軻比能的話令在場諸人都詫然非常,果然,這位年輕的草原梟雄此次敢直啜漢朝之鋒芒,確實是有了堅定的政治因素,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口所謂的大漢新君此刻肯定不是在軻比能手上,而是在中原中的某一位諸侯手上。
袁尚細細地琢磨了一會,在中土之內,目前各路諸侯都呈現一種風平浪靜的姿態,並沒有誰露頭公然立帝與曹操分朝對抗,而是暗中潛伏與暗處,與漠北的衆諸侯達成妥協的關係,分與他們利益,打算在日後背境大亂的時候在趁勢崛起!
袁尚覺得,中土當中的這位諸侯如此行事,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他的勢力還不夠強大,至少不夠強大到直接抵禦各方面聯合起來的壓力與攻擊。
只是令袁尚奇怪的是,這個在背後搞陰謀捅刀子的王八蛋究竟是給出了什麼條件,才能夠打得動軻比能,素利,呼廚泉,步度根這些草原梟雄呢?袁尚不覺得這些霸主會因爲一兩句話或是一兩塊糖,就死乞白咧的去幫那個勢力做這些傻乎乎的蠢事。
答案很快的就呼之欲出!
但見軻比能兇狠的一招手,示意場內衆人安靜,然後高聲說道:“諸位單于、首領!本王召集諸位來此商議此事,表示就絕不會是讓大家空手白乾!那位即將被立爲漢帝的劉氏後人和扶持他上位的人已經答應了我們,只要我們大漠羣雄肯堅定的站在他的一面,他便以漢天子的名義冊封我們爲正統的部落單于氏,並准許我們興兵入關,進駐中原,享受現今諸侯分封式的待遇,我們草原部落在北方的寒苦之地屈憋了這麼多年,現如今終於有了克近中原,與那些自高自傲的中土人有了同等的條件,難道,諸位單于和首領都想放棄這次天賜的良機嗎?”
袁尚,趙雲等人聞言,不由地大驚失色!相對的,草原衆首領則是各個興意盎然,萬萬沒有想到這當中居然會有這種天大的好處!
肥沃的土地,舒適的氣候,漫天遍地都是美酒佳餚的中土,這可是所有異族部落夢寐以求的追求啊!
所有的部落單于首領都非常高興,卻有袁尚等人神色凝重,在與司馬懿交換了一個隱晦的眼神之後,袁尚隨即示意蹋頓等人帶着己方等人迅速離開。
蹋頓明瞭袁尚之意,知曉己方衆人要抓緊時間回去商議對策,隨即擡手起身示意衆人便即撤退。
衆人本待是匆匆而走,不想剛起身欲撤沒多大一會,卻聽草原正中,軻比能豪邁的聲音響徹了整個草原的當空。
“尊敬的蹋頓單于,你這是要往哪裡去?”
蹋頓一行人聞言頓時一窒,卻見這位三王部落的首領硬狠狠地轉過身來,挺着高大的身軀,怒視沖沖的瞪視着軻比能,道:“尊敬的軻比能單于,本王的部族之中尚還有諸多要事,不宜在此久留,需得先行離席,失敬之處,還請您不要怪罪!”
軻比能聞言哈哈大笑,道:“蹋頓單于這話說的不夠真實,有失咱們塞外羣雄的豪爽,據本王所知,蹋頓單于與那河北的袁氏乃是同氣連枝之誼,而袁氏則是一向反對我漠北諸部落入駐中土的,蹋單于這麼早的着急要走,該不是向回去替河北袁氏通風報信吧?”
在場之間,衆部落單于首領聞言,一個個都將目光轉向了蹋頓!
頓時,蹋頓的肩膀上壓力感巨增,但他依舊是硬撐着精神,氣勢不減的瞪視着在場諸人。
“不錯!我三王部與袁氏一向交好,也認同袁氏與我們的共處關係,本王認爲,我們既然是草原人,就應該以水草爲居,以馬羊爲伍,與大漠爲家,以長生神爲尊,漢人的土地江山其實並不適合我們,他們的安逸與文化是扼殺我們彪悍民風的糖罐,理當遠之!況且,我們爲何要因爲軻比能這廝一些子虛之語而去與大漢爲敵?這是取敗取亂之道,軻比能,你可知道你現在都在做些什麼嗎?”
軻比能身邊,另一位鮮卑首領素利冷笑一聲,道:“蹋頓,你簡直是胡言亂語!漢人的江山難道生來就是他們該有的?你自己站在了漢人的一方,不與我等草原諸族同心,合該死在此處!”
蹋頓聞言,雙眸一眯,冷笑道:“就憑你們,也想留住本王?”
就在雙方意欲火併的時候,卻聽人席當中突然傳出一聲怒吼,道:“慢着!”
袁尚轉過頭望去,卻見在除去,鮮卑三大部,遼西烏桓三王部,南匈奴王庭這幾大勢力之外的那些小勢力部落之中,一個小部落的年輕首領戰將了出來,一臉氣勢洶洶地瞪視着軻比能,素利幾人,怒聲道:“三位偉大的鮮卑首領,我適才聽你們的言下之意,三王部首領蹋頓乃是漢人之奸細,而你們三位偉大的鮮卑首領,所做的一舉一動,就都是爲了我們草原各部落着想的了?”
這個年輕人,便是草原上的一個小部落,索頭部的首領,名叫拓跋力微。
軻比能萬沒想到關鍵時刻,小小的索頭部首領居然會站出來替蹋頓叫陣,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隨即低聲言道:“拓跋力微首領,你言下之意,請恕本王聽不太明白?”
拓跋力微冷笑一聲,惡狠狠地瞪視着軻比能,怒聲回道:“尊敬的軻比能單于,還是請你不要裝糊塗了!昨夜,你手下的鮮卑勇士乘着我馬廄的馬伕睡着,悄悄地盜取了我們索頭部幾十匹良馬!我麾下戰士今日將他生擒於馬廄之中,你鮮卑居然憑藉着自己人多勢衆,公然前來奪人,今日當着草原諸位單于首領的面,軻比能,你可敢認下此事?!”
袁尚身邊,曹植一臉激動的跳着腳,使勁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樂樂呵呵地道:“幹起來了!幹起來了!是我挑撥離的間,是我挑的!”
“閉嘴!”袁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將他的下話愣是給噎了下去。
軻比能的臉色不是太好,他面容鐵青,恨不能平吞這個站出來拿這些破事攪局的拓跋力微,嘶啞着言道:“拓跋力微首領,這種區區小事?似是不用特意拿到會盟的大宴上來議談吧?你若是不介意,會議之後,此事本王必當給你一個滿意地答覆,如何?”
“區區小事?”拓跋力微冷然一笑,對着身後身邊的一衆小部落的首領們說道:“聽着沒有?在我們這位偉大的鮮卑首領面前,我們這些小部落的馬,牛,羊根本就是小事一件,他們鮮卑人可以憑藉着勢力任意予取,我們就是他們手中的羔羊,隨時等待着宰割軻比能,我拓跋力微想問問你,你連自己的手下都駕馭不住,賞罰又不夠分明,如何能夠統領我們漠北羣雄去入駐中原,你又憑什麼讓我們丟棄漢室反轉而來投奔於你?”
“你!”軻比能氣的面色煞白,可迎着一羣首領們猜忌的目光,偏偏又無法解釋辯駁。
而乘着這個檔口,蹋頓,袁尚等一行人則是迅速抽身,從人羣當中狂擠出去,騎馬奔回營地。
“剛纔那個與軻比能正面辯駁的人是什麼人?”路上,袁尚回想起適才的情形,隨即轉頭問蹋頓言道。
蹋頓想了一想,道:“那個年輕人,是索頭部的首領,叫做拓跋力微,大概是在三四年前即位爲索頭部首領,勢力雖小,但據聞頗有些遠見,即位之處,就投靠了勢力強大的“沒鹿回部”酋長竇賓。竇賓賞識拓跋力微,將女兒嫁給了他,又讓他的部族長居於長川,拓跋力微治下頗有章法,舊部紛紛來頭,勢力雖仍舊不大,卻比之原先強了不少!”
袁尚聞言點了點頭,道:“照這個情況來看,這個拓跋力微應該是個聰明人,可聰明人一般是不會當着一大羣的人面去駁比自己強大的多的鮮卑首領軻比能的面子就算是軻比能偷了他的馬也不行!”
“不是軻比能,馬你是教我偷的”曹植在袁尚身後,好心好意地提醒着他。
“閉嘴!”袁尚不滿地狠狠剜了曹植一眼。
“蹋頓,我想找機會見一見那個拓跋力微!”袁尚尋思了好久,終於開口說道:“通過他適才與軻比能的對抗和你對他的描述,我覺得這個拓跋力微不是個簡單人物,他今天做這麼高調的舉動,顯然是有他的目地,搞不好,這傢伙就是日後我們與鮮卑,匈奴王庭作戰時的突破口”
蹋頓聞言點頭,道:“河北之主您儘管將心放下,這件事自由本王去辦!”
“還有,咱們會營地之後,立刻組織兵馬返回遼西烏桓,如我所料不差,過不得今夜,軻比能,素利,步度根那些鮮卑首領就會率領兵馬趕來攻打咱們,咱們得在他們準備攻打之前迅速撤走,以免有所損失!”
蹋頓聞言想了想,道:“若是我們隨意撤退,營地這麼近,難免會被軻比能,素利他們發現吧?”
袁尚雙目一眯,笑着道:“放心吧,我有辦法!”
當日,從打蹋頓的三王部趕回了營盤爲止,其整個營寨,一直瀰漫着震天的鼓譟之聲,彷彿其營寨內在不停的操練兵馬,整兵備戰。
而以軻比能爲啥的鮮卑三大部在安撫了各小部落之後,本欲起兵就去滅了蹋頓,以免放虎歸山,不曾想對方陣營整日鼓聲震天,頗爲駭人,鮮卑三大部不敢輕動,直等深夜來臨,對方依舊鼓聲震天,軻比能等人覺得不對勁,方纔盡起本部兵馬殺入對方的營盤。
進去之後,但見整個營寨已是人去樓空,唯有正中的空地豎立起了八面大鼓,三王部的人將羊一隻只捆好倒掛起來,讓其兩隻前蹄接近鼓面,羊被吊得難受,兩隻前蹄奮力敲擊鼓面,空營之內傳出了震耳欲聾的擂鼓響聲。
而鼓後的營寨布朵上,則是用紅朱丹寫着一排鮮卑文字,下面亦是漢語進行了翻譯,只把軻比能氣的腦瓜子蹭蹭冒火。
——“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草原山炮!”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