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誼是從奉王允命令過來通知的鄭信那裡聽來搜牢令的事情,作爲董卓班子裡和董卓走得比較近的士人領袖,董卓自然沒有向自己的合作伙伴王允隱瞞自己的這個打算。
然後王允便手忙腳亂得通知起雒陽城中的幷州籍官員,免得老鄉們在這場搜牢之中吃了什麼大虧。
不過等通知到秦誼這裡的時候,已經是搜牢前的前一天下午。得到這個消息的秦誼自然是不敢大意,馬上開始全神應對,因爲根據他的推測,可能歷史上的秦宜祿便是在搜牢之中吃了大虧。
比起秦宜祿這個被不少人知道的名字,秦誼這個名字其實也是出現在《後漢書》中(布素使秦誼、陳衛、李黑等僞作宮門衛士,持長戟。卓到宮門,黑等以長戟挾叉卓車,或叉其馬。卓驚呼布,布素施鎧於衣中,持矛,即應聲刺卓,墜於車。)
也正是因爲這個記載,儘管從來沒有明文說秦誼和秦宜祿是一個人,但秦宜祿後來爲呂布出使張楊和袁術這兩個重要盟友,後世猜測秦宜祿應該算是呂布的心腹手下,自然很有可能會參加刺董的事情,也就有可能是秦誼的別稱。
而反對這個觀點的則認爲,秦宜祿要是有着刺董的勇氣,還能忍受呂布送給他的綠帽子嗎?
不過現在想想那段史書,前面雖然提到秦誼參加刺董,但是到了動手的時候又沒了秦誼的事,是排在秦誼、陳衛之後的李黑等人動的手。大概秦誼刺董的勇氣和秦宜祿反曹的勇氣差不多,沒有幾刻便泄了,在旁邊打了一場醬油。
現在秦誼看來,歷史上的秦宜祿很有可能是在搜牢之時倒了黴,妻子被涼州軍給那個樣了,然後憎恨董卓又是幷州人出身的他,被王允拉到刺董隊伍裡。
再後來,可能因爲搜牢時發生的事情,也是令秦宜祿的夫妻關係徹底破裂,歷史上的杜夫人也就開始依靠強大的男人,呂布、曹操都可以說是三國亂世的強人,秦宜祿的婚姻也就這樣結束。
當然這只是秦誼的推測罷了,不過面對着搜牢,秦誼其實要做的事情不多——他的漂亮媳婦,還有將近百萬的家產,全都轉移回了老家,他現在就是一個十足的裸官,估計涼州兵在他家裡搶劫的時候,說不準還會留下一把辛酸的眼淚——太窮了!
對了,這次董卓軍的有組織搶劫是劃片的,富庶的內城交給禁軍來搶劫,他們人多勢衆,由久駐京城,對內城的情況比較熟悉,知道哪家有錢,哪家不能得罪,想來下手比較有分寸。
而外城則交給涼州軍和幷州軍來搶劫,外城雖然不像內城有那麼多的頂級貴戚,但也是有着不少達官顯貴。
畢竟加上前漢一共四百多年,多少顯貴逐漸聚集到雒陽城,內城根本裝不下,很多人便來到外城郭區定居,像秦誼這種外地來雒陽當官追求前途的世家子弟那就更多。
這次的搜牢,對大漢帝國的劉家人其實不算什麼,慘的是含劉量不高的低層次統治階級還有普通老百姓。
秦誼的含劉量雖然不高,但是他交遊比較廣闊,未來的王司徒都派人給他送信,如果秦誼家要是劃在幷州軍的搜牢區,弄不好就是秦誼帶着一幫子老鄉去搶劫其他雒陽市民,等搶完了說不準還能弄個提成。
“文合,我們該怎麼辦?”當從鄭信口中聽到搜牢令時,陳到也是大吃一驚。
董卓上臺後爲建寧元年(168年)九月政變時被政治定性(誣陷)爲叛賊的陳蕃、竇武平反,也是贏得了陳蕃老鄉陳到的感激。
陳到這麼一個沒什麼背景的小豪強,其實就屬於被董卓的一系列行動給感化的支持者,只是他這種人人輕言微,沒什麼途徑發出自己的聲音。
現在聽到董卓這種突破政府軍下限的搜牢令,陳到也是非常無語,這麼下來雒陽頃刻之間便會成爲一座暴力和虜掠的城市,下達這個命令的董卓必將千夫所指。
“還能怎麼辦啊?涼拌!這次搜牢有一部分區域是幷州軍負責的,咱們今天晚上到那片區域躲好。我認識幷州軍的不少將領,到時候肯定沒什麼問題。至於這家中,到時候敞開大門讓他們搜,反正也沒啥值錢的東西!”秦誼的應對也是很簡單,我們惹不起躲得起。
“可是這些街坊鄰居怎麼辦?”陳到可不是秦誼這種精緻的利己主義者,當發現情況不妙時,他想到的可不是自己,還有更多的人。
“還能怎麼樣啊?這會兒搜牢的是正規軍,還是全雒陽所有的正規軍,我們能幹什麼啊?”秦誼也是有些不可奈何得說道。
“這些亂兵一開始可能還有點兒分寸,等他們搶紅了眼之後,就沒那麼多顧忌了,我想我們總能做點兒什麼吧?”陳到也是不甘得說道。
“是!但總得先保護好自己才行吧!對了,秦壽,你跑一趟樊老師家,今天務必把樊老師還有他家小細君給安頓好,我一會兒去幷州軍的大營,找我的朋友幫着安置一下樊老師一家和福叔!”
“我明白了!”自家少爺這還真沒忘了自己的事,秦壽也是答應下來馬上就向外跑去。
聽了秦誼的話之後,陳到也是無可奈何得點了一下頭,也不能說秦誼這種先謀身再謀事的想法是錯的,連自己的親朋都保護不了,又何嘗保護其他人。
“秦令史好!”就在秦誼剛一走出房門,一對街坊夫妻也是笑着向秦誼打招呼。
穿越之後在這裡也住了半年多,也算是老街坊,秦誼也知道他們是附近的一對鐵匠夫妻,本來只想着快點兒到幷州軍大營找個相熟的將領安排一個安全屋的秦誼也是心有所動,對着這對夫妻說道:“我出去一趟,大概一個時辰回來,李大哥您幫着給我招呼一下街坊四鄰,我有事要告訴大家!”
——我是心太軟的分界線——
是時,洛中貴戚室第相望,金帛財產,家家殷積。卓縱放兵士,突其廬舍,淫略婦女,剽虜資物,謂之“搜牢”。人情崩恐,不保朝夕。——《後漢書·董卓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