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得起興的衆人不由的一呆,再看看大帳之中,本來呆在角落裡的庫塔爾果然已經不在了,一時間扎特心中猛地揪了起來,怎麼會這樣,自己不是叫苧麻去給漢軍送錢財珠寶了嗎,爲何庫塔爾又被抓了,難道是苧麻根本就沒有找到漢軍,而庫塔爾卻偷偷摸出去,反而和漢軍遇上個正着,一想到這裡,扎特就一身冰涼,難道這就是天意不成?
只不過沒時間自哀自怨,就算是再不想和漢軍對陣,但是此時此景也由不得自己做別的打算了,可憐的庫塔爾,扎特捨不得自己的兒子,但是卻知道自己救不了庫塔爾,如果逞強去救庫塔爾的話,就會連累整個部落的,所以在短暫的心裡掙扎之後,扎特還是決定放棄庫塔爾,當然如果有機會去救的話,扎特還是不會吝嗇於去解救,但是這種希望太渺茫了,兩軍交戰說不定就將庫塔爾一刀斬了。
“集合所有的人,準備好,萬一和漢軍談不攏,就準備戰鬥吧。”扎特一臉的蕭瑟,站起來朝外走的時候,腰都有些彎了,雖然已經決定放棄庫塔爾,但是作爲父親,扎特的心裡的難受別人無法知道。
衆人一陣沉默,倒是有個將領對扎特勸解道:“首領,或者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我看漢軍沒有斬殺少將軍,或者並沒有打算殺他,說不定就是留着和咱們談條件的,我看不如先過去人和漢軍談一談,看看漢軍到底想怎麼樣?”
一羣人隨着扎特走出大帳,一個個臉色陰沉,扎特只是皺着眉頭,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忽然望向剛纔說話的烏翰:“烏翰,你可敢去漢軍走一趟,將咱們不想爲敵的話帶一遍過去,我們願給他們金銀珠寶,只求讓我們退走,當然放了庫塔爾更好。”
烏翰一怔,臉上閃過猶豫的神色,早知道就不多這句嘴了,但是此時被族長和一衆將領注視着,烏翰也不敢推辭,咬了咬牙抱拳道:“烏翰謹遵族長的命令,這就過去尋那漢軍的主將說項去。”
說罷,便牽過一匹馬,縱身一躍而上,雙腿一夾馬腹縱馬而出,直奔漢軍那邊而去,只是心中卻有些畏懼,心中盤算着一會究竟該如何說話,當然不能太過強硬,不然要是漢軍的將軍一怒,將自己砍了腦袋那才冤枉,但是如果太軟弱了,又怕不被漢軍瞧在眼裡,一時間心裡遲疑不決,眼看着就慢慢接近漢軍,心中反而更加拿不定主意。
這邊劉巖皺了皺眉,等待着敵人發動襲殺,或者是敵人堅守不出,但是此時一人一騎匆匆趕了過來,他們是想幹什麼?劉巖想不明白,但是卻樂意讓兵卒們多休息一會,所以只是望着那一人一騎慢慢接近,卻並不發佈號令,倒要看看這些人打算幹什麼。
偏偏在此時,身後忽然傳來馬蹄聲,幸好聽上去沒有幾匹馬的動靜,不用劉巖吩咐,後面的一排新軍便已經開始調轉馬頭,準備迎擊後面的敵人,哪知道就遠遠地開到七八匹馬正衝過來,當然一箇中年人遙遙擺手:“漢軍的弟兄們不要誤會,在下是海虎部落的苧麻,特奉大哥的命令,前來跟你們的將軍見面的,千萬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敵意的——”
新軍沒有人說話,只是近衛已經將這個消息報告給了劉巖,其實不用報告,就是苧麻的喊聲,在寂靜的黑夜裡誰都能聽得清楚,不過面對七八騎也構不成威脅,加上將軍沒有下令,所以也就沒有人出擊,但是既便是如此,後面那排的騎兵還是舉起長矛,冷冷的注視着後面趕過來的那些人。
苧麻領着幾個護衛,望着新軍殺氣騰騰的樣子,心裡面有些害怕,不敢過於接近,將馬匹放慢下速度來,然後一路小心翼翼的繞到前面,看着劉巖一身精緻的黑甲,和那一身的氣質,便猜出這主將定然是這位,趕忙從馬上下來,這也是爲了表示誠意,畢竟作爲騎兵一旦下馬就等於成了廢物,所以下馬就是表示已經臣服,也好讓別人放心。
可惜劉巖並不懂草原上的這些規矩,只是冷冷的看着苧麻沉聲道:“你是幹什麼的?海虎部又是怎麼回事?”
苧麻一呆,怎麼這位將軍還不知道海虎部,正遲疑着,烏翰卻已經策馬趕到,見到苧麻還很驚奇,不過此時不是敘舊的時候,所以烏翰也趕忙從馬上下來,和苧麻站在一起,朝劉巖施了一禮,恭敬的道:“烏翰奉我家首領的命令,前來和這位將軍商議罷兵之事。”
被烏翰搶在前頭,苧麻臉上微微一變,想起大哥的囑託,朝劉巖彎了彎腰:“苧麻也是奉了首領之命,前來給將軍獻上珍寶,希望能夠與貴軍和平相處。”
看苧麻和烏翰好像認識的樣子,劉岩心念一轉,算是隱約的猜到了,皺了皺眉道:“你們都是海虎部的?怎麼這一會的功夫就派出兩支人馬,你們的首領到底想要幹什麼?”
“是,我們都是海虎部的,”苧麻和烏翰對望了一眼,也不敢多想,苧麻便解釋道:“不瞞將軍,我們首領對貴軍多有仰慕,這一次受儃石球相招,確實不知道是爲了攻打將軍的人馬,所以在一知道後,就趕忙找了個因由從那邊撤了出來,不願意與將軍爲敵,知道貴軍派人注意我們,所以爲了消解將軍的疑慮,爲了表示我們的誠心,首領命令我出來聯絡將軍,並且奉上若干金銀珠寶,希望能夠得到將軍和平相處的決定,來人吶,把珠寶擡上來。”
當下邊有族人將一個箱子擡上來,打開來看,豁然是一箱子金銀珠寶,晃得人眼睛發花,劉岩心中就有些奇怪,這會不會是敵人的緩兵之計?看了看一旁垂手而立的烏翰,略一沉吟道:“你腳烏翰是吧,這樣吧,你倒是說說看,你們首領又讓你來幹嘛?”
烏翰一臉的恭敬,施了一禮這才沉聲道:“將軍,我與苧麻將軍一樣,都是奉了首領的差遣,前來和將軍溝通的,希望能和將軍和平相處,我們無意與和將軍爲敵。”
頓了頓,纔看了一眼苧麻苦笑道:“本來我們首領是要獻上珠寶賠禮的,但是剛纔苧麻將軍將族中的珍寶全部帶走了,所以我也只能赤手空拳的來給將軍送信當然,族長希望我們部落和將軍和平相處,也還希望將軍能夠放了我們少將軍。”
“少將軍——”劉巖唸了一句,果然是如此,眼光不由得朝後面的庫塔爾望去,此時庫泰爾還沒有從剛纔的昏迷中清醒過來,三十劉巖卻已經明白,那個烏翰口口聲聲的少將軍,只怕就是這個傢伙。看來烏翰是過來贖人的了,而且還付出了很大的一筆珍寶。
海虎部,劉巖雙眼朝敵人的大營看去,心裡卻在掂量這會不會是一場陰謀,或者是敵人的緩兵之計,不過想來又覺得不太像,畢竟自己只有三百鐵騎,而敵人卻要比自己多出三倍之多,無論如何也有一拼之力,不至於連拼一拼的都不敢,反而施展什麼陰謀,在草原上,陰謀詭計好像並不盛行,沒有人瞧得起用計謀的人,反而崇拜英雄。
半晌,劉巖才眯起雙眼,盯着眼前的苧麻和烏翰,希望從這兩人的眼中看出一絲端詳,但是無論怎麼看,卻出了有一絲畏懼之外,並沒有什麼不對,劉巖輕笑了一聲,有意思,難道這個海虎部真的想和自己親近,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倒是不介意和海虎部接觸一下,略一沉吟,劉巖沉聲道:“爲什麼你們首領不出來見面,直叫你們出來,是不是顯得不夠誠意,恩——”
這話落在苧麻與烏翰耳中,只如一聲晴天霹靂,震得兩人臉色發白,難道這樣漢軍將軍還不滿意嗎,草原第一勇士都低下了高貴的頭顱,這個漢軍將軍竟然還嫌棄自己的首領不來見面,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特別是苧麻臉色更是一變,哽聲道:“將軍,我們首領已經表達出和平的意思,而且我們做的也足夠了,你這麼說是不是太過分了——”
見苧麻一臉的怒氣,劉巖反而明白這件事情絕不會是陰謀,因爲如果是陰謀的話,就不用這樣做作態,反而會忍一切不能忍的,心中一動,忽然哈哈大笑:“得了,禮物我收下了,回去告訴你們首領,如果願意,可以等戰事平息之後,到我的朔方城坐一坐,我一定會備好酒菜等着他的到來,我很希望能和他見一面,既然今天不便,那就留待來日再見吧。”
話音落下,劉巖朝身邊的近衛一使眼色,近衛會意,輕輕策馬到了苧麻的護衛身前,撈起箱子掛在馬上,便有回到劉巖身邊,耳聽劉巖一抱拳:“諸位,後會有期了,告訴你們首領,就說劉巖貯備好美酒佳餚,等着和他好好聊一聊,或者大家能夠共謀發展,告辭了。”
調轉馬頭,劉巖率着大隊朝遠方的本陣趕了回去,當然臨走的時候,把五花大綁的庫塔爾丟給了苧麻,也算是還了海虎部一個禮物,一陣馬蹄震天,漸漸地新軍的騎兵大隊消失在茫茫的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