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賊不是退軍了麼,怎麼會出現在上黨郡?”逢紀第一個叫道。
“陶賊明明已去攻關中,又怎會殺向壺關,莫不是那郭援誤報?”呂布也懷疑道。
衆人你一言我一句,個個驚疑不解,袁尚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目光急看向了司馬懿。
司馬懿臉色陰沉如霾,年輕的臉上已閃過一絲恍然驚悟之色,眉頭凝成一個川字,沉聲道:“陶賊果然詭詐多了,現在看來,他退兵界休,改攻關中只是虛晃一槍,真正目的是回師河內,突襲我上黨!”
衆人恍然驚醒,頓時一片驚譁,袁尚更是驚恨到咬牙切齒,羞惱於自己又中了陶商的奸計。
“晉公,陶賊一旦攻下壺關,便可繞過我晉南防線,直取晉陽東南側後,不可小視啊。”田豐急是語氣凝重的提醒道。
袁尚是又怒又慌,猛一拍案几,咬牙罵道:“陶賊,你以爲你奸計得逞了麼,你作夢去吧,本公絕不會讓你拿下壺關!”
……
壺關。
兵旗如潮,殺聲震天,沿城一線是雲梯林列,數萬魏軍正對壺關城發動猛烈的進攻。
壺關一地,北有百穀山,南有雙龍山,兩山夾峙,中間空斷,山形似壺,且故得名壺關。
陶商駐立於軍之中,鷹目射向敵城,正指揮着他的大軍,對壺關進行猛攻。
只是這壺關橫截面狹窄,南北不過數十步之寬,守將郭援雖兵馬只有三千,卻足以密密麻麻的佈列於整條城牆。
陶商兵馬的數量,雖是敵軍數十倍,但一次性能夠投入作戰的兵力,卻不過數千人而馬,兵馬數量的上的優勢體現不出來,這場攻城戰並未佔有絕對的優勢。
攻城在繼續,從午後至黃昏,壺關前屍疊如山,魏軍死傷達千餘之人,卻竟沒有一人能攻上關城。
今日的攻城只是試探性而已,陶商已看出壺關之險,遂也不再徒損士卒,下令鳴金收兵。
入夜,王帳。
“那壺關地勢太狹,我軍士卒擁擠在城下,倒有半數的死士是被城頭的箭矢所傷,這樣強攻非是上策。”負責進攻的彭越嘆道。
陶商和衆人微微點頭,不用彭越說也看得出來。
這時,項羽道:“魏王,不若暫緩攻城,等天雷炮運過來了,再一舉轟破壺關。”
“這壺關乃就地取山石所徹,城牆必極爲堅固,只怕天雷炮也無濟於事。”彭越搖頭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該咋辦纔好?”樊噲不耐煩了,嚷嚷道:“咱們費了半天勁,就是爲了出其不意的拿下壺關,若是再拖下去,等着袁尚那雜碎的援兵到了,咱們豈不是更拿不下壺關了。”
衆人一陣的議論後,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陶商。
沉吟已久的陶商,緩緩站起身來,走到地圖前掃了幾分,手指着道:“項羽田單何在。”
“末將在。”二人忙是出列。
陶商手向地圖北面一指,令道:“本王命你二人各率五千兵馬,繞過壺關,掃蕩其北面諸城,阻擊來援的晉軍。”
“諾。”
“兵多是我軍優勢,若能拿下上黨其餘諸城,就能阻擊住袁尚援軍,把壺關圍成一座孤城,介時再強攻,倒也不失爲一條上策。”張良點着頭道。
陶商一笑,又拂手令道:“咱們真正的意圖已暴露,英布那一路兵馬也沒必要再演戲了,速傳令給他,命率率蒲阪之軍北上,給我再攻界休,拖住袁尚。”
此番顏襲上黨郡,陶商率領了近八萬主力,英布在蒲阪一線,尚有一萬五千餘軍,虛張聲勢假攻關中,陶商命他一路兵馬攻界休,就是就是要牢牢的拖住袁尚,令他無法抽兵援救壺關。
號令傳下,項羽和田單各率五千精兵,翻山越嶺,繞過壺關,前去攻取北面諸城。
上黨兵馬盡集於壺關,其餘諸縣守備空虛,袁尚的援軍又未及時趕到,魏軍所過之處,潞縣、襄垣、銅鞮等諸縣,幾乎兵不血刃,盡爲魏軍所陷。
兩天後,項羽率五千精兵,殺至上黨最北面涅縣,正與奉袁尚之命,率三千兵馬前來增援的顏良相遇。
顏良武力不如項羽,統兵能力不及項羽,兵馬數量也不及項羽,這一場遭遇戰的結局可想而知。
激戰半個時辰,晉軍死傷近千,顏良爲項羽所敗,大敗而逃。
項羽也不去追顏良敗兵,依陶商事先的命令,攻下涅縣後便止兵不前,封住了從晉陽來援壺關的路線。
此刻,袁尚已率萬餘主力,趕回了晉陽,正等着顏良增援壺關的消息。
可惜,不安的等了幾天,袁尚卻等來了歸敗的顏良,還有涅縣失陷的噩報。
“涅城竟然失守了,陶賊用兵如此之快!”袁尚倒抽了一口涼氣。
“涅縣一失,通往壺關的道路就被堵住,我們想再救壺關就更難上加難了。”田豐皺着眉頭道。
袁尚主臣們,一時都慌張起來,人人臉上都寫着凝重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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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尚緊握着拳頭,咬牙道:“事到如今,看來本公只有盡起手頭之兵前去奪回涅城,無論如何也要救壺關不可。”
話音方落,一騎斥侯飛奔而來,驚叫道:“稟晉公,位於蒲阪城的英布突然率軍北上,再攻我界休關。”
魏軍再犯界休!
這個驚人的消息,令在場衆臣無不駭然變色,袁尚更是驚的身形一晃。
“英布這一路兵馬,分明是陶賊想拖住我們,叫我們無法分兵救壺關。”田豐沉聲道。
袁尚那個恨啊,只恨自己兵馬太少,被陶商殺到兩頭不能相顧,都不知道該去救哪一路。
救界休還是救壺關,袁尚只能選擇一路。
救界休,壺關一線,魏軍就可暢能無阻的北上,從東南面殺入晉陽側後,將袁尚苦心經營的界休防線,化爲烏有。
若去救壺關,而界休之兵不過千餘,若被擊破,陶商的大軍就可以從南面大道,一路輾往晉陽,他憑手頭的兵力,根本無法阻擋。
兩路之危,皆事關存亡,袁尚手頭兵力不夠,實在決定不了去救哪一頭。
“先去救壺關吧,畢竟壺關之敵乃魏軍主力,而界休的英布所部,不過萬餘人。”田豐勸道。
袁尚思前想後,想想也對,便準備下令率軍去救壺關,於是又看向司馬懿,想要聽聽他的意見。
袁尚以爲,司馬懿也會支持去救壺關,畢竟,除了田豐所說的原因之外,司馬氏一族,還有他的未婚妻張氏一族,皆還留在壺關,出於對家人安危的擔憂,司馬懿也應該主張去救壺關。
“晉公,懿以爲,我們應該去救界休。”司馬懿卻一咬牙,沉聲道。
袁尚神色一變,顯然對於司馬懿的提醒頗爲意外。
司馬懿卻指着南面道:“界休關方向,自古以來就是攻取晉陽的大路,道路較爲平坦,一旦陶商攻下界休,糧草兵員就可暢通無阻的進入太原郡,直取晉陽,所以要守晉陽,首要守界休關。”
“上黨郡一路。”司馬懿又向東南一指,“雖亦可通往晉陽,道路卻更爲崎嶇,不利於糧草轉運,陶賊雖攻下了上黨諸城,甚至還截斷了我們救援壺關的通道,但重中之重的壺關,卻還牢牢的握在我們手中。”
說到這裡,司馬懿年輕的臉上,平添幾分傲色,“壺關城屯糧足支四月,關城皆乃山石所築,即使是魏軍的天雷炮也絕難轟破,懿以爲,以郭援的能力,憑三千兵馬足以守住。”
司馬懿一番話,令袁尚焦慮的心情,漸漸緩和不少,不住的點着頭,又恢復了鎮定。
最後,司馬懿輕吸一口氣,冷冷道:“陶賊只要拿不下壺關,晉陽側翼爲穩如磐石,我們便可集中主力,前往界休擊退英布一路賊軍,然後待開春降雨,太行道路陷入泥濘,陶賊糧草運輸不濟之時,再移師壺關,不怕破不了陶賊麼。”
司馬懿一番自信的分析,聽的袁尚是連連點頭,於危機中,彷彿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忽然,袁尚又覺的有些好奇,便問道:“仲達,你司馬一族,還有你的未婚妻盡皆在壺關,你卻不急着去救,你就一點都不擔心他們的安危嗎?”
司馬懿神色微微一動,似是被袁尚說中痛處,卻又一拱手,正色道:“家人的安危與天下的興亡相比,孰輕孰重,懿豈能沒有個權衡,爲晉公大業,懿斷不敢以私廢公。”
這一番話,說的袁尚是感動不已,拍着司馬懿的肩感慨道:“仲達果然是深明大義,本公得仲達,如周王得姜太公,何愁大業不成。”
精神振作的袁尚,當即下令盡起晉陽之兵,前往界休去對付英布一軍。
壺關方面,袁尚則派出死士,穿越魏軍的防線,前往壺關告知郭援,令他務必堅守壺關。
魏軍並未對壺關實現全面的封鎖,且壺關夾山而立,袁尚的細作可翻山越嶺偷入壺關,將司馬懿的詔令送入城中。
郭援不敢不從令,只得下令全軍堅守壺關,死戰不退。
袁尚的應對之策,魏營中的陶商,很快就從斥侯細作的情報中得知,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司馬懿果然是智謀不凡,又有梟雄的狠心,能夠不顧自己族人的安危,向袁尚提出不救壺關的計策
陶商目的,本就是拖住晉陽的袁尚主力,司馬懿的獻計,卻也正中他下懷。
陶商自無猶豫,決心集中主力攻打壺關,一定要在開春降雨,太行山路變的泥濘不堪之前,攻下壺關。
王令傳下,近八萬魏軍,開始對壺關發起了瘋狂的進攻。
一個月的時間裡,魏軍對壺關發起了大小十餘次進攻,耗費箭矢數十萬支,死傷近五千餘衆,可偏偏就是拿不下這座三晉第一關。
這座壺關,簡直堪比潼關這等天下險守,郭援竟憑此關,做到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陶商終於意識到,自己小看了壺關的堅程度,他也明白司馬懿爲何敢大膽到不救壺關的原因,就是對這座雄關之堅固極度自信,想憑此關把他釘在太行山上,拖至春雨到來,山路泥濘之時。
壺關久攻不下,界休關方向,英布的一萬兵馬,自然也沒什麼進展。
東西兩路的魏軍,陷入到了僵持的境地,似乎都被這太行山的險惡,擋住了前進的腳步。
最寒冷的日子過去,時間進入春季,天氣漸暖,不知不覺已到了山雪將融的時刻。
陶商很清楚,雪一化,再上春雨一降,他就算是有吃不完的糧草,也休想再運上這太行,滿足**萬張口的吃喝。
時間不等人,陶商已到了非在一月之內,拿下壺關的地步,否則,他就只有退兵而去,放棄了攻滅晉國的計劃。
是日黃昏,又是一場狂轟爛炸,幾百門天雷炮,對壺關一口氣發射出了萬餘枚石彈,天崩地裂,聲勢恐怖。
炮聲消沉,塵霧落盡,陶商舉目遠望,卻見壺關城除了添了幾塊傷痕之外,依舊是巍然不倒。
“這壺關也太他孃的堅固了,難道本王的滅晉計劃,真要被區區一座壺關破壞了嗎……”陶商眉頭深皺,眼中盡是厭惡。
這時,凝亮關城的張良,忽然眼眸一亮,彷彿瞬間想到了什麼,嘴角不禁揚起一抹詭秘的冷笑。
他便驅馬上前,向着陶商附合低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