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臉色沉了,不是代表他不同意曹植所說的話,而是曹植的話恍如一根鋒利的錐子,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心中.
曹操並非期賢妒能之輩,只是將他這個縱橫四海,傲視羣倫的當世第一梟雄與後輩相提並論,真的是深深地傷害到了他的自尊.更何況這個目前與他平起平坐地小子,還是自己當年最好朋友的孩子.論家庭的輩分來算,他還得管他叫一聲世叔呢.
自己能夠打敗天下實力最強的諸侯袁紹,偏偏卻不能收拾掉他的兒子.
能夠敗其父,卻偏偏不能泯其子,天下還有比這更讓人氣憤的事情嗎?
看出了曹操神色中的不快,一向是老謀深算,極有城府的荀彧急忙對曹植使了個眼色,勸解道:”公子休要聽信他人的妄言,諒袁尚區區一介腐儒之輩,又如何能夠與司空大人相提並論,此乃世間之訛傳,公子還是不要較真了.”
荀彧本打算用這番話來提醒曹植不要在曹操的面前提起這些不該提的事,意思是讓他不要較真,結果他實在是小瞧了這位四公子的求知慾望,你越讓他不較真,他就偏偏越跟你起幺蛾子.
但見曹植萌萌的看了荀彧一眼,好奇地說道:”可是,我在外面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似乎並不是什麼訛傳啊?外面的人都說的有理有據的,說這個袁三公子自打隨袁紹出征之後,就表現的越發出彩,先是在官渡之戰識破了許攸偷襲烏巢的策略,爲袁軍成功撤退奠定了基礎,後來又是率兵千里奔襲,來到我軍後方,禍亂豫州之地,連敗夏侯淵和曹仁兩員大將,後回到河北之後,又收服了與袁紹曾有世仇的黑山賊張燕,,得勝於倉亭,連西涼的錦馬超,關中的鐘繇,我軍的許褚,臧霸,曹真等猛將謀士,都吃過他的虧……….““夠了——!”曹操猛然拍了一把桌案,雙目怒氣衝衝地瞪視着曹植,怒氣衝衝地道:“平日裡不甚好學,不讀軍略,光知道去外面瞎胡混,要麼就是喝酒,要麼就是打聽這些虛虛實實的破事,你看看你的那副樣子,有哪點像是我曹氏子該有的風貌!”
曹植經過了曹操的怒罵,一雙萌萌的大眼睛開始向外閃爍出點點的淚花,眼淚珠子在眼眶中一點一點地打轉,要不是極力剋制着,只怕就會立刻噴涌而出了。
曹操見狀心中不由一軟,但仔細地尋思樂了一下,還是狠下心腸,重重的一拍桌案,用一幅怒氣衝衝的樣子,對着曹植咆哮道:“哭什麼哭?多大的男人了還流眼淚!給孤把淚水憋回去!”
“哇啊啊啊~~~!!”卻見曹植再也控制不住,張開大嘴,不但沒有憋回去,反倒是洶涌澎湃的哭泣而出,碩大的眼淚珠子猶如泉涌,一點點,一片片灑落在了廳堂前的石塊之上。
“不是讓你別哭了嗎?嚎什麼嚎!你瞅瞅你自己,哪像是有點男人的樣子!”曹操的聲音不低反高,惱羞成怒的言道。
“哇哇哇~~~~!”曹植被曹操嚇得苦聲愈大,猛一轉身,揮灑着眼淚,猶如一個被怪叔叔欺負過狠了的小蘿莉,哭喊的向着廳外飛奔而去。
看着曹植越奔越遠的身影,曹操不由地無奈一嘆,疲憊地揉了揉額頭,滿面無奈的站起身來,一臉憂鬱神色的向着後廳邁步而去。
衆人知曉曹操之意,隨即一同拱手散帳,退出廳內,向着廳外四撤而去。
走到半道,卻見許褚一臉不解地追上荀彧,一把拉住了他,低聲言道:“荀先生,剛纔那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荀彧看着許褚,笑呵呵地摸着鬍鬚說道。
許褚不解的摸着頭髮,好奇地道:“主公平日裡,不是很疼四公子的嗎?爲何剛纔四公子的話雖然犯忌,卻也不屬不實,主公何必發那麼大的火呢?”
荀彧聞言呵呵笑道:“你當真不懂?”
許褚搖了搖頭道:“不懂!”
荀彧長嘆一口氣,道:“所謂責之越甚,便喜愛之深,四公子才華橫溢,滿腹經綸,主公對他抱有很高地期望,只是四公子本人從小不經磨難,性情又過於灑脫,心情又不夠堅強,無有爲主之相,主公適才藉機呵斥於他,也想是試探一下他的心性!可惜……唉~~”
許褚聞言恍然,道:“可是主公適才也未免表現的太過激了,四公子年紀尚小,想要磨練他的心性,只需日後領入軍旅,好生鍛鍊不就是了嘛?”
荀彧聞言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對於磨礪下一任的心性和本領,主公本不着急,但近幾年來,先是有孫策身死,江東孫權統領六郡,兢兢業業,毫無疏漏,後有袁尚橫空出世,一統河北,聲名鵲起,與我軍成相庭抗禮之勢,孫堅和袁紹雖然已死,但他們的孩子卻如此了得,試問主公將以自比,又如何不會着急呢?”
看着許褚似懂非懂的樣子,荀彧感慨地嘆了口氣,轉過身子,無奈地向着遠處慢慢走去。
第二天早上………
“啊啊啊——!”
一聲淒厲的叫喊聲響徹在整個曹府之上,卻見一個侍女,拿着一本竹簡,瘋瘋張張地向着曹操的書房奔跑而去。
此時的曹操正在與荀彧等人商議威懾劉表之事,聞言不由地一皺眉頭,揚聲怒道:“大清早的,是誰在這兒咋咋呼呼的,還有沒有點體統了?給孤抓起來!”
少時,卻見那名大叫的侍女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衝着曹操急忙一拱手,道:“奴婢見過司空達人!有要事相稟報!”
曹操雙目一咪,不滿道:“有什麼事情把你急成這樣?緩緩道來!”
侍女聞言,急忙一邊焦急地遞上奏本,一邊回答道:“回稟司空大人,是四公子,四公子他……”
曹操皺了皺眉道:“四公子怎麼了?”
“四公子他留下一封書信,走了!”
“什麼!?”
侍女的話音落時,卻見曹操,荀彧等人紛紛一同站起身來,異口同聲地詫然開口。
許都向南的官道之上,一個揹着布包,身穿普通袍袖的男子緩緩地走在官道之上,不是別人,正是被喬裝打扮,實行離家出走大計的曹植。
“哼!讓你罵我!”曹植手裡拿着一塊米餅,一邊憤憤地言道:“我走了!讓你再也見不到我!我看你以後還能去罵誰?”
一邊說,曹植一邊停下,一邊鬱悶地擡頭看了看天空,自言自語地道:“可是,離開了許都,我又能去哪裡呢?又改去哪裡呢?哎~~,真是令人鬱悶啊!”
想了好一會,卻見曹植他一拍大腿,興奮地道:“父親乃是司空,天南地北,只怕沒有他找不到的地方,我就離開中土好了……對,去朔方!那裡臨近漠北的塞外草原!景色也與中土不同,我就去那裡瞧瞧,說不定還能有感而發,做出幾首好詞也說不定…對,就這麼定了!哈哈哈~~”
鄴城,袁氏府邸。
“去朔方?”袁尚一臉疑惑地看着幾位夫人,似有不解地言道:“窮山惡水的街邊子,啥都沒有,而且還是臨近塞外異族的地方,到處都是匈奴,鮮卑之類的蠻夷,跑那去幹什麼啊?你們幾個是真閒着了吧?”
已是將頭高高盤起,化爲袁家婦人的甄宓笑着言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塞外雖然多風沙,少吃穿,但草原之景卻是與中土之地大不相同,既然江南西蜀兩都之地咱們去不了,爲什麼不去那裡蜜月呢?說不定還會留下終身難忘的回憶,豈不甚好?”
呂玲綺也是急忙點頭,道:“我小時候,總是聽父親談起他當年在幷州時,所遇到的那些外族異事,早就想去瞧瞧,如今正好是個機會!”
夏侯涓笑嘻嘻地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青青的草原,遍地地駿馬牛羊,還有身着各異,語言不通的異族人,想想就很有意思!”
“你們……”袁尚長聲一嘆,隨即無奈地將頭低下,喃喃道:“你們的提議,讓我在仔細的琢磨琢磨吧…….”
出了後院,來到正廳,袁尚隨即派人將幾位心腹找了過來,與他們談起了自己想去朔方的事,當然,理由並不是度蜜月,而是考察漠北形式,觀察燕代之地的民情。
袁尚說完了想法之後,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深深地沉思當中。
如今田豐輔佐張頜鎮守青州,衆人之中,以是以沮授位列謀主之尊,在聽了袁尚地提議之後,沮授想了好久,方纔道:“如今曹操新撤,又有荊州劉表在臨,一段時間之內,只怕其不會與我們爲敵,主公這個時候去巡攬北境邊陲之地,倒也是正得其時,不過畢竟是與異族接洽之地,主公此去,還需得帶上猛將與精銳人馬護持纔是。”
袁尚聞言點了點頭,道:“這次去我不想帶太多的人,沮先生覺得我應領哪位將軍過去好呢?”
話音未落,卻見趙雲出班,少有的一臉正色的言道:“我願隨行!”
“你?”袁尚聞言一愣,接着搖了搖頭,道:“你還是算了,不過是一個北地巡查,我可不想花那麼多牛羊僱你跟我走,你覺得我的頭像是很大的樣子嗎?”
趙雲聞言一笑,道:“你放心吧,這次去我是自願出工,無論出了什麼事情,我一羊不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