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已經日漸西沉的太陽,秦誼嘆了一口氣,敲着甲冑上的鐵片在那裡不知道想什麼。
因爲都是郡兵,王匡軍中甲冑不多,不過作爲王匡重點栽培對象的秦誼還是能給自己和陳到、典韋、秦壽弄上一身的。
本來作爲後勤人員,秦誼是不用來前線的,結果因爲糧倉被燒一事來到王匡軍營進行解釋,意外碰上了這次的大戰——王匡軍必敗的戰役。
今天中午時,韓浩帶着五千多人前往平津渡口以西堵截董軍之後,王匡大營之中便進入了高度戒備狀態,隨時準備繼續出擊支援韓浩。
到了傍晚時分,最新的戰況傳了回來,前往平津渡口以西的那支軍隊是一支疑軍,而在將韓浩調走之後,真正的董軍主力這纔在平津渡口強渡黃河,打了平津渡口的三千守軍一個措手不及,王匡馬上又派出手下將領帶着五千多人馳援平津。
當着五千人到達平津渡口附近的時候,這邊的戰鬥差不多已經打完,守軍沒能起到阻止董軍渡河的作用,但是也沒有全部被消滅,大概有一千多人撤退到營寨之中,藉助防禦工事阻擋董軍。
此時董軍上岸的大概有四千多人,還有兩千多人還在船上漂着。王匡的手下也是當機立斷,趁着董軍立足未穩的機會,馬上帶着五千多人發起了攻勢,而營寨內的守軍也是配合得很好,沒有消極避戰,而是配合着援軍的攻勢殺了出來。
河內軍雖然選擇的時機很好,可是上岸的董軍實在太過強悍,戰術上的勝利沒能改變戰局,河內軍六千多人,竟然被五千多董軍給反推過去,而隨着另外兩千餘董軍士兵接連靠岸,河內軍自知不敵,便趁着還有組織度的時候進行了撤退,最終有不到兩千人撤退回了大營之中。
上岸的董軍一部分追擊撤退的河內軍,一直將猶如驚弓之鳥的河內軍攆回了大營之後才停止攻勢,也不進攻,只是在大營外進行警戒,兩千多董軍竟然把河內軍四千多人給看得老老實實的。
至於剩下的四千多董軍,則是朝着中午被調虎離山朝着平津渡口以西的韓浩軍背後殺了過去。韓浩雖然稱得上名將,但和他的對手呂布、賈詡都存在着等級上的差距,這一戰估計也就是僅以身免的結果。
而身在王匡大營中的秦誼,也是覺得大營不太安全,可是卻已經無法離開。
敗回來的亂軍實在太過混亂,還影響了大營之中的留守,眼看整個軍隊都要散架,王匡也是用出重手,親兵連着砍了幾個想要逃跑的士兵這才把大營的局勢穩定下來。秦誼也就不敢跑了,生怕兵荒馬亂之下被王匡的親兵抓去砍了腦袋。
隨着天色暗下來,董軍反倒是試探着開始進攻大營,而王匡手下一直大概五百人的泰山弓手也是奉命阻擊,這支本來招募來爲大將軍何進誅殺宦官用的部隊沒想到會在河內派上用處。
“董軍是不是在挑逗我們?”轉眼間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雷聲大雨點兒小的董卓軍卻是始終沒有殺到大營之下,而大營之中的弓手則因爲董軍的試探已經放了十幾輪弓箭。
射箭也是一個力氣活兒,這普通人射個十幾支箭便得休息一下,剛纔董軍的挑逗也是成功誘使大營之中的泰山弓手短時間內喪失戰鬥力。不只是人,就是弓也得休息,要不然頻繁拉弓,弓弦受力滾燙,甚至會崩裂,直接傷到弓手。
“恐怕是吧!我有種預感,今天晚上這大營恐怕都守不住!”而陳到也是認同秦誼的判斷,甚至還有些更加悲觀。
“是不是該準備跑路了?”而最瞭解秦誼的秦壽也是忍不住向秦誼發出了提議。
“那遠處的火光是什麼?”只是秦誼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典韋卻是發現了有異常情況。
“好像是行軍時的火把!”而聽了典韋的話之後,秦誼的心也是涼了起來,韓浩軍應該已經完蛋了,這夥董軍這是幹掉韓浩之後過來支援的。
而打出這火把,也是給大營之中的河內軍產生了很大的壓力,以至於秦誼馬上便感覺到河內軍大營中的氣氛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是該準備跑路了!”沉默片刻後,秦誼也是重重得點了一下頭。哪怕秦誼覺得董軍打出火把來是爲了給己方製造壓力,他心中還是照單全收,更何況營內的普通士兵,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明白就能夠坦然接受的。
這一旦董軍進攻大營,接下來肯定是一場爛賬,弄不好就在河內大營殺成一處亂軍之地。古往今來的英雄豪傑,最怕的就是“亂軍”和“流矢”,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這兩點上面。即便是擁有典韋這樣的頂級保鏢,面對着亂軍也是凶多吉少。
也就在這個時候,董軍再次發出了一陣猛烈的歡呼聲,再次衝着河內軍大營發起了衝擊。而這個間隙正是河內軍中弓手舊力已竭新力未生的時候,遠程阻擊的效果非常差,已經有不少的騎兵衝到大營下面。這些騎兵也沒有硬衝,而是拋出很多繩索套在大營的柵欄上,然後騎馬折返回去,想要利用馬力將大營外側的柵欄給拆掉。
這一系列行動下來,大營的柵欄的確被拆倒了一片,更重要的是給河內軍的心理上撕開了一個口子。原先躲在大營外的鹿角柵欄之後,心理上有一定的安全感,現在這股安全感蕩然無存,需要直面董軍的刀槍。
而在被拆掉一部分柵欄後,排着整齊隊列的董軍步卒,開始排成幾個方陣,朝着河內軍大營殺了過來。
看着這個架勢,秦誼也是心中哀嘆,繼滎陽慘敗之後,他這是第二次遇到一次慘敗了,自己的軍事生涯竟然是從兩場連敗開始的,是不是也有點兒祥瑞的屬性啊。
——我是失敗是成功之母的分界線——
“人中秦誼,馬中的盧。”——《曹瞞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