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公!許久不見了!”
雒陽獄中,秦誼也是向着前雒陽縣令黃任笑道。雒陽獄是由雒陽令控制的專門監獄,隨着董先生把大漢王朝的首都遷到長安,原先雒陽獄裡的政治犯們也是一併被搬到長安,但是監獄的名字還是叫做雒陽獄,史書中在蔡邕被下獄後曾經明文提到他是被關到的“雒陽獄”。
結果秦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在長安的雒陽獄裡見到了老熟人原先的雒陽令黃任。原先雒陽令是管理雒陽城和雒陽獄的,現在雒陽被燒成了一片白地,他這個雒陽令搬到長安之後也就專管雒陽獄了。
“是秦侍郎啊!真是許久不見了!只是您這次過來幹什麼?”
而看到秦誼之後,黃任也是一臉諂笑得迎了上去。黃任和秦誼都是六百石的縣令,但比起黃任這麼一個異地任職的空頭縣令,明顯是即將控制朝政的司徒王允的小老鄉,在這次誅殺董卓的行動中立有大功的秦誼前途不可限量。
具體到黃任,那是更加不敢小瞧秦誼,他最早認識秦誼時,秦誼可是打着董先生的旗號,帶着一隊西涼兵來雒陽獄裡提走了幾名盜墓賊。
這兩年不見,秦誼卻是跳到董先生的對立面,是以誅殺董先生有功之臣的身份來到的雒陽獄。
別的不說,就秦誼這選隊站的本事,便讓黃任羨慕不已。他在雒陽令任上,可是不敢對西涼大兵們的不法之事有所管制,也不知道會不會被當成董卓一黨清算,自然要好好和秦誼搞好關係。
“現在董賊授首,王公撥亂反正,這不是要把那些因爲反對董賊而被關進監獄裡的忠臣們放出來!也不枉他們爲國盡忠!”
“對!對!諸公盡忠體國,反對董卓這個惡賊,自然是要放出來!黃任知道董卓是個大大的奸賊,平日裡也是絲毫不敢對這些忠臣們有絲毫難爲!”黃任也是趕緊把自己和董卓撇清關係。
“我就知道黃公在這些大事上面拎得清!”秦誼也是笑着對黃任說道。
就在把董卓殺死之後,整個長安城可是一片歡騰,董卓的屍體則被放在長安市集上暴屍,董卓身體肥胖,死後流油,守屍的官員將燈芯插在董卓的肚臍眼裡點燃,現在還在那裡燒着。
而作爲有功之臣的秦誼也是跟着王允覲見了歷史上的漢獻帝劉協。然後在王允這個尚書令的運作之下,朝廷開始赦免那些因爲反對董卓而入獄的大臣,同時追究董卓同黨的罪責。
這個時候正是有仇報仇有怨抱怨的機會,譬如徵西將軍皇甫嵩,率軍去剿滅住在郿塢的董氏族人,將董卓一家老小全部殺死,按照漢律,董卓九十歲的母親可以減罪免死,這個老人也是向皇甫嵩求饒,但皇甫嵩還是將她斬首。
這段時間皇甫嵩也是被董卓折騰的死去活來,要不是皇甫嵩的兒子皇甫堅壽跟董卓有交情,跑到長安來給董卓磕頭求饒,皇甫嵩已經被董卓給幹掉了。
不止如此,皇甫嵩的叔叔皇甫規還留下來一個遺孀馬氏。這個馬氏是扶風馬家的人,是個非常有名的才女,在皇甫規活着的時候甚至還經常給老公做一些文秘工作。
可能當皇甫規名震涼州之時,董卓便垂涎他妻子的美色和才華,現在飛黃騰達了,也是正兒八經得向馬氏求婚。而馬氏卻是非常果斷得拒絕了董卓,而失了面子的董卓也是把馬氏活活打死。
若干年後,張繡因爲自己的嬸嬸而反戈一擊,收掉了曹老闆長子曹昂的人頭。這涼州人的嬸嬸可千萬不能動啊,董卓這可是真正得被撕了一戶口本啊!
與此同時,汝南袁氏的門生故吏們也行動起來,將之前埋葬在郿縣的袁隗、袁基及其家人的屍骨挖出,重新改葬;同時將董氏族人的屍體堆在袁氏墳墓旁邊焚燒,並將骨灰揚到路上以泄憤。
就在這些人忙着報仇的時候,秦誼卻是從王允那裡討來了到雒陽獄中赦免政治犯們的任務。
之所以接下來這個任務,因爲此時的雒陽獄中有兩個秦誼不得不去巴結一下的人物。
其中一個是前任的廷尉崔烈,他因爲兒子崔鈞參加反董聯軍的緣故,已經被董卓在雒陽獄中關了前後快兩年了。
秦誼之前在大將軍府做令史的時候,曾經和崔烈吵過架。不過這都是過去式了,現在的秦誼和西河太守崔鈞可是好得都快穿一條褲子了,不過還只是“快”,並沒有真正得算是一家人。
按照歷史的進程,崔烈很快便死在文和亂武之中,秦誼可是想着幫崔鈞把他老爸的命給保下來,漢室威信掃地,外加救了自己老父親,秦誼相信到時候崔鈞會選擇徹底倒向自己。
至於另外一個人則是大名鼎鼎的荀攸荀公達,他因爲和何顒謀劃刺董的事情而被關在雒陽獄中。
歷史上的荀攸被放出來後,也是預見到天下大亂的局面,請求擔任蜀郡太守,想要到蜀地避難,因道路不通,只能停駐在荊州。
在建安元年(196年),曹操迎漢獻帝至許縣建都,荀攸這位曹魏的謀主,才加入到曹魏陣營之中。也就是說劉備早四年(劉耷是官渡之戰200年後投靠劉表的)跑到荊州的話,是有可能碰到荀攸的。
對於荀攸,秦誼也是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對,主要是秦誼自己的定位都沒有弄清楚。本來秦誼是一心想着投靠曹老闆的,只是在遇到徐庶之後,後者給秦誼提出了一個全據幷州的策略,也是讓秦誼的野心一下子大了起來。
徐庶以幷州爲根據地一統天下的路線,似乎有着可操作性,而過去一年的時間裡,也是朝着這個目標有條不紊得進行着,秦誼已經有了一個比較穩固的根據地上黨。
雖然上黨比較貧瘠,但是三國三巨頭的情況也不比秦誼好多少,孫堅已經掛掉,他的兒子孫策帶着父親的餘部投靠了袁術,成了術爸的好兒子;劉耷則是做了平原相,雖然也是手握一個郡國,但是處在公孫瓚和袁紹對戰的前線,再過兩年劉耷就要丟下平原國跑到徐州去了;而曹老闆在打敗黑山、匈奴之後,正在和北上的袁術死磕,這一仗袁術是必敗的,但曹老闆想把東郡焐熱還需要一段時間。
秦誼也不想看別人的眼色,尤其是曹老闆這樣的老闆,在他手底下實在不放心。如果自己能做老闆,幹嘛還要看別人的臉色。
只是面對着這複雜的形勢,秦誼卻又不太敢站出來,到目前爲止還沒有確定究竟是爭天下還是投靠曹老闆。
也正是因爲這個緣故,秦誼也不知道該拿荀攸怎麼辦了,是把他收到麾下還是送到曹老闆那裡去。但有一點總是沒有錯的,那就是要和荀攸搞好關係。
所以秦誼也是準備到雒陽獄裡面親自來迎接荀攸出獄。
“崔公受委屈了!秦誼這段時間和州平兄也是多有接觸,之前對您老人家多有得罪,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公達心理素質真是好,在雒陽獄中一點兒慌亂都沒有,如果換成是我,恐怕早就急得不行了!”
就這樣,秦誼也是恭恭敬敬得把崔烈和荀攸兩人給迎出了雒陽獄。期間也是聊了不少事,荀攸本來便和秦誼非常熟悉,而崔烈這邊因爲有崔鈞的關係,雙方也是選擇和解,一路上倒是笑語不斷。
只是就在秦誼走到雒陽獄大門口時,迎面卻是走過來一隊禁軍士兵,正押送着秦誼的老師蔡邕朝雒陽獄這邊走來。
秦誼只覺得臉部有些抽搐,自己不是跟王允打好招呼了嗎?怎麼蔡老師還是被關到雒陽獄中了?
——我是進進出出的分界線——
“事垂就而覺,收顒、攸繫獄,顒憂懼自殺,攸言語飲食自若,會卓死得免。”——《季漢書·荀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