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衆人隨着扎特沉默的時候,卻忽然又探馬回報:“首領,漢軍的探馬就在左進,距離咱們不過五六裡地而已,要不要去絞殺他們的探馬。”
斥候帶來的消息,讓衆人皆是一驚,一個個滿臉驚容的站了起來,扎特的弟弟更是忍不住驚聲問道:“可又見到漢軍的大隊人馬?”
“這倒沒有,三十里之內沒有。”斥候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各位首領,怎麼自己一說漢軍來了,所有人都好像嚇壞了的樣子,不就是十幾匹探馬嗎,不過他可不知道衆人心中的想法,更不知道此時對衆人來說,這支漢軍簡直就是活閻王,當然他更不敢問。
聽到沒有大隊,衆人才鬆了口氣,然後揮手讓探馬退了出去,將領蒙氏力一臉憂色的道:“首領,你說咱們退出來這麼遠,漢軍爲何還要拍探馬監視咱們,會不會是準備先吃掉咱們這一支小股隊伍?我覺得倒是很有這個可能。”
“是呀,若是如此,咱們可該怎麼辦,打打不過人家,或者只有連夜拔營,不顧兵卒勞累,拼死再趕得遠一點,相信漢軍也不會緊盯着咱們,你說呢,大哥。”扎特的弟弟嘆了口氣,自己的大哥都害怕了,卻由不得他不會怕,大哥做不到的事情他更做不到。
扎特愣了一會,啐了一口,看看自己的這些手下,一個個已經被自己嚇破了膽,真是興也爲它,亡也爲它,自己吧那件事說出來,對這些人的影響簡直無法估算,若是之前還能拼死一戰的話,此時一戰都不用戰了,他們自己就害怕了,不想和漢軍對陣,心念一轉,嘆了口氣:“漢軍應該不會追着咱們來,不過也不可不防,這樣吧,苧麻,你現在領幾個人,帶上咱們的金銀珠寶去和漢軍的斥候見個面,告訴他們,咱們部落絕不會和他們這支漢軍爲敵,請他們放心,我們這就趕回部落,而且以後也絕不會和他們爲敵,請他們相信咱們,讓咱們就此退回去再說。”
衆人一呆,不無驚訝的望着自己這位族長,這位號稱草原第一勇士的族長,都看得出族長的臉上有一抹揮之不去的無奈,當年在部落很弱小的時候,在只有二百青壯的時候,這位族長曾經只領着五十人就幹衝擊六七百人的騎兵大隊,想當年也曾經是不怕死的英雄,一個人就曾經殺退二三百人的襲殺,那個時候,儘管部落很弱小,但是所有的族人都以自己這位族長而感到自豪,因爲有這位族長,部落開始慢慢的發展壯大,到今天在草原上也算得上是排的上名號的部落,不然也不會被儃石球看上。
族人對扎特的崇拜簡直就是無限的,總以爲跟在他身後就一定能得到勝利,所以每次跟隨扎特出徵,每一個人都是悍不畏死的衝殺,沒有人怕死,一如扎特也不畏懼生死一般,一起拼命,一起享受勝利的喜悅,和勝利所帶來的尊崇,在部落裡,他們就是英雄,許多女孩子都願意給她們侍寢,因爲他們是英雄,每走到一處,都會有人獻上英雄的敬禮,就算是在部落以外,所有人見到他們,也都是客客氣氣的,就算是比他們強大的,也沒有願意和他們爲敵,因爲他們的族長是無敵的。
但是現在他們看到的,卻是一個膽小怕事,不敢面對強敵的族長,當年那種少年意氣風發已經不再,畢竟族長已經快要四十歲了,是不是已經不復當年的武勇,昂或是享樂的日子太久了,已經沒有了應有的銳氣,或者這些因素都有,但是此時扎特對漢軍的畏懼簡直就是透在骨子裡的。
一名年少的將領,是扎特的兒子庫塔爾,此時見到父親這樣的摸樣,忍不住從心裡泛起一絲痛苦,從記事開始,父親就是自己眼中的英雄,南征北戰,開疆擴土,讓無數人聞風喪膽,自己一直以有這樣的父親而驕傲,父親就是自己的榜樣,庫塔爾一直在拼命地學習父親,學者父親當年的英勇,就算是神威族長的兒子應該享受一些特權,但是年輕的庫塔爾卻並不去享受那種特權,而是用自己的鮮血去戰場上證明,自己是父親的兒子,英雄的兒子也應該是英雄,用榮譽去換取族人的尊敬,而不是依靠父親的萌蔭,看着自己眼前,一臉頹廢的父親,庫塔爾心中無比的哀傷。
不知何時,也沒有人注意到庫塔爾從大帳之中匆匆的溜了出去,趕回自己的小隊,他已經被升爲小將,統領着一百人的小隊,這是用鮮血和性命換來的,此時,他就站在自己的小隊跟前,壓低聲音和手下的兒郎們說話:“弟兄們,族長不願意招惹漢軍,那是因爲他考慮着組人的安危,但是我們這些英雄的部落健兒,又怎麼能像一隻折了翅膀的雄鷹一樣,我們要衝出去,去吧漢軍的斥候小隊剿滅,不過話我說到前頭,族長並沒有許可我去,但是我要證明父親的選擇是錯誤的,你們誰敢跟我前去。”
“我們都願意跟隨少將軍。”一百名騎兵呀不敢高聲呼叫,不然也不用衝出去,只怕此時族長的親兵就會衝過來,將他們好好地痛打一頓。
庫塔爾胸中激盪起一陣豪氣,縱眼看了一遍自己這羣弟兄,然後咬了咬牙,回頭看看父親的大帳,然後一揮手,領着小隊悄悄地出了大營,見到是少將軍,那些守衛自然不敢攔,他們可沒有漢軍那樣嚴謹的軍容,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庫塔爾衝了出去,消失在夜色裡。
而此時,劉巖就等敵人並不出擊,只是擺出陣型來,做出防禦的樣子,不管他是進逼還是退縮,敵人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樣,死活所在大營裡不出來,就算是劉巖在狂妄,也不會用一千騎兵去衝擊大營,衝進去那就是他們的死路,畢竟裡面沒有老弱婦孺,有的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進去了就等於被包圍了,想要保持衝鋒就根本不可能,一旦失去重逢的優勢,到時候他們就是必死無疑,敵人顯然看出了他們最大的破綻,只想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
不過劉巖也不會坐以待斃,一面安排典韋朱奎目赤等五十名好漢休息,只等快要天亮的時候,就讓他們去摸營,成功了,就燒掉糧草,然後或者可以進行衝擊,當然不成功,也就只有默然退走,再尋他法,敵人之中,肯定有精於戰略的高人。
另外,劉巖相當不放心插到他們背後的那支騎兵,所以,劉巖薰死了幾番之後,還是決定領三百人去衝擊那隊騎兵,不能殲滅也要將之打殘了,對於自己的隊伍劉巖很有信心,因爲差距是明擺着的,這就好像大人和小孩打仗,就算是小孩多幾倍也不行,當然這是數量上的一定前提下,三百對一千,差距並不是打得不能一試。
所以,在快到子夜的時候,劉巖率兵朝那對騎兵追去,免得當自己在最關鍵的時候,這支騎兵出現,那會對自己造成很大的威脅,不管爲什麼,自己一定要將敵人扼殺在萌芽之中,留下週倉統兵,實施疲兵之計,約定了不管如何,到了寅時一定會趕回來匯合,到時候看情況,典韋得手就衝殺,典韋不得手就全軍撤退,到時候在找良機。
三百鐵騎經過一陣急行軍,然後估摸着快要到了,就放慢了速度,慢慢的開始接近敵人,這也是免得驚動敵人,等到敵人發現的時候在發起衝鋒就好,這樣做本就是騎兵的常例,但是今天卻好像有些問題,因爲還沒有靠近,就遠遠的聽到廝殺聲,還聽到有人高呼:“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
就憑這一句話,劉巖就知道那是自己的人,估計着是派到這邊的探馬小隊,難道是與敵人遭遇了,只有十幾個人的探馬小隊,一旦與人遭遇,後果可不容樂觀,所以想也沒有多想,就立刻招呼着將馬匹衝了起來,救人如救活一刻耽誤不得。
黑夜下,十幾個探馬小隊的人平舉着長矛,一個個臉上顯現出決絕的神情,除了一早安排回去報信的那個人,其餘的十三個小隊成員都在這裡,黑衣黑甲在黑夜裡宛如幽靈,坐下滿覆竹甲的馬匹也彷彿感受到這種沉悶的壓抑,不斷地發出噓律律的聲響,雙蹄刨地,隨時準備衝鋒,而對面是一百左右的敵人,當前一員小將,一身短衣,身高九尺,手中一杆大朔,膀大腰圓,隔着幾百步就開始慢慢加快馬力,眼中精光暴閃,可不正是庫塔爾。
“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小隊的什長廖遠高呼一聲,人數上的差距,讓他們心中對今夜之戰並不抱着多大希望,但是退走是不可能了,因爲他們都是重騎,根本就跑不過敵人的輕騎,所以反倒不如進行對衝,雖然勝算不大,但是畢竟還有一線希望,廖遠深吸了口氣,也不望自己的弟兄,只是沉聲道:“諸位弟兄,今天是咱們爲將軍盡忠的時候了,當日我和張帥從陳留一路跟着將軍到這裡,這一路上將軍何等神威,更有老天爺相助,咱們今天也不能爲將軍丟人,殺。”
這支小隊之中,有廖遠和張帥都是從陳留跟過來的老兵,他們對劉巖的崇拜簡直是無法說得清楚,這一輩子跟在將軍身後,已經是他們的榮幸了,將軍更是得天之助,相信也會有餘光照耀他們的,所以他們心中並沒有畏懼,而身後的另外的新兵也感染了他們的豪情,一時間開始催馬慢慢的開始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