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190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得更晚一些。秦誼來到中陵的無名長城已經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這才迎來了初平元年的第一場雪。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秦誼正在王澤的營帳之中和王澤商量事情。
過去一個月的時間裡，漢軍也是和鮮卑聯軍連場激戰，也是將失守的無名長城奪了回來。只是漢軍剛剛佔據上風的時候，局勢卻是又急轉直下。
魁頭不知道許諾了什麼，不知道從那裡又拉來了一支人數多達兩千人的匈奴部落，而打了一個月的漢軍卻是沒有得到任何的支援，幷州牧他老人家現在正忙着在長安和蒐羅來的各色美女造小人，根本無暇去管幷州的事。
即使董先生想要履行以下幷州牧的職責，也並不容易，他的女婿牛輔前段時間剛按照他老人家的命令去征討河東白波，結果被打得大敗，想要支援幷州就得跨過河東，這目前是不可能的。
而太原太守委進，也沒有想着看在黨國的份上拉一把王澤這個兄弟。實際上仗打到這個份上，委進還是舒了一口氣，因爲王澤的奮戰，大部分鮮卑都被擋在定襄，只有少部分人到廣武搶了一點兒東西，還引起了激烈抵抗，鮮卑人基本上打不到太原來的。
秦誼都想罵委進其人，一點兒都沒有脣亡齒寒的覺悟，頗有些後世KMT友軍有難不動如山的風采。
王澤只能內部挖潛，在雁門繼續動員郡兵，留在陰館的州從事也是按照王澤的命令緊急動員了一支總數高達五百，並且以步兵爲主的郡兵，運送着爲王澤還有徭役民夫準備的糧草輜重前往中陵前線。
結果半路上這支援軍，卻是遭遇了鮮卑人的伏擊，傷亡過半，無法如期抵達中陵來支援前線戰事，連本來要通過他們運送到前線的輜重也是被鮮卑人給趁勢焚燬。
現在不但不能形成關門打狗，全殲入侵定襄的那幾千鮮卑人，就連王澤部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成了一個問題。
而現在終於開始下雪，也是讓王澤心中舒了一口氣，雪下大了，這鮮卑人的日子也就不好過了。
鮮卑人並不是不帶後勤打仗的，他們帶着大量的牛羊爲他們提供各類奶肉產品，在無名長城這邊的魁頭部，便帶着大量的牛羊羣，爲他們補充給養。
事實上一旦遇到冰冷的風雪天氣，自然災害瘟疫疾病，牛羊羣就會大量死亡；在每年冬春之交，牛羊羣大量繁殖後代的時候，如果牧羣在此時被迫在冬天雪地裡遷徙，那麼就會造成動物們的大量死亡，這對於牧民而言是十分不利的。
現在已經進入初冬，再耗下去到了隆冬，鮮卑人就要賠大了，那種不但搶劫不成還要賠上一筆費用的酸爽絕對能讓魁頭鬱悶的吐血。
而在營帳中聽到下雪消息的王澤，也是急匆匆從營帳裡面跑了出來，只是讓他失望的是，這場雪並不大，那點兒小雪花落在地上很快便不見了。
“這雪下不大！”王澤也是在雁門還有隔壁的代郡當了好幾年太守的人，一看這架勢便知道這雪不大，也是有些泄氣。
“我問過有個移民到我們原平的定襄移民，他也說今年可能沒有太大的雪！”而秦誼也是打聽過天氣的問題，而得出的這個結論也是非常不好。
“知道了！但是這一仗我們必須堅持下去！撐到魁頭先撤軍！”而聽了秦誼的話之後，王澤也是馬上重申了自己的立場，然後繼續走進了大帳。
現在除了硬撐下去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了，基本上是誰先撤退誰先輸的結果。王澤本部的騎兵還好說，畢竟都有馬，撤退起來比較方便，這段無名長城周邊的一千多名徵集過來服徭役的民夫和輔兵可就不好撤退了，弄不好就被鮮卑殺個全軍覆沒。不到情勢危急，王澤也抹不下臉面來放棄掉這些人。
再次就是如果漢軍先撤，魁頭少不了會大肆破壞定襄長城，也就是說王澤之前徵發全郡徭役修繕的長城全都成了無用功，王澤想要恢復定襄郡的戰略規劃也是全部廢止，過去幾個月的辛苦就白廢了。
“王府君，雖然我也理解您的難處，但是現在局勢真得非常不利，這民夫前前後後已經離家三個月，先築城後參戰，前前後後傷亡也不是不少，而且馬上便要春耕，軍心思歸，現在更兼糧草不足，我害怕軍心不穩！我就害怕魁頭那邊也是在憋着一口氣，等着我們先撐不住呢！”也就在這個時候，王澤的從事也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隱憂，現在局勢對漢軍其實越發不利。
從事說的這些事，秦誼手上也遇到過，他手下的原平民夫一直在被秦誼打保家衛國雞血，不過三個月過去了，這雞血效果也是逐漸冷卻，看上去漫漫無期的戰事，還有不少的傷亡，以及將要進行的春耕，都讓民夫們渴望回到原平故鄉。
而且秦誼這邊情況還是比較好的，畢竟有雞血總比沒有雞血強，而且秦誼的後勤保障工作做得還算不錯，憑藉着配發的皮甲和紙甲，到目前爲止原平民夫陣亡還不到五十人，而隨着天氣的轉冷，傷口感染的機率也是極具下降，再加上李非這個蒙古大夫的努力，秦誼這邊的傷員傷亡率是最低的，甚至於王澤都把全軍的傷員都安排到秦誼這邊進行治療。
秦誼都隱約感覺自己坐在一座將要爆發的火山上，更不用說其他人。雖然現在王澤堅守的策略是最優解，但是下面的人並不能總是保持理智，要不然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營嘯事件。
但最爲關鍵的還是魁頭那邊的想法，如果他要是想和王澤拼耐力就麻煩了。而在秦誼看來，這很有可能是要發生的。
魁頭這次入寇因爲主力在長城與王澤糾纏，只有兩千多的兵力來到廣武劫掠，還遭到激烈抵抗，其實搶到的東西不是很多。
而魁頭想要維持自己的威望，在搶不到太多東西的情況下，大勝一場漢軍是最好的結果，甚至襲擊王澤補給的那一場伏擊就是爲這個目的準備的。
如果能夠斬殺大漢雁門太守，殲滅雁門邊軍主力，同時破壞掉定襄長城，爲來年的入侵做準備，魁頭這一戰絕對算是賺了。
“諸位可有什麼退敵之策？”王澤召集這次的會議，也是商討退敵之策的，看看有什麼辦法逼迫魁頭撤兵。
只是一瞬間全場便陷入了沉默之中，沒有人有所表示。而秦誼也是在這裡凝神思索，現在秦誼手下倒是不缺肌肉猛男，反倒是缺能夠給他出主意的狗頭軍師。
智商不夠，經驗來湊，秦誼也是在那裡拼命思索自己記憶中的歷史經典戰役案例，正當秦誼似乎有點兒想法的時候，那邊王澤卻是直接點名了：“文合，王彥雲在給王昶的心中可是稱讚你是一州之智，現在這個情況你怎麼看？”
——我是混成智力擔當的分界線——
“雁門太守王澤引三千兵迎之，不克，進退維谷。”——《季漢書·秦誼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