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壺關易手已經過去了三天時間,被戰爭擾亂的壺關也是逐漸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雖然市面還是稍顯蕭條,但是市場大多重新開放,這在壺關之戰過去三天的情況已經很不容易。
在壺關城內,幾名風塵僕僕的行人也是來到這家剛剛重新開業的酒肆之中,而因爲壺關易手而歇了好幾日的店家看着來了客人,也是勤快得招攬起財神爺來。
“看不出來你們壺關幾天前還打過仗啊!”看着雖然蕭條但還算正常的市面,一名明顯是客人中領頭的一個不太到四十歲的中年男子也是向着店家問道。
“城外張司馬的軍隊是半夜突然入城,城中守軍還沒怎麼組織起來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張司馬軍中也有不少上黨人,很多守軍被勸降了幾句就投降了,沒有死多少人。”武俠小說中的店小二一個個都消息靈通,而這個店家好像也是繼承他們這個行業的光榮傳統,遇到這幾個外鄉人也是忍不住打開話匣子。
現在壺關主事的張楊張司馬是幷州雁門人,手下也多是幷州人,眼前這個客人卻是一口的冀州口音,店家也沒怎麼防備他,甚至忍不住也是熱心腸得向他介紹一下壺關這邊的形勢。
“這倒是難得,我也見過幾場兵災,但凡是戰爭過後,地方總是亂上一陣,潰兵燒殺劫掠,勝者也不見得老實,爲了犒賞將士,很多將軍也是縱容部下劫掠。這張司馬倒是有些能力,竟然能夠收攏住手下兵士,倒是一個可用之才!”看着壺關現在的形勢,領頭的客人倒是忍不住點了一下頭。
“其實這事情根本就不是張司馬做的,張司馬根本就不管他手下劫掠的事情,是新上任的沾縣令秦誼收攏壺關的郡兵在維持秩序。在城破當天也是殺了好幾個人才把局勢控制住,幾位客人看到城牆上面掛的那幾顆人頭了嗎?就是秦縣令殺的人!”
被店家這麼一點,幾個旅人這才注意到壺關城門上是吊着三顆首級的,雖然離得有些遠看不清楚,但總給人一種非常猙獰的感覺。
“最左邊的那顆首級是一個前黑山軍匪首的首級,前段時間張司馬奉命在上黨剿匪,這廝就投靠了張司馬,結果破城之後便顯了原形,帶着手下心腹在壺關劫掠,被秦縣令帶人抓去砍了腦袋。中間那顆首級是張司馬一個原平老鄉的,頗有勇力,是個百人將,據說秦縣令抓他的時候,竟然跑了出去,跑到張司馬那裡求情,然後秦縣令直接帶人跑到張司馬那裡拿人,當着張司馬的面把這個賊子給梟首。最兩顆首級都是我們上黨本地人的首級,前一個是張司馬麾下將士,不知道爲何竟然禍害起自家鄉親來,後一個是本地潑皮無賴,想着趁着混亂渾水摸魚,都被秦縣令給殺掉了。現在他們四個的首級掛在城牆上,自然是沒人敢在作亂。”
“這個秦縣令有手段啊!這要是放在過去,妥妥的名臣風範啊!”當聽了店家的話之後,這幫旅客中也是有人忍不住嘆道。
現在天下大亂的苗頭已經出來了,手裡面握有兵權的兵頭也是越來越吃香,可這個秦誼也是真有膽子,居然敢到張楊這個軍頭身邊去拿人,拿的還是張楊的同鄉。
這個年代同鄉之情還是很重要,像是這幫子旅人之中,便有幾個是領頭之人的博陵老鄉,跟着這個老鄉出來。秦誼居然不顧張楊的這個顧忌,到張楊身邊拿他的鄉人,並當着張楊的面處決,這個膽色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可不是嘛!這次壺關能被張司馬拿下,就是因爲秦縣令主動到縣城之中做內應,這才幫助張司馬拿下的壺關,之前張司馬可是打過一次壺關,打得損兵折將!”而聽了旅人的話後,店家也是忍不住稱讚道。秦誼安定了壺關的局勢,殺了幾個鬧事的**和本地地痞,自然是受到壺關人民的愛戴。
不過這羣旅人的頭目卻是淡淡一笑,沒有說什麼。他因爲和家中老父通信的緣故,倒是知道一些秦誼的情況,這秦誼也是原平人,和張楊也是老鄉,老鄉殺老鄉,打張楊的臉還不是很狠。
但儘管這樣,這人心中也是有些佩服秦誼,他不知道張楊那老好人的性格,下意識得把張楊這個邊地武人和董卓畫了約等號。即便是張楊不如董卓囂張暴虐,那也不是一個好伺候的人,秦誼能夠有膽量到他身邊殺人,和後漢之前那些勇於任事的名臣們倒是有幾分相似。
而再看看自己,年紀已經一大把了,卻是一事無成,比起這個年紀輕輕的後輩差了不知道多少,也是讓這個旅人心中有些難過。
“這秦縣令的確是個人物,原先聽說朝廷裡的董相國是準備大用他的,結果他卻跑到關東諸侯那裡討伐董相國,你說這個董相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在店家這個樸素的生意人眼中,安定下壺關秩序的秦誼自然是一個大好人,那麼他所反對的董相國應該不是一個好人,看着眼前這幾個旅人都是一副見多識廣的模樣,店家也是想要聽聽更多關於董相國的事情。
“董賊殺主殘臣,天地不佑,神人共憤!我恨不得能生啖其肉!”說起董相國來,旅人之中的領頭之人也是情緒激動,恨得攥起拳頭砸起了桌子。
就在前段時間,董卓再一次冒天下之大不韙,鳩殺了被他廢掉的少帝劉辯,讓打着恢復劉辯帝位的關東羣雄一下子沒了效忠對象。只是這下董卓的名聲更臭了,把更多的人推到了他的對立面上。
“府君息怒,董賊多行不義必自斃,不日聯軍定當攻破雒陽,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看着自家領導如此激動,身邊的隨從也是趕緊勸解道。
“府君?!”
聽了這個隨從的話,這個店家也是莫名得望向之前暴怒的那個客人,看上去白白淨淨的,一副飽學宿儒的模樣,的確像個世家子弟兩千石官員。
只是這是哪裡的太守呢?他們上黨的羊府君,店家是見過的。河內的王府君?不是他派秦縣令過來的嗎?聽這位府君隨員說話的口氣似乎都不認識秦縣令。太原的委府君?他不是一個都快五十的老頭嗎?
一時之間,店家便把上黨周圍幾個郡的太守們都想了一遍,似乎哪個也不像眼前這個三四十之間的中年官員。
——我是太守微服私訪記的分界線——
時張楊爲別部司馬主壺關,有鄉人擄掠平民,多有不法。誼欲收治之,鄉人因匿楊家。誼乃強入楊家,當面格殺之,於是楊軍大肅,無敢作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