤,萬家憂樂在心頭。”
長長的舒出一口氣,袁尚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會心的微笑。
現在的自己,或許真的可以慢慢的融入到這個時代中了。
就在氣氛一片高漲的時候,卻見一騎飛馬奔至縣衙前,斥候匆匆下馬,直入正廳,趴在張頜的耳邊低聲的嘀咕了幾句。
張頜的臉色頓時有些陰沉。
揮手讓那員斥候退下,張頜起身來到袁尚身邊,藉着滿院歌聲的掩蓋,用旁人聽不到的聲音對袁尚道:“三公子,有些情況。”
袁尚從遐想中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張頜:“出事了?”
張頜凝重的點了點頭,繼續低聲說道:“探子回報,城東十五里外,有一支兵馬正奔着南頓縣奔馳而來,兵馬約有數千餘,不知來自何處?”
“兵馬?!”
袁尚聞言,臉色頓時有些發白:“難不成是夏侯淵?這傢伙反應竟如此之快,這麼快就改道南下了?”
張頜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是,據探子來報,對方的人馬雖有一定數量,但卻是少有甲冑着身,服飾凌亂,兵器混搭,人馬壯少皆有,不像是正規軍隊,倒有點像是......”
袁尚眉毛一挑:“賊寇?”
張頜輕輕點頭:“不錯!”
“這倒是有意思了.......”
袁尚笑着站起身來:“在兗州邊境的時候,那幾個耕田的老農就跟我說過,中原境內多強賊,郡縣束手,官府難治,只是不知道這支流寇打的是哪一路的金字招牌?”
張頜聞言回道:“斥候適才說,雖然不知對方底細,卻能看清這支兵馬的爲首之人乃是身着紅衫紅袍,頭戴束髮高冠,坐下一匹赤色戰馬......”
“紅衣賊!”袁尚恍然而悟,道:“那老農曾言,中原賊寇當中,以黃巾餘黨司馬俱、徐和最爲勢大,其次是陳蘭,梅成,雷緒,昌豨等人最爲厲害,再然後便是這去年剛剛冒出來的紅袍賊寇鬧得最兇,甚至連姓名也不知道。”
張頜聞言點了點頭,道:“三公子,恕末將直言,將士們既然已經飯飽,隨身的乾糧也已是準備妥當,我等不如儘早離開,早早去往汝南劉備處,犯不上與那紅袍賊寇正面衝突,忒也不值。”
袁尚想了一會,搖頭道:“先不着急走,我倒是想認識一下這紅袍賊寇,能在曹操的後院混起來而不被收拾的,應該不是個凡人,說不定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張頜聞言道:“對方來勢洶洶,只怕是衝着搶掠南頓縣錢糧而至,未必會有心思與公子詳談。”
“所以說,咱們要想個辦法,讓他願意跟我談,比如說....把這賊首生擒了之後,我跟他嘮什麼,他不都得乖乖聽着?”
張頜雙目一眯:“公子打算與賊寇作戰?”
袁尚笑着搖頭道:“用不着那麼麻煩,我有一個辦法,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把賊首輕鬆拿下!”
南頓縣城外。
朔風如刀,一支帶起漫天沙塵的隊伍已是緩緩的逐漸出現在南頓縣東門之前......
“嗚嗷~~!”
隨着一聲人學的狼吼響徹天際,便見這支寇軍慄然在南頓縣前站住了腳步,一羣騎兵縱馬橫刀,在城下一邊狂奔,一邊呼喝吼叫。
奇怪的是,這羣騎兵所持的武器與正常騎兵所拿的長槍矛戈不同。
配備的全部都是馬刀與短弓,且以三騎爲一聚,九騎爲一隊。左右奔跑時全然是雜亂無章,肆意瘋跑,卻隱隱的又有能夠相互支援扶持的餘地,章法與普通的騎兵完全不同,端得是頗爲詭異。
南頓縣的城牆之上,高覽使勁的揉了揉眼睛,彷彿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這支騎兵。
過了一會,方見他緩緩的轉過頭去,疑惑的看着張頜道:“雋乂,這種騎兵,我怎麼感覺,好像曾在哪裡見過?會不會是.......”
張頜面容陰沉,臉色也是忽紅忽白的,過了好一會,方見他搖頭嘆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天下之大,會練那種騎兵的人,數來數去也只有一個而已!可世人皆知,那人已是整整死了兩年了.....”
高覽聞言點頭,忽然又道:“可是這騎兵......”
“或許只是碰巧訓練方法相同而已,無甚怪哉。”
就在這個時候,卻見下方的部隊猛然向兩面散開,只見其部中間一將,全身是紅裝紅袍,坐下赤馬,頭束金冠,一身鮮紅如火的裝束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耀眼,也將她白皙如雪的冰肌玉骨襯得越加動人。
“南頓縣縣宰何在?出來答話。”
擡起頭看着南頓縣城頭,一聲舒緩天河的妙音響徹在整個天際。
袁尚眨了眨眼珠子,頗有些詫然的看着下方的紅衣賊首。
“神馬情況?賊寇老大居然是個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