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令傳下,數萬氣勢正盛的陶軍將士,挾着未盡的殺機,瘋狂的撞入了混亂的敵羣中。
白馬城距黃河極近,岸邊尚建有水寨,原本有大小船筏近百艘之多,只是當初爲了給北岸袁軍大舉渡河,多數的船筏皆已調往了北岸。
袁紹主力今被陶商調往了延津,北岸黎陽無法派兵前來增援,南岸顏良的敗兵又沒有足夠的船筏,讓他的敗兵盡數渡河,自然是陷入了兩難境地。
近五六千敗潰而至的士卒,爭先恐後的奪船而上,意圖乘船逃往北岸黎陽。
船筏本來就少,如今士卒慌亂之際,各人只顧逃命,船尚未滿時,登船者就迫不及待的強行駛離岸邊。
不多時,百餘船筏皆已駛離渡頭,而岸邊卻仍有三千多的袁軍敗卒,還沒能夠登上船筏。
這個時候,陶商已率大軍追至,一路碾壓向前,擠在岸邊的潰卒們互相推擠下,成百上千人被擠進了黃河之中。
陶商縱馬殺進水寨,橫衝直撞,肆意的殺戮,截止傍晚時分,又有三千袁軍被斬殺,鮮血流入黃河中,大半河面幾爲鮮血赤染。
最後一抹餘暉落盡時,屠殺結束。
渡頭水營中,一面浴血的“陶”字大旗,迎風飄揚,彷彿在向逃往河中的敵人耀武揚威。
從白馬城至渡頭一線,沿路皆是遍地伏屍,血路綿延足有數裡。
渡頭一線,除了千餘多降卒之外,其餘不及逃上船的袁軍,不是被斬殺,就是被滾滾的黃河溺亡。
漂行在黃河的戰船上,那些僥倖逃得一命的士卒,心有餘悸的看着對岸慘烈的景象,心中只有深深的恐懼。
對陶商的恐懼。
天策真龍的傳說,在他們的心底,更加根深蒂固了幾分。
逃得一劫的袁軍士卒,個個惶恐黯然,面對着陶軍的耀武揚威,卻只能默不作聲的承受。
“這個陶商,竟然這般詭詐,今日竟讓我敗到這般地步,我還有何顏面去見主公……”
顏良望敵興嘆,心中是又羞又愧,隱隱更有幾分對陶商的忌憚。
可惜,敗局已定,顏良也無可奈何,只能強嚥下這口惡氣,率領三千殘兵,向着北岸黎陽退去。
“嘀……宿主獲得白馬突襲戰勝利,獲得魅力值1,宿主現有魅力值60。”
望着狼狽逃遠的敵兵,望着遍地的伏屍,陶商年輕的臉上,浮現出了欣慰的笑容。
這一戰,殲敵近七千之衆,重創袁軍騎兵,更取得了對袁紹決戰的首勝,必可大大鼓舞將士們的士氣,實可謂收穫極豐。
“夫君,咱們大勝一場,要不要繼續堅守白馬?”呂靈姬興奮道。
陶商卻搖了搖頭,“袁紹雖敗了一場,但其實力仍遠勝於我們,這一戰只不過是稍挫其銳氣,遲滯了他南下的步邁而已,白馬非決戰之地啊。”
陶商也不驕傲,當即下令棄守白馬城,數萬軍民一路向着官渡方向撤退。
……
延建,黃河北岸。
十幾萬袁軍浩浩蕩蕩,佈列於岸北五里處,氣勢滔天,直令風雲變色。
身着金甲的袁紹,傲然駐立,冷峻的目光,目不轉睛的盯視着黃河南岸。
他的目光中,隱隱透着幾分焦慮。
自收到陶商將要偷襲延津的消息後,他就率主力大軍,趕到延津北岸,在此苦候了一日,就等着聚殲陶商主力於延津。
令袁紹惱火的是,他在這裡吹了一整天河風,卻連陶軍半個人影也沒等到。
“遲遲不見敵軍的影子,恐怕這是陶賊聲東擊西之計,主公,我有些擔心白馬啊。”跟隨於左右的田豐凝眉道。
袁紹身形微微一震,目光中,閃過幾分忌憚。
就在不久前,他已接到留守黎陽的沮授所發來的情報,聲稱於白馬一帶發現了陶商的旗號,疑心陶商襲延津,乃是調虎離山之計,請袁紹速速回師。
袁紹卻沒有,依舊決定在延津一線等待。
自己十幾萬大軍,被陶商如耍猴般調動的疲於奔命,這是袁紹所接受不了的。
“元皓,你要沉得住氣,不要急。”袁紹反用自信的語氣,寬慰起了田豐。
話方出口,一騎斥候飛奔而至。
“報,白馬急報,陶商親率兩萬大軍急襲白馬,顏將軍兵敗不敵,損兵七千。”
轟隆隆!
一道驚雷,當頭轟落,霎時間轟得袁紹頭腦一片空白,胸中氣血突涌,竟有一種想要吐血的衝動。
果然被田豐料中,他真的是中了陶商的調虎離山之計!
“陶賊,焉敢如此戲我!”
袁紹驚怒到咬牙切齒,幾乎瘋了似的怒吼,令左右無不惶恐畏懼。
以他天下第一大諸侯的實力,率十五萬步騎浩浩蕩蕩南下,原本以爲可輾平陶商,誰想到,第一戰就中了陶商的詭計,被牽着鼻子調動,一役就損失了七千兵馬。
區區七千兵馬,於袁紹十幾萬大軍來說,並不算是重的損失,但這首戰的失利,卻關乎到軍心士氣。
而且,失敗的那個人,還是河北第一猛將顏良,這對軍心士氣來說,又是沉重一擊。
此時的袁紹,竟有種被陶商當面扇了一個嘴巴子的錯覺。
深深羞辱,無地自容般的羞惱。
“主公啊,豐早說過,那陶賊詭計多端,當初我們就不該前來延津,若我大軍還在黎陽,就可以及時的支援顏良,也不至於會有此敗。”田豐無奈的嘆息,言語中,隱隱有幾分怪怨袁紹不聽勸告的意思。
袁紹臉色一沉,頓時流露出幾分難堪,不由瞪向了許攸。
要知道,當初可是許攸一力支持他西奔延津,現在中了陶賊之計,豈能不怪怨許攸。
許攸眼珠子一轉,卻忙道:“元皓這話聽着好象有點埋怨主公的意思,你這就不對了,就算那陶賊玩了招聲東擊西的把戲,但顏良卻有一萬多兵馬,其中還有五千鐵騎,這麼強大的兵力,卻敗給了陶賊,歸根結底,還是他自己作戰不利的問題,豈能怪得了主公。”
許攸這番話,順勢把自己的責任推了個乾淨,順道又給袁紹搭了梯子。
袁紹臉色頓時緩和,未等田豐再開口,便失望的搖頭一嘆,“這個顏子正,號稱我河北第一猛將,我還給了他那麼多騎兵,沒想到他竟會敗得這麼慘,真是令我失望。”
田豐不知如何辯解,只好看向了逢紀
逢紀會意,忙是訕訕笑道:“主公莫憂,以主公十五萬雄兵,小小一場失利有什麼了不起,根本改變不了陶賊必敗的大勢。
“元圖所言甚是,爲今之計,田以爲主公當率全師還黎陽,不用再跟那陶賊比拼智計,直接率大軍強渡黃河,若那陶賊敢繼續留在白馬城,咱們正好將他聚殲於白馬一線。”
兩位河北謀士先後進言,才安撫了袁紹激怒的情緒,令他怒氣稍息。
這時,許攸急向袁譚使了個眼色,暗示他向袁紹請戰,以求取兵權
逢紀機敏,未等袁譚開口,便忙道:“顏良新敗,不宜於再充當前鋒,紀保舉文丑爲先鋒,爲主公開路。”
顏良文丑,號爲河北雙雄,實力相當。
逢紀進言之際,順勢又向文丑使了個眼色,文丑忙撥馬上前,拱手慨然道:“末將願充當前鋒,爲主公赴湯蹈火,再所不惜。”
文丑和顏良一樣,皆深得袁紹信任,今文丑主動請戰,又有逢紀保舉,袁紹當然沒有理由不充許。
袁紹遂欣然應允,派文丑率兩萬精兵先鋒,他自率十幾萬主力隨後,先回黎陽,再強渡黃河,直取白馬。
可惜,田豐的謀算卻失測了。
陶商可沒那麼傻,以區區幾萬兵馬,窩在白馬小城,坐等着袁紹大軍來攻。
當袁紹的大軍,來勢洶洶的渡過黃河時,殺至白馬城下時,卻只餘下一座人去樓空的空城。
黃河不比長江,袁紹的兵馬太多,如要強渡,陶商根本是擋不住的。
白馬又是一座小城,周圍地勢形闊,利於大兵團作戰,陶商若傻到在這裡死守,等於把地利的優勢,拱手讓給了袁紹。
就在袁紹渡河之前,陶商已率主力大軍,一路向着官渡退卻。
官渡一地,地處鴻溝上游,爲汴水的起點,而鴻溝運河西連鞏洛,東下淮泗,官渡正是這條運河上的樞紐。
中原地帶一馬平川,但地形到了官渡一帶,便開始收狹,變的易守難攻,正好可抵消袁紹兵多的優勢
且官渡靠近許都,方便陶軍軍糧供應,反可使袁軍補給線延長,軍需供應不便。
這麼一個絕佳的地方,正是陶商所選,也是唯有可選的決戰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