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雒陽東郊的一處西涼營地之中,年過四旬的張濟,正光着上身坐在一張胡椅上,作爲一名放蕩不羈愛自由的西涼軍頭,他可是非常不習慣跪坐,而是把羌人所坐的胡椅給自己留了一把,沒事的時候便自己坐着圖個舒服。
此時此刻,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女人,正賣力得用一雙手在張濟寬闊的肩膀上揉捏着,用來緩解一下張濟因爲練槍而有些痠痛的肩膀。
雖然這個姑娘年紀還不如張濟的侄子張繡大,但後者見了她,也得尊敬得喊一聲嬸孃。沒錯,這個美女就是張濟的新婚妻子,曹操用了都說好的大美人鄒氏。
當然這個鄒夫人爲啥成爲張濟的妻子,那就好說不好聽了,因爲鄒夫人是前兩天張濟在雒陽搜牢時,從一家鄒姓郎官家裡搶來的。面對着死全家還是嫁女兒這個選項,那位郎官只能無奈得選擇前者,成了比自己年齡還大的張濟的岳父。
不過稍微讓鄒氏開心點兒的就是,張濟屬於升官發財死老婆的那種類型,所以她是張濟明媒正娶的正妻,不是一個地位卑微的妾。再就是張濟雖然上了年紀,但身體素質還是非常棒,一般的小夥子都比不上,也是逐漸安撫下鄒氏的身心。
“這關東的小細君就是不一樣!這身段,這皮膚……”
感受着妻子給自己按摩的嬌嫩雙手,張濟也是將她一把扯了過來摟在懷中,全然不顧忌自己對面還坐了另外一個男人。
老公這樣當着其他男人的面與自己摟摟抱抱,鄒氏也是有些覺得難堪,小臉也是一下子紅了起來。不過坐在她對面的那個男人卻是目不斜視,並沒有看自己一眼,也是讓她心中稍安。
“文和,這幾日大軍在雒陽搜牢,可是弄到不少好東西,金銀財寶,還有這如花似玉的美人。文和只管開口,保準給你弄到比這還好的!哈哈!”說起來,張濟也是一臉的得意,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得出來,這搶了一把後,全軍上下都很開心啊!”不過賈詡卻並沒有回答張濟的話,而是自顧自的轉移起話題來。
“那是,我們跟着董公出來,不就是爲了升官發財嘛!現在升不了官,發個財也不錯,還有這樣的美人可以享用!”說着張濟捏了一下自己妻子的下巴,惹得鄒氏一陣抗議。
當着賈詡的面做這種閨中私事,張濟還真是不把賈詡當成外人,他們兩人已經認識將近三十多年,在涼州軍中找不出張濟更信任的第二個人來。
涼州軍將領的出身來歷複雜,有郭汜這樣馬賊出身的,也有胡軫這樣涼州豪族出身的。而看上去匪裡匪氣的張濟其實是涼州武威祖厲縣豪強出身,像是張濟的侄子張繡,年輕的時候便能夠在祖厲做縣吏,這種職位一般就是留給地頭蛇的。
而在祖厲縣長劉雋被金城人麴勝殺害後,張繡還能尋找機會刺殺麴勝,爲老領導報仇,以此拉起了一支隊伍,怎麼看都是本地豪強能幹的事。
至於賈詡,雖然不是名門出身,但是年少時能被涼州名士閻忠稱讚,並且被舉爲孝廉,估計賈詡也是涼州小士族出身。
張濟和賈詡的老家雖然不在一個郡,但是卻是相距不遠,因爲羌亂的緣故,涼州人中豪強和世家的界限不是很明顯,年紀相當的張濟和賈詡,玩到一起也就不奇怪。
“只是這麼一來,董公卻是種下了禍事!”看着和妻子秀恩愛的張濟,賈詡也是長長得嘆了一口氣。
“什麼禍事?文和說來聽聽!”張濟自與賈詡相識以來就非常佩服賈詡的學識和見識,也是非常喜歡聽賈詡縱論時勢,尤其是賈詡所做的判斷總能得到現實的印證。
“董公有些低估了士人的底線,以爲靠手裡的刀子便能夠使士人屈服!現在錯誤得展開搜牢令,得罪了太多人,他已經無法像我們爲他安排的那樣,成爲大漢王朝的伊尹和霍光,只能一條道的走下去,利用手中的軍權壓制天下,或者只是天下的一小部分。”
“那沒什麼,只要能割據一地過自己的逍遙日子也很不錯!”而張濟就沒有賈詡想得那麼多了,頗有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
“或許一時是可以的,但是有那麼一天,董公不在了,你覺得現在這個日子還能過下去嗎?”看着張濟那副樂天派的模樣,賈詡也是無語道。
“董公不在了,那時候我可能也不在了!”
“可是你還有子女,還有侄子啊!萬一董公不在了,咱們涼州軍馬上就要四分五裂,你說牛輔和董旻那個能服衆?誰能接下里董公的這個擔子?到時候可是會有很多人會找我們報仇的!”
被賈詡這麼一說,張濟臉色果然變得非常難看。雖然牛輔是張濟的上司,但張濟對這個靠裙帶關係上位的上司其實心裡面頗不以爲然。
要知道歷史上的牛輔,在董卓和董旻身死之後,本來已經接手了董卓留下的主要勢力,李傕、郭汜、張濟、賈詡,當時俱是牛輔麾下校尉。
結果牛輔營中有士兵半夜背叛出逃,造成內亂,牛輔以爲整營皆叛,於是帶着金銀珠寶,獨與親信胡赤兒等五六人出逃。然後途中胡赤兒等人謀財害命,將牛輔殺死,首級送往長安。
牛輔就是那種一手好牌打爛的人,如果他能控制住軍權,控制住長安政權不說,至少是能夠多活幾年的。
早已經知道牛輔是個什麼貨色的張濟,自然非常瞧不起牛輔。
至於另外一個候選人董旻,很早便被董卓派到京城爲董卓奔走,少了很多和涼州軍同甘共苦的機會,在面對着董旻的時候,張濟有時候覺得這是一個外人。
“直說吧!文和你準備怎麼辦?有你這種聰明人,我照着做就是的!”
“腦子這種東西不用就會退化的,如果日後我想出賣你,你難道不想想就跟着跳進來嗎?不會被我賣了還幫我數錢吧!”只是聽了老友的這話,賈詡卻是搖了一下頭。
只有賈詡知道,自己如果真到了那種山窮水盡的地步,爲了活下去,他會選擇背叛整個世界。
“如果你賈文和想要害一個人,估計他只有乖乖等死一條出路!直接和我說說你的退路吧!我參考一下!”張濟也是聳了一下肩,滿不在乎的說道。
“和滿朝公卿多搞好關係,凡是不要做絕,多積累一些善緣吧。董公終究只是曇花一現,這些世家大族纔是掌控天下大勢之人,和他們搞好關係,說不準將來什麼時候便能拉我們一把……”
“稟告將軍和賈司馬,外面有一人自稱尚書檯郎中秦誼秦文合,帶着叔穎公的名刺前來拜見將軍!”只是賈詡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邊卻是進來一名傳令兵,向張濟稟報道。
“這個秦誼有些耳熟啊?我說怎麼這麼耳熟,他的表字和你一樣啊!”看到賈詡那總是波瀾不驚的臉上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驚疑,張濟也是忍不住向賈詡問道。
“不一樣,他的表字是合適的合!”
“你知道這人?”看着賈詡竟然知道秦誼的表字,張濟也是來了興趣。
“見過一面,怎麼說呢?有點兒像是見到二十幾年前的自己一樣……”
是啊!像自己一樣狐假虎威擺脫了必死之局,明明很有才能,卻只想着自保。
“我去!這麼厲害!”當聽了賈詡的話之後,張濟也是大吃一驚,在他眼中賈詡就是當世最聰明的幾個人之一,而秦誼竟然能夠像賈詡,哪怕是二十年前稍顯稚嫩的賈詡,也是涼州最頂尖的智者。
“對!不過此時他還稍顯稚嫩,不過他未來的路註定要比我好走!”說起秦誼來,賈詡也是心有所感。
賈詡賈文和就是被自己的籍貫給害了,身上貼着涼州人的標籤,哪怕是舉了孝廉,小門小戶的他也走不遠,以至於過去二十年的時間全部蹉跎在涼州。好不容易進入朝廷核心,卻又攤上了董卓這麼一個虎頭蛇尾的老闆,別說施展大志,先把命給保住纔是最重要的。
而秦誼則不一樣,有天下第一名士蔡邕當老師,已經成了一個徹底的名士,誰也不會在乎他的籍貫,他前進的路途必然要坦蕩不少。
“不行!我得好好結識一下這個秦文合!說不準幾十年之後,我們祖厲張家,就要靠這個人來保全了!細君,你趕緊躲到一邊去,這樣見人不禮貌!”
想當年劉邦第一次見酈食其時,正坐在牀邊伸着兩腿讓兩個女人洗腳,這就被酈食其當做非常不禮貌的行爲。雖然張濟不知道這個故事,但是馬上讓他家細君趕緊離開大帳,自己也是趕緊收拾了一番,他要見識一下這個秦文合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我是尋找後路的分界線——
“濟妻有國色天香之姿,操納之。”——《季漢書·曹操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