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好半晌,眼見越來越近,蔡瑁忽然咬了咬牙,只是朝親兵一招手:“放下一艘小船,請蒯越道船上一會,記住了,千萬不要有動靜,讓蒯越把火把全部熄了,儘量不要驚動後面的船艦。”
只是不管蔡瑁如何小心,這火光怎麼可能看不到,在後面的船上,傅巽只是皺着眉頭望着岸上的火光,雖然隔着很遠看不清怎麼回事,但是也隱隱的猜到了,這應該是新軍的人,再次等着蔡瑁呢,新中華國閃過許多念頭,不由得嘆了口氣,自己還是走一趟吧,絕不能讓蔡瑁興起什麼心思。
卻說此時親兵放下一艘小船,便已經劃到了岸邊,蒯越心中卻不知道什麼滋味,龐統怎麼會看不出他的心態,卻偏偏要讓自己來勸降蔡瑁,這根本就是讓蒯越自覺與劉表,自覺與荊州羣雄面前,但是蒯越沒有辦法,如果不做的話,蒯家可就危險了,到時候如果落得全族滅絕,蒯越根本不敢想,有些事情即便是違心也要做,從龐統給的卷宗之中可以知道,蒯家真的已經很危險了。
不管怎麼想,蒯越還是上了船,並且讓蔡海和蔡瑁的如夫人也上了船,便朝着大船而去,只是蒯越心中胡思亂想,卻根本沒有發現其中的不對勁,原來傅巽已經也乘着小船趕了過來,只是比蒯越要慢了一些。
再說蒯越上了大船,便見到蔡瑁,寒暄了兩句便讓進了船艙,只是揮退親兵,甚至讓族老和如夫人都呆在外面,只留下蒯越,有些話誰聽見也不好,蔡瑁只是悶聲道:“異度,你我相交多年,你知道我是有原則的,如果今日你是來勸降的,那麼我希望你還是不要開口,免得傷了你我的感情反而不妙。”
一句話首先擋住了蒯越接下來的話,讓蒯越有些無奈,只是從懷中掏出一張錦書,輕輕放在蔡瑁面前:“德珪,難道你還不知道我並非真心願意投降劉巖嗎,但是爲情勢所逼,等你看過這東西之後,就能明白我的難處了。”
蔡瑁愣了愣,遲疑了一下將那封絹書拿起來,打開來這一看卻不由得臉色大變,雙手抓着那絹書顫抖不已,半晌,才猛地合上朝蒯越務望去,臉上已經是青筋暴露,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異度,這樣做爲人可不厚道,你我出來做事不過自己的事情,又怎麼能用家人相要挾呢,難道劉巖就只會如此下做不成。”
蒯越並沒有着惱,只是嘆了口氣:“德珪,剛纔我就說過了,這並不是我的意思,這事龐統交給我的,說是你看了就會明白了,哎,其實我何嘗不是和你一樣——”
嘆了口氣,蒯越只是苦笑不已:“你這卷宗我也看過,家中大部分人做過的欺壓百姓,搶男霸女,甚至有人身上揹着人命案子,或者說是盤剝百姓,這些罪名那個世家也會有的,只是根據後漢國的律法,此事卻是很嚴重,可以說是剛還抓的抓,該殺的殺,但是德珪投降,一切都免了,只是今後不要在做這些就好。”
見蔡瑁臉色陰晴不定,蒯越臉上有些煩躁:“這都是龐統說的,當初我投降的時候,便是劉巖給了我一張卷宗,上面有我們蒯家包括其他家族,還有景升帳下所有文武官員的記錄,甚至你一天幾次茅廁,有的和女人歡好的時候說過什麼樣的肉麻話也都說的清清楚楚的,不投降,家裡的人怎麼辦,再說想想如今在新軍的手中,若是按照後漢國的律法,那麼你我家人有很多就要被處死,甚至德珪你的事情,就你那個第四房姨太太,可不是硬搶來的——”
蔡瑁沒有說話,臉色卻是變幻不定,在聽蒯越嘆了口氣:“德珪,這是叛徒給你的一封信,你看看再說吧。”
說着將信遞給蔡瑁,蔡瑁猶豫了一下才打開了一看,心中只是勸蔡瑁投降,而且列舉了投降的好處,比如說一旦投降,只要蔡瑁反戈一擊,到時候劉表必定敗亡,那時候蔡瑁便是收服荊州的大功臣,可封侯爵,但是若果不投降,就算是這一仗打勝了,到時候新軍退了,還有孫權和劉備將荊州當做一塊肥肉,誰也想吃兩口,荊州早晚不保,只是看落在誰的手裡,但是南陽郡失利與否,對後漢國影響不大,所以就要看蔡瑁怎麼選擇了,再說傅巽的到來,已經證明劉表已經開始懷疑蔡瑁了,讓蔡瑁自己想想,就算是蔡瑁不肯,到時候家人被處置不說,劉表絕對不會在信任他了,如果沒有了大軍,蔡瑁也就失去了大半的利用價值,無論是對誰。
一時間蔡瑁哪能那得了注意,二人正沉默着,缺鈣忽然聽到外面有人低聲道:“異度來此怎麼補說一聲呢,好就不曾相見,異度過得一項可好呀。”
卻是傅巽的聲音,讓蔡瑁和蒯越臉色都是一邊,蔡瑁步子多想,只是下意識的將書信塞在懷裡,還沒有來得及將桌子上的卷宗收拾起來,便見傅巽已經走了進來,臉上還掛着一股讓人心神不安的笑容。
“原來公俤也在,德珪怎麼不說一聲呢。”蒯越倒不顯得慌亂,只是回過頭去,淡淡的笑了,或者是文士相輕,一直以來蒯越與傅巽便不相合,見了面自然也說不上熱情。
傅巽也不在意,徑自坐在蔡瑁的身邊,看看桌上的卷宗倒是笑了:“怎麼,異度還是來給德珪送禮的不成,讓我看看到底異度帶來了什麼好東西。”
說着拿起那捲宗,根本不理睬蔡瑁臉色變幻,這一看倒是一愣,只是望向蔡瑁:“德珪,原來你族中竟然有這麼多事情,這可了不得呀,我聽聞後漢國律法森嚴,對於犯了事的可是好不心慈手軟,如今這卷宗都送來了,莫非異度還有心爲德珪的家人開脫,那我可要替德珪謝謝異度了。”
蒯越嘿了一聲:“公俤此話差矣,我何德何能能爲德珪解憂,不過如今襄陽城在龐統的控制下,而德珪的家人如何處置那也是龐統說了算,我這個南陽太守卻是沒有太多的實權,不如公俤在景升身邊逍遙。”
二人脣槍舌劍,卻讓一旁的蔡瑁心中更是煩躁,冷冷地個看着這二人,臉上神色變幻,甚至眼中隱現殺機,只是始終咬着牙沒有說話,最終只是哼了一聲。
其實二人何曾看不到蔡瑁的神色,只是如今分屬兩個陣營,加上本來二人就不對勁,自然見了面是要嘲弄一番,而且二人刺來的任務又是相互敵對的,所以說折騰起來,便是一陣陣的相互嘲弄,卻聽傅巽輕笑了一聲:“既然異度不是來幫助德珪的,那麼一定就是來勸德珪投降的,怎麼,異度做了不信之人,背叛了主公,還要拉着德珪也跟着與你一起做個不信不義的人嗎。”
蒯越哼了一聲,只是望向蔡瑁,從蔡瑁身上移到了傅巽身上,這才幽幽的道:“我其實見到公俤來此相會德珪,想必是景升派公俤來看望德珪的吧,只是論行軍打仗,公俤如何能及得上德珪,這打仗的事情又何必公俤來多言,莫非景升是要公俤來找德珪喝茶的不成?”
聰明如蔡瑁如何不知道這是蒯越在暗示傅巽是來監視他的,其實蒯越不說,蔡瑁心中也明白,早就爲此心裡不舒服了,這是已經不相信自己了,讓蔡瑁心中也很不是個滋味,否則也不會理睬蒯越的。
眼見傅巽還要說話,蒯越忽然站了起來,只是朝蔡瑁一拱手:“我此次來是將將軍的家人送來的,既然已經交到將軍手中,這任務也就完成了,那就先告辭了。”
說着,便要朝外走去,只是看了傅巽一眼,卻忽然吁了口氣:“回去告訴景升,荊州如今是四戰之地,不管是劉巖還是曹操孫權劉備,甚至天子也都在盯着荊州,只要景升稍有不慎,荊州必然易主,還讓景升自己小心,天下間各路諸侯其實心中都是想雄踞天下,哪一個也不是好對付的,讓景升早作打算吧。”
這一番話,卻是蒯越的肺腑之言,自從和劉巖接觸過之後,蒯越就對劉表充滿了擔憂,要說劉表也是一時雄主,但是性格卻偏軟,而且最重要的是缺少了一股殺伐決斷的氣勢,而不管是劉巖還是曹操乃至於劉備,或者是天子孫權,卻都要比劉表的眼光看的更遠,而且本身都善征戰,各有其所長,而且劉表如今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擴張時機,想要堅持下去真的很難,何況如今劉巖盯住了荊州,但是劉巖就不是劉表所能抵禦的,實在是讓蒯越擔心。
傅巽呆了一呆,一時間竟然沒有說出話來,只是蔡瑁卻已經從他身邊過去,將蒯越送了出去,眼見傅巽沒有跟出來,這才低聲道:“異度,還請你多費心,照顧一下我們蔡家人,至於那件事情還需要容我多想想,一切就麻煩異度了。”
蒯越點了點頭,臉上卻是悵然若失,輕嘆了口氣:“德珪,景升仁義,但是眼光和胸襟卻沒有劉巖寬廣,而且不如劉巖知兵,就算是打退了劉巖,又如何不是走了老虎又來了狼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