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治所,襄陽。
黎明之光方纔升起,這支休整未久的鐵騎軍隊,就再次開出了襄陽城,一面“魏”字的大旗,在朝陽映照下,傲然飛舞。
夏口被圍,已經過去了二十三天。
根據陶商最初的設想,他在擊退劉備後,將率輕騎星夜趕至宛城,驚走曹操,然後再馬不停蹄,傾軍南下,挾着大勝的餘威,趕至襄陽,水陸並進直趨夏口,殺孫策一個措手不及。
連奔數日,當陶商率領着一萬多輕騎,趕至襄陽之後,卻發現他的戰略,不得不做出適當的調整。
他的這支鐵騎軍團,一路從冀州趕至南陽,再從南陽趕至襄陽,幾乎一天都沒有在路上休息過。
大魏將士們雖然驍勇善戰,但卻到底還是血肉之軀,一場血戰之後,再加上急行軍回師的勞頓,將士們的體力消耗已達到了極點,在這種情況下再去長途奔襲夏口,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
況且,就算人不休息,戰馬也要休息吧。
且孫策在漢津一線,部署了程普率領的一萬水軍,他就算南下,也必須要先擊敗這一萬敵兵,方纔能趕往夏口。
以疲憊之師,前去進攻以逸待的吳軍,顯然不太現實。
況且荊州江夏的地形,多爲丘陵地帶,不利於發揮騎兵的優勢,縱然他率領的是一萬鐵騎軍團,卻未必能攻得破程普的一萬水軍。
故陶商進抵襄陽後,便用張良之計,先按兵不動,放出風聲給吳人,聲稱他將親率十萬大軍南下,前往夏口一舉蕩吳軍。
根據張良的設想,吳軍屢攻夏口不破,士氣消耗了不少,而魏軍將士挾大勝餘威而來,士氣卻正盛。
且擊退了劉備,陶商可抽出近十萬兵馬前來荊州,如果孫策明智的話,此時就當即刻撤兵回柴桑,以避陶商之鋒芒。
這樣的話,陶商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解夏口之圍,待殺退了進攻江陵的蜀軍之兵,就可以挾十餘威水陸大軍,順流東下,正式實施他攻滅吳國,先南後北的戰略。
幾天後,陶商卻發現,張良的這條計策,並未起到預想中的作用。
孫策在得知他到來的消息後,雖然受到震動,卻並未撤出夏口,反而給上游漢津的吳軍增加了兵力,擺出了一副阻擊陶商南下,誓要攻破夏口的態勢。
孫策的舉動,讓陶商感到意外,同時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小霸王手下有龐統這樣的謀士,應該能看得出來,自己這一回南下,不但要解夏口之圍,還要一鼓作氣的滅了吳國,所以爲了搶佔上游地利,所以他無論如何,也非要攻下夏口不可。
既然孫策不肯退軍,陶商也就別無選擇,當即決定揮師南下,用武力去解夏口之圍。
大軍浩浩蕩蕩出城,陶商駐馬岸邊,看着滾滾的漢水,鷹目之中,凜烈之極的殺機,絲絲狂燃。
凝望許久,陶商冷冷道:“孫策,讓你在南方活蹦亂跳了這麼多年,現在,也該到了讓你謝幕的時候了。”
再無猶豫,大軍就此南下。
除去留守襄樊的兵力外,陶商先前還在襄陽一線,提前留下了近五千水軍,再加上自己帶來的一萬多輕騎,此番能夠動用的兵馬,只有一萬五千人。
至於其餘的主力步軍,則不可能那麼快趕到夏口,還都在路上。
陶商卻知道,夏口的守禦已到了極限,他不可能等到主力步軍趕到,再南下救援,只有憑手中的一萬五千兵馬,去收拾孫策的數萬大軍。
大軍開拔,陶商以項羽率四千精騎,先由新野南下,經隨縣、安陸,沿着大別山以西從陸路直趨夏口,作爲側翼佯攻,以分孫策兵勢。
陶商則自率一萬水陸大軍,沿着漢水順流南下,水陸並進,向漢津渡推進而去。
不日,魏軍逼近漢津渡一線。
旗艦上,陶商召集了諸將,商議擊破程普軍的戰略。
此刻,駐守於漢津的吳軍,數量約在一萬人左右,主將乃是孫策最信任的外姓將領,孫家元老之功程普。
這程普乃跟隨孫堅的元功舊將,頗有兵力,武力也相當了得,在追隨孫策平定江東之戰中,立下了汗馬功勞。
而且,這個程普雖爲右北平人,是個地道的北方漢子,到了南方之兵,卻練就了一手統帥水戰的能力,其麾下一萬吳軍,皆乃精銳的水戰好手。
除了程普本人外,其麾下還有蔣欽這員水將,還有魯肅這員儒將爲輔。
“末將願率五千水軍,擊滅吳軍,斬下程普人頭,獻於大王。”帳前,那一員虎熊的武將,自信豪烈的請戰。
那武將,年不過三十,英氣逼人,語氣雖然沉穩,言辭卻極是自信,根本不將程普放在眼中。
這員武將,乃是陶商不久之前,暗中召喚出來的一員大將,精於水陸作戰,被陶商事先安排往襄陽,統領這五千水軍預備隊,一直以來都按兵不動。
顯然,他初被招呼,正立功心切,想要向陶商顯示自己的能力。
而且,陶商也相信,程普雖然精通水戰,但與他召喚的這員大將相比,還要弱上不少。
若以其出戰,必可勝程普。
只是,若敵營之中,只有程普或是蔣欽一人,陶商自然無所顧慮,現在多了一個魯肅,卻不得不讓陶商有所忌憚。
“我知道你立功心切,那程普也未必是你對手,但是敵營之中,有魯肅此人存在,這個人可不能輕視啊。”陶商微微拂手,壓下了他狂烈的求戰**。
雖然陶商擊敗了劉備,但他知道,那一場勝利,多是因爲他有地利的異象,純論軍力,未必就能勝得了劉備,就算勝了,也沒那麼輕鬆。
所以,他更不曾被勝利衝昏頭腦,時刻都記着,吳國人傑地靈,英才倍出,絕不可小視。
他熟知歷史,自然知道,這個魯肅可是歷史上,東吳著名的四大統帥之一,曾繼承周瑜的權力,統帥西線吳軍多年。
程普不過一武夫而已,魯肅卻是一員儒將,既然是儒將,必然是既善於統兵,又善於用謀。
哪怕現在的魯肅,還尚有些嫩,但也絕不可輕視。
衆人聽到陶商提到魯肅之名,一時皆是面露茫然,似乎對這個人感到陌生,想不通此人有何能耐,竟令自家的大王,如此的重視。
“魯肅此人,不過是無名之輩,末將可將他和程普的人頭,一併斬下獻於大王。”那武將依舊是傲烈無比,絲毫不曾有所忌憚。
“無名之輩,不代表沒有能力,別忘了,你現在在世人眼中,同樣是無名之輩啊。”陶商冷冷一笑。
那武將身形一震,驀然間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之色,似乎明白了什麼,這才收斂了狂意,不再妄自叫戰。
他知道,自己在未被陶商挖掘之前,不過是講武堂的一名無名小卒,誰能知道他有什麼能力,是陶商將他從一堆沙子當中,挖了出來,當金子般使用,委以重任。
陶商的識人之能,他不敢有所懷疑,被陶商這般一提醒,自然是冷靜了許多。
“吳國確實是人才輩出,不可輕視,不過良這裡有一計,可助大王擊破程普。”這時,張良卻笑道。
張良笑的那般詭秘,顯然已自信十足,陶商精神爲之一振,便問張良有何計,張良遂是將計策諉諉道來。
陶商聽罷也連連點頭,拍案道:“子房此計甚妙,就依你之計而行吧。”
這時,張良卻又道:“這道計策的關鍵,還在於水戰能否擊敗吳軍,這就要看那位馬將軍的實力了。”
陶商目光,轉向了那新召喚之將,問道:“子房的計策,你也聽到了,你可有辦法,一戰擊破吳國水軍嗎?”
那武將臉上的自信重燃,傲然道:“不瞞大王,末將早就想好一齣破敵水軍妙計。”
“好!”陶商拍案而起,欣然道:“吳人不是以爲我水將就那麼幾人麼,這一次,就讓他們見識見識你的厲害吧!”
……
漢津,吳軍水營。
中軍大帳中,程普端坐於首,正傾聽着細作的報告。
陶商親統的水陸大軍,正沿着漢水一路南下,殺奔漢津寨而來,種種跡象表明,陶商這是打算水陸並進,一口氣攻破漢津。
程普捋須着鬍鬚,凝視審視着壁上所懸地圖,眼眸之中閃爍着深邃之色,醞釀着應對之策。
沉思許久,程普環掃衆將,高聲道:“陶商擊破劉備,驚走曹操,挾着大勝之威而來,又想擊破我漢津寨,本將奉大王之命,死守漢津,你們有什麼應敵之策,儘管道來吧。”
“陶賊不過是陸上之賊而已,眼下他那五千水軍,統兵之將乃是無名之輩,末將以爲,我軍當主動迎擊,一舉擊滅魏軍水師,介時陶賊的騎兵,自然將無用武之地。”
程普話音方落,便有一將站出來慨然叫戰,正是水將蔣欽。
蔣欽一叫戰,其餘諸將皆是附合,均認爲該當發揮己軍水戰的優勢,主動出擊,尋殲陶商的水軍。
程普微微點頭,似乎也傾向於大多數人的意見,準備下令出戰。
一片叫戰聲中,卻唯有一人保持着冷靜,緩緩站了出來,拱手道:“程老將軍,我倒以爲,我軍當堅守營壘,不可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