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喚褚飛玉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哥哥張燕。黑山軍以前是在冀州一帶活動,但在張牛角死後,張燕作爲領袖,決定開出黃巾自己的地盤。正好諸侯聯盟結束,羣雄爲了爭霸天下,彼此混戰,這給了張燕機會。
於是他就揮軍來到幷州,並且很輕鬆的就佔據了這塊無主之地。
“大哥,可有禾山的消息!”褚飛玉回到黑山軍後,日思夜想着禾山。她並不知曉禾山其實就是秦峰,她多次要回廣宗尋找,都被張燕以世道混亂,女子外出有危險爲由,阻攔了。
張燕是知道秦峰真實身份的,秦峰殺了張氏三兄弟,瓦解了聲勢浩大的黃巾起義,他因此胸中仇恨,又怕妹妹得知事情真相接受不了,所以一直隱瞞至今。他就答應代替褚飛玉打探,以此一拖就是幾年。
其實張燕並沒有派人去尋找,他也知道拖了這麼多年,反而耽誤了妹妹大好的年華。猛然他就下定了決心,道:“妹妹,前往上谷郡的兄弟帶來的消息……。”
“有禾山的消息了!”褚飛玉激動的說道,然而張燕的表情漸漸憂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這可嚇壞了褚飛玉,她一把抓住張燕,驚問道:“快告訴我,是什麼消息!”
“哎……。”張燕假意嘆了口氣,道:“兄弟們在上谷郡一處村落,發現了一座墓碑。聽當地人說,是前幾年來了一位大夫,生了重病無法自治……。”
“不可能!不可能……。”褚飛玉鬆開了張燕。全身顫抖中搖頭後退。她不敢相信,等了數年,卻只是等到了禾山身死的消息。眼淚斷線的珠簾一般涌出,“這不是真的。不是……。”她蒼白的臉上顯出無盡的悽苦。
“小妹,都這麼多年了……。”張燕嘗試着勸說。
“禾山!”褚飛玉滄啷一聲拔出了佩劍,就向自己的脖頸抹去。
張燕見狀大吃一驚,抖手向前,就在鋒利的劍刃切開一層肌膚的時候,千鈞一髮之際抓住了褚飛玉的手腕,一縷鮮血從脖頸中流了出來。張燕很輕易的就從心念混亂的褚飛玉手中,奪過了佩劍。疾呼道:“妹妹,不要做傻事。你還年輕,還有大好日子在等着你。想咱們幾十萬黃巾兄弟,多少青年才俊,比那隻會醫術的秦……禾山強的多,爲了一個禾山不值得!”
張燕一激動差一點說漏了嘴,頓時冒汗。
“不!”褚飛玉甩開張燕的手,轉身疾奔而去。撞碎了多少初春的紅花,片片隕落……。
“妹妹!”張燕生怕褚飛玉再作出傻事,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小姐!”隨行的侍女亦是追了過去。
這時一名黃巾軍官慌里慌張跑了出來,望張燕背影呼道:“將軍!”
“滾蛋。什麼事情都以後再說!”張燕頭也不回的喝道。
軍官帶來的可不是小事,是關係到黑山軍生死存亡的大事,他可不敢怠慢,追下去中再呼道:“將軍,秦峰起馬步兵五萬,已經快到雁門了!”
“什麼!”張燕吃了一驚,便對侍女連呼道:“你們看好了小姐,若是吾妹妹少了一根汗毛,你們便來抵命!”
這些雖然是郡守府的侍女。但也是褚飛玉一手訓練出來的女武者。就算沒有張燕的吩咐,也是不會讓褚飛玉作出任何傻事的。
……
張燕火速傳檄幷州各郡。並發動黃巾百姓,然而黃巾百姓已經沒有張角時候的盲目。追隨張燕等人,只不過是因爲黃巾治下會有自己的田地耕種。他們多聽上谷郡富庶。人間仙境一般,耕者有其田。而幷州全境,沒有任何的商賈,十分貧困,只能勉強吃飯。所以百姓多想就此加入到秦峰治下,所以無人響應張燕。
張燕因此惱怒,而又無奈,只能領着兵馬前去迎戰。
在秦峰的大軍來到雁門之前,張燕,周倉,廖化,眭固,於毒,便各領大軍聚在了雁門郡應縣。
應縣地處桑乾河中游,大同盆地南端,南部是恆山山脈。
官邸議事廳內,案几兩排,諸人跪坐。張燕上首中央主位高坐,背後屏風上掛着山川地形圖,他再次看了看,就說道:“諸位,應縣地形最與我軍有利,當堅守桑乾河……。”
右首的眭固立刻搖頭,道:“此事不妥,吾等剛剛打下幷州,並無多少糧草,若是持久戰,秦峰糧草充足,我們萬萬消耗不過。不如就在山腳下安營,背靠大山,能攻能守。”
“眭固兄所言甚是!”下首於毒贊同道。他可不敢打持久戰,不出二月,糧食消耗完就要嗝屁。
張燕這纔想到己方並無太多糧草,便說道;“可惡的秦子進,他若是晚來兩個月,地裡的莊稼就可以收穫了!”
左首的周倉與旁邊的廖化對視一眼,就說道:“吾等在此舉事,只爲殺貪官污吏,保百姓平安。秦子進素有仁義之名,治下太平被人稱頌。吾等在此聚集,多有朝廷圍剿,不如就像當初的楊鳳首領一樣歸順朝廷。就只幫助秦峰,能成太平世界。”
廖化立刻贊同道:“周倉兄弟所言甚是,咱們只歸順秦峰,他的治下,可跟當初三位將軍的理想差不多。”
秦峰治下耕者有其田,吏治清明,鄉間也無土豪劣紳欺壓百姓,所以周倉與廖化纔有此說。
張燕臉色愈加陰沉,就說道:“如此就不報教主的仇了,汝等還妄說忠義!”
衆人一時沉默。
其實這幾年,遙想當初席捲數州之地,然而讓數百萬百姓流離失所,根本與當初舉事的理想不一樣。衆人多有慚愧,復仇之心早就淡了。何況若是要算賬。自當算在靈帝老兒頭上。
然而畢竟是十多年的兄弟,張燕以報仇的大義相說,衆人無法說出口,被張燕逼住了話頭。只能合併一起與秦峰交戰。
於是,十萬黑山軍便來到恆山南部山脈腳下,安營紮寨,只等秦峰經過就交戰。
……
桑乾河中游,一處水流平緩河面最窄的河道地段。天空晴朗萬里無雲,兩邊是一望無際的戈壁黃土地,河中正有許多小船串聯在一起並架起木板,數萬大軍緩慢穩定的過河。
秦峰駐馬河流南岸,注視過河的大軍。遠處的天際隱約可見巍峨恆山的一些輪廓。他就笑道;“軍師,果然如軍師所言,張燕並沒有來桑乾河憑河據守我軍。若是他來了,咱們就不好過河了。”
田豐聞言一笑,就在馬上摸了摸鬍子,道:“若是張燕來了更好,就此耗盡他的糧草。他沒有領兵前來,看來也是深知此點,是不想堅守作戰。待得斥候尋到張燕主力所在,主公當過去安營監視。堅守大寨的同時派出騎兵部隊,四處騷擾郡縣謹防黑山軍搶收地裡糧糧,待得黑山軍青黃不接的時候,雷霆一擊,幷州一戰可下。”
搶糧食!這事情秦峰到東漢七八年了,倒是從來沒有幹過。
這時一騎斥候絕塵而來,滾鞍下馬拜道:“報主公,探得黑山軍恆山腳下安營紮寨。”
“有多少人馬!”秦峰急忙問道。
“遙看營帳規模,人數當在十萬。”
“十萬!”秦峰鬆了口氣。他還真怕幾十萬黃巾百姓扛着鋤頭來戰自己。若是如此。屠殺平民先不說,幾十萬在平地上一擁而上。自己沒有城池之便也就可以跑路了。
田豐喜道:“老天保佑,張燕不在城中,卻在野外安營。主公當立刻前去。堵死張燕去路,不出一月,彼軍必敗。”
後世的袁本初不聽田豐的計謀,數次錯過消滅曹操的良機。秦峰後世而來,緊記教訓,可不會去做好謀無斷的袁本初,他馬上傳令全軍加快渡河速度,之後集結兵馬望恆山腳下而去。
且說張燕等人,在恆山腳下安下營寨後,就在中軍大帳商議對敵之策。
“秦子進的兵馬精銳,又有一萬騎兵部隊,我軍只有一千騎兵,這可如何是好。”事到臨頭,張燕也是心驚。
於毒想了想後,道:“自古用兵出奇制勝,張燕兄勿憂,秦兵遠來,必然睏乏。趁其初至,先去劫營,可破秦峰!”
張燕聞言便感到很有道理,就笑道:“於毒兄弟所言深合兵法,今日二更造飯,三更就去劫營!”
衆人計議已定,就此各回營寨準備。
另一面,秦峰帶領部隊已經距離張燕營寨二十里外,可以看到不斷出現的黃巾探馬就在大軍四周亂轉,你要是追他就跑了,你不追他就觀望,討厭的蒼蠅一般。
又走十里,秦峰便命令大軍地形險要之處安營紮寨。
一個時辰後,大營安置下來,秦峰就在中軍大帳休息,正說吃飯的時候,外面狂風大作,刮起來沒完沒了,帳外的士兵皆是掩面巡邏。
“春季風頭高,這西北之地,風更大。”秦峰不免就想起後世偶爾看到的科學理論,說是春天冷暖空氣交匯,容易形成強對流天氣,故而多風。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咔嚓一聲巨響。秦峰吃了一驚,急忙就讓許褚去問何事。
不一會,腰大十圍的許褚呼哧呼哧回來報告,“主公,外面風大,吹斷了一杆牙旗!”
這是秦峰第一次主動出擊搶地盤,所以心內十分謹慎仔細,他因此一個機靈,就想到了三國中某些蹊蹺事,立刻就讓許褚去找田豐前來,“軍師,這個不是好兆頭。”
田豐笑道,“吾主討伐黑山軍,順從天意,這是天意示警吾主,今夜必定有人劫營,可早作準備。”
秦峰聞言一愣,他從後世而來,久經科學薰陶,心說這不是迷信嘛。就笑道:“不是吧,軍師你會算卦?”
田豐猜出了秦峰的心思,就笑道:“主公,外面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吾軍初至,兵卒疲憊。那張燕雖說是黃巾出身,也是難得的將才。今夜是最佳的偷營機會,我想他一定不會放過的。”
“原來如此,你呀……你呀。”
君臣二人相視而笑。
田豐就又說道:“今夜當人銜枚,馬咬嚼,穿皁衣深夜掩住身形,偃旗息鼓中只等中營火起,便就四面殺出,敵若退,恐防有後手埋伏,切不可追之……。”
秦峰不免想到,軍師就是軍師,考慮周到,連敵人偷營可能是引誘己方追擊的謀劃都想到了。反正打死秦峰都想不出來,於是他就說道;“傳令下去,好生休息一個時辰,便開始佈置,專等張燕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