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鄴城迎來嶄新的一天。
集市上,商鋪紛紛開門迎客,往來貨賣的人們彼此交換各自所需。
喧囂如舊,興盛如昨。
城內袁家,氣氛卻是與往日不同。
議事廳內,袁紹端坐首位,河北僚屬分立兩側。
“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喪失倫常,不遵君父,天人共棄。”袁紹環顧衆人:“某欲伐之,爾等以爲如何?”
已與袁紹做過商議,郭圖當即起身:“袁公新近擊破公孫瓚,正值兵勢強勁,理當順應天意民心,南下擊曹。救出當今陛下,拯萬民於倒懸!”
袁紹尚未說話,廳內一人起身說道:“萬萬不可!”
此人開口,袁紹臉色頓時不好。
廳內末位的袁旭,也向說話之人看去。
起身之人鬢角現出些許銀髮,少說也有四十開外。
生的相貌敦厚,袁旭卻看出他目光敏銳,眸中閃爍睿智的神采。
除了睿智和敏銳,他臉上還流露着倔強。
正是骨子中流出的倔強,讓袁旭覺着,他一定不招袁紹待見。
袁旭若知道阻止出兵之人正是沮授,決不會覺着奇怪。
沮授若非耿直,也不至於來到河北多年,始終不受袁紹重用。
“則注有何見地?”
袁紹一語出口,立時印證了袁旭的猜測。
袁旭聽出他語氣中透露出不快。
沮授卻好似渾然未覺:“袁公新近擊破公孫瓚,將士疲敝正應休整。理當勤勉政務,勸課農耕。至於曹操,盤踞黃河以南,終難養成大患。數年之後,河北軍糧豐足、將士精壯,當可大舉南下一戰破曹。”
“此言差矣!”逢紀走了出來向袁紹一禮:“兵法有云,十倍於敵當可圍之;五倍於敵,當可剿之;一倍於敵,當可決戰!曹操麾下多少兵馬?當年招降之三十萬青州軍?陳留徵召兩萬精銳?不足千人的虎豹騎?”
逢紀話一出口,親近袁尚的一羣僚屬都是哈哈一笑。
沮授並不以爲忤,出言反駁道:“曹操養精蓄銳,兵馬不多,卻非公孫瓚可比。”
“怎不可比?”逢紀說道:“公孫瓚坐守易京,城高池堅,麾下兵馬衆多。且有精銳白馬義從,往年縱橫北地全無敵手。那又怎樣?袁家大軍一至,公孫瓚還不是落個焚身而亡?公孫續也遭屠各砍去頭顱!我袁家氣勢正盛,某以爲此時出兵,恰是時機!”
“顯甫,你如何看?”沮授還想再說,袁紹向在坐的袁尚問道。
“父親若決定出兵,孩兒必當身先士卒!父親若決定緩圖,孩兒也將勸課農桑!”
“廢話!”袁紹瞪了他一眼,隨後看向袁旭。
早知他有心出兵,袁旭當然不會蠢到出言頂撞。
“顯歆……”
“父親!孩兒贊同出兵!”
袁旭此言既出,廳內衆人全都看向他。
“用兵絕非小事,須尋個由頭,做些籌謀方爲上策。”袁旭說道:“貿然出兵,怕會師出無名!也是太過倉促!”
“說說!”袁旭贊同出兵,袁紹已是心中歡喜,連忙讓他說下去。
“公孫瓚誅殺劉虞,乃殘害皇親,犯下大逆之罪。父親將之擊破,可獻表陛下,報凱奏捷。曹操對父親早有忌憚,自不允使者覲見,父親便可奏表天子,參曹操個阻攔朝奉之罪。”
袁旭所說正是沮授想說卻沒說出口的。
看着袁旭,沮授滿臉愕然。
同樣的話,若是從他口中說出,袁紹決然聽不入耳。
從袁旭口中說出,袁紹卻聽的心滿意足,不住點頭。
“甚妙!甚妙!”生怕找不到機會巴結袁旭,郭圖說道:“五公子此計可行,袁公理應參詳!”
“某已心知,顯歆繼續!”朝郭圖擺了下手,袁紹臉色好看了許多。
“召集大軍須有時日。籌措軍糧、調撥精銳、分派戰馬、兵械,均非一日可成。”
袁旭說的越多,沮授越是心中驚歎。
阻攔袁紹用兵之時,他便是想到了這些理由。
只是話還沒有說出,氣氛就已不對。
再看袁紹。
面露微笑、臉色和緩,顯然對袁旭之言深爲贊同。
“大軍籌措,袁家又怎可給曹操喘息之機?”本就是採用了拖延戰術,袁旭卻說的好似十分緊迫:“應在籌備之時,調撥少量兵馬襲擾曹軍。”
“如何襲擾?”袁紹聽的有滋有味,連忙追問。
“調兵進軍黎陽,於黃河北岸修造舟船,以備渡河之用。同時,分派少量精騎襲擾曹軍,使之不得安寧。曹軍疲於奔命,我軍卻以逸待勞,待父親興起大軍,必可一戰破之!”
“妙哉!妙哉!”郭圖配合着說道:“若依五公子之計,定可大破曹操!”
袁旭提的計策,廳內衆人大多都是贊同。
郭圖不遺餘力的追捧,卻讓許多人心生反感。
雖是心中不爽,衆人又不便多說,也只得由他。
“則注以爲如何?”看向沮授,袁紹問道。
“若依此計,當可用兵!”
“力阻用兵,顯歆一番話,卻讓則注改了主意!”
“五公子謀略,非常人所及,某心中拜服,絕非虛言。”
沮授自從投了袁紹,從不服軟。
竟會說出這些話來,袁紹也很是得意。
雖說鎮住沮授的不是他而是袁旭,卻終究是袁家之人。
更重要的,袁旭是他的兒子!
“依了顯歆之言!”袁紹說道:“衆人聽令。”
“曹操無德,某欲伐之。發出使者前往許昌,向陛下奏報擊破公孫瓚大捷。顏良領軍三千,待使者覲見不成,即刻發兵黎陽。文丑率軍三千,屯紮延津,籌辦舟船,發起騎兵襲擾曹操!”
“可還有話要說?”下了命令,袁紹向衆人問道。
“父親!”袁尚說道:“使者人選,孩兒可舉薦一人。”
“何人?”
“顯歆口才了得,智慮非常,可爲使者!”
“決然不可!”袁尚話才說完,當即有人反對。
反對的正是沮授!
袁紹在內,所有人全都看向他。
“正因五公子口才了得、智慮非常,纔不可前往許昌。”
“因何?”袁紹問道。
ps:第三章終於弄好了。做個註解,沮授表字有兩種說法,一種說法是“公與”,另一種說法是“則注”,我選擇的是後者。
之所以做註解,大家應該也都清楚,自從這本書上傳,好多“史學家”引經據典,各種史書上的記載鋪天蓋地。我擔心看到這章,有人會說沮授表字不是公與嗎?作者,你根本不懂歷史……
好吧,懂的不多,但最近出現的那些史書考據,勉強還都看過,也還都記得,只是沒選擇使用而已……而已……而已……重要的事說三遍。
最後想說,開始寫這本書,我寫的就是小說而已……而已……而已……
我沒打算寫第二十七史……
照着史書和過去的演義還有以往的其他小說,這本書可吐槽的地方太多了,我自己坐這都能吐槽七天七夜不帶重樣的。
然而和別人一樣,我不如去抄那些紅書了,還費勁巴拉的寫什麼啊?
最後多謝大家一路來的支持,即將上架,請留好手中月票,袁家庶子指望兄弟姐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