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投鼠忌器

“宋泓自縊而死!宋憲人頭帶到!還請太尉責罰!至於貴人宋都,以及宋氏的姻親們該如何除了,還請太尉指示!”

工作途中遇到一場針對自己的暗殺行動,秦誼的心情也是大壞,也沒心思繼續去工作了,趕緊躲到了自己在皇城旁邊的太尉府中。

一時間整個雒陽的氣氛也是突然緊張起來,因爲沒人敢確定,身在皇城之中的天子劉協,究竟有沒有參與到這次針對秦誼的暗殺行動中,畢竟這次暗殺行動的幕後黑手可是他的老丈人國舅宋泓。

所有的人都在觀望,經歷了這麼一次暗殺之後,雒陽的實際掌控者秦誼,究竟會做出什麼樣的決斷,是相忍爲國,還是像他的前任董卓、李傕一樣,露出自己的真實面目來。

當然,也不是沒有跳出來響應宋泓的,長水校尉種輯便在宋憲兵變失敗後組織了一場小規模的叛亂,旋即被秦誼手下大將陳到撲滅,種輯也是被殺身亡。

按照本來的計劃,如果秦誼被宋憲殺死,種輯是要前去說服陳到,希望這個雒陽附近的大軍統領,能夠在秦誼死後旗幟鮮明得支持漢天子劉協。在得到宋憲失敗的消息後,種輯覺得自己翻盤無望,也是發動了這麼一次自殺式叛亂。

在得到雒陽叛亂的消息後,鎮軍將軍陳到馬上率領一萬大軍進駐雒陽,而負責雒陽治安的中尉秦壽,早已經在雒陽大肆抓捕相關人犯。

背叛者終遭背叛,見勢不妙後想要逃跑的宋憲,沒跑出多久,便被自己的手下所殺,將宋憲首級送出來,祈求得到秦誼的赦免。

而宋憲背後的宋泓,在知道宋憲失敗的消息之後,第一時間便已經自縊而死,整個介休宋氏在雒陽成員,還有他們的親屬,除了貴人宋都,其他人都被一網打盡。緊接着秦壽也是派出使者,緝拿宋氏在轄內各地當官的成員,務必把這些潛在的作亂分子扼殺在搖籃之中。

別人都好說,只是唯獨劉協的妃子宋都,宋泓的親女宋都,卻是一塊燙手的山藥,讓秦壽不敢擅自主張,於是便趁着向秦誼獻上宋憲人頭的機會,詢問宋都的處理辦法。

被秦壽問到宋都的處理方式,秦誼也是沉默了片刻。因爲秦誼提前採取手段,藉着曹操偷襲雒陽的機會,把董承極其大部分黨羽在那一戰中摟草打兔子給幹掉了,董國舅沒能起來鬧事。

歷史上衣帶詔事件暴露後,曹老闆也是心狠手辣,斬草除根之下竟然把董承那給劉協懷了孩子的董貴人給一併誅殺掉。

再後來,伏皇后也是給自己的父親伏完寫信,讓他秘密圖謀劃剷除曹操,結果伏完不敢動手。伏完去世後事情敗露,曹操將伏後下於掖庭暴室,幽禁而死(《曹瞞傳》稱當場被殺),所生的兩位皇子亦以毒酒毒殺,伏氏宗族有百多人亦被處死。

比照起曹操對待董、伏兩家的狠辣,秦誼怎麼着收拾宋都也不過分,只是宋都和兩位劉協的後宮身份卻稍微有些差異,就是他們介休宋氏,是太原士族中的一員。

“諸位,你們看我該如何應對這事?”而秦誼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處理這事,索性把皮球踢給了自己的手下們,養你們就是爲了這個時候給我出主意的。

“這件事牽扯到天子,還有太原士族,必須要慎之又慎。我建議主公把這個板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面對着秦誼的疑問,最終還是荀攸出面接下來這個問題。

“爲何?”

“袁本初天下楷模,在世家豪族之中的號召力還是很大的,主公想要與之抗衡,恐怕還是需要依仗漢天子的威望,如果現在要是強行處理宋貴人,恐怕會讓主公與天子離心。到時候袁紹拿着這事做文章,恐怕會影響主公的聲譽!在主公與他作戰的時候也會多有掣肘!”

可是就這樣放過宋家的那幫子人,秦誼卻是心有不甘,現在秦誼的形勢怎麼也要比歷史上官渡之戰的曹操強吧,他都敢殺懷了孕的董貴人,秦誼沒理由比他要軟弱。

風險小,收益大,要是陰謀作亂的宋家沒有受到嚴厲的懲罰,恐怕將來還會有人有樣學樣。

不過還沒等秦誼說話,荀攸卻是又開口說了另外一個讓秦誼不得不從輕的理由:“更何況太原士族同氣連枝,介休宋氏和其他幾家都有着聯姻,彼此早已經形成了一張非常牢固的關係網,打折骨頭連着筋,主公重罰宋氏太重,恐怕會引起這些太原士族的惶恐與不安,他們是主公的基本盤,必須要穩住。如果他們要是心懷不安,恐怕也會對主公的大業不利!”

作爲一個幷州人,秦誼控制漢天子之前,最大的人才來源便是太原士族,現在他們佔據了整個秦誼雒陽朝廷的重要位置,從九卿再到州刺史、太守和縣令,構成秦誼政權的骨架。

更要命的是太原士族彼此之間聯姻不斷,秦誼要是處罰宋氏太過,很有可能會引起很多人的惶恐不安。

歷史上曹老闆殺董貴人、伏皇后的家屬殺得固然很爽,但要是手下潁川人造反,他的屠刀揮下去的時候多半要仔細掂量一下。稍微一不注意,便有可能造成當日的兗州之亂。

聽完荀攸的一番話,秦誼總算有些明白,爲什麼歷史上鍾會造反,司馬昭只誅殺了鍾會過繼過來的侄子鍾毅和鍾邕,卻赦免了鍾毓的兒子鍾峻、鍾辿。謀反這種十惡不赦的罪行竟然沒有誅三族,恐怕是和鍾家有姻親關係的世家豪族們把他們保了下來。

至於被冤枉的鄧艾,卻是被司馬昭把留在魏國的兒子殺了個乾淨,還不給他翻案——南陽鄧氏早已經破落,泥腿子出身的鄧艾後面沒有給他說情的人罷了。

——我是打狗要看主人的分界線——

“或曰,晨曾密啓秦公,言泓心有野望,不可專任。”——《季漢書·宋泓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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