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軍國重事,褚本來不該過問,但許都乃天子所在,斷不容有失,褚以爲,既然眼下攻不下小沛,倒不如回師許都,先收拾了張劉二賊,拿下南陽,穩住後方,再來滅了那小賊不遲。”
就連素來有勇無謀的許褚,這次也看出來了事態的嚴重性,忍不住勸曹操。
程昱面露幾分驚疑,似乎沒想到許褚也能有此高見,便順便也道:“仲康言之有理,許都乃重中之中,大局爲重,還請司空三思。”
一文一武,兩員重臣皆贊同撤兵。
其實曹操的內心之中,已經有了撤兵的念頭,只是心存不甘,所以遲遲未有決策。
眼下許都有危,反而給了他一個理由,其中利害關係,他又豈會分辨不清。
沉思片刻,咬牙片刻,曹操終於還是一聲長嘆。
這一聲嘆,等於是宣佈了他決心撤兵。
就在程昱剛剛鬆一口氣時,曹操卻又道:“許都乃重中之重,自然要撤兵回救,但也不能就這麼無功而反,必須要在撤兵之前,給陶商一點教訓,讓他知道孤的厲害,也要提振將士們的士氣。”
說着,曹操將目光,望向了程昱,顯然是要他拿出個可行的計策來。
撤也行,但要打個勝仗,體面的撤兵。
程昱沉思片刻,臉上泛起別有用意的微笑,“既然如此,昱這裡正好有計,可利用撤兵的機會,好好的教訓一下陶商一下。”
曹操黯然的表情,陡然間涌現喜色程昱便不緊不慢,將自己的計策緩緩道了出來,曹操聽着聽着,陰沉的臉不禁由陰轉晴,難得的擠出了些許笑容。
“很好,就依仲德之計行事,陶商小賊,你兩次佔了便宜,恐怕已經小看了孤,孤就好好教訓你一下,讓你知道薑還是老的辣。”
……
小沛城南,陶軍大營。
夜深人靜,大營中一片的安靜,陶商也正睡得舒服。
與曹操的食不知味和徹夜難眠相比,陶商的精神卻極佳,吃的飽,睡得香,精神抖擻。
幾天前,出使荊州的說客張儀,已經派信使帶回消息,劉表和張繡已被他說服,糾結了數萬兵馬北出宛城,向許都方向進攻。
這個消息令陶商自然是極爲振奮,慶幸那9點的魅力值沒有白花,張儀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忽悠,成功的忽悠了劉表出兵。
計策已秦效,接下來陶商要做的,就是吃飽喝足睡好覺,坐等着曹操灰溜溜的撤兵。
他的精神不好纔怪。
這日入夜,陶商正睡得香,卻被巡夜的妻子花木蘭叫醒。
花木蘭告訴他,外面的巡騎抓到了幾名曹軍的逃兵,她審出了些有用的情報,他一定有興趣聽一聽。
陶商頓時睡意全無,打起精神出了外帳,叫妻子將幾名俘虜押解過來。
俘虜還未被押至,花木蘭便先道:“適才我審那幾名俘虜,他們交待說這幾日曹軍軍心動盪,敵營中明有四萬兵馬,其實已有半數混在運糧隊當中向許都方向撤去,而且曹操還犯了頭風病,眼下一病不起,曹營人人心驚膽戰,士卒出逃已有近千之多。”
曹操犯頭風病?
陶商眼前一亮,這倒是讓他感到有點意外。
許都有危,曹操撤兵,這是意料中的事。
曹操用兵詭詐,怕撤兵引得陶商趁勢追擊,所以叫兵士混成運糧隊,不動聲色的撤兵,這也像是曹操的風格。
不過,曹操會在這個時候,頭風病發作,這倒是陶商沒有想到的。
陶商便將那些俘虜喚來,親自審問,他們的回答跟花木蘭所說一樣。
俘虜們聲稱,當日曹操正在營中巡視,忽然接到許都方面的急報,一氣之下頭風病發作,當場昏倒於馬下,許多士卒都親眼目睹。
而正是曹操的昏倒,使得曹營上下,更加士氣動盪,所以他們才決定出逃。
陶商靜靜的聽着他們的講述,目光卻在他們臉上掃來掃去,判斷着他們是否在說謊。
突然間,陶商沒有任何徵兆的臉色一沉,拍案喝道:“來人啊,把這幾個說謊的傢伙,統統給我拖出去,剁成肉塊喂野狗!”
俘虜嚇的無不是雙腿一軟,駭然變色,雙腿那麼一軟,撲嗵就跪伏於地,哭着喊着向陶商求饒,皆稱自己句句屬實,沒有說謊。
花木蘭一揮手,幾名虎熊衛士洶洶而上,不容分說的就要將他們拖走。
陶商目光冷冷的注視着他們,直到他們將要被拖出大帳時,才一擺手,制止住了親軍。
“陶州牧饒命啊,小的們真的沒的說謊,饒命啊……”俘虜們趴在地上,嚎陶哭求。
陶商嘴角卻揚起一抹冷笑,擺手道:“我當然知道你們沒有說謊,來人啊,把他們押解下去吧,好吃好喝,不要爲難他們。”
俘虜們死裡逃生,無不感恩戴德,都被押了出去。
“夫君剛纔只是嚇唬他們,想試探他們是不是在說謊?”花木蘭看出了名堂,眼神有些佩服。
陶商微微點頭,笑而不語,卻令將陳平傳來相見。
不多時,,一臉睡意的陳平,腰裡彆着酒葫蘆,打着吹欠晃入了大帳,迷糊的問道:“主公啊,這大晚上的,你不讓老陳我睡覺,召我來做什麼?”
陶商一笑,令給陳平倒酒,一面將俘虜之事,道與了陳平。
幾杯酒下肚,陳平酒意全無,品味了半晌,方是嘆道:“主公識人之能,當真是了不得,看來這個張儀果然是厲害,必已說服劉表出兵,逼的曹操不得不退兵。”
“不過……”
陳平話鋒一轉,“曹操退兵應該是不錯的,只是平覺得,那幾名士卒所說的話,倒是有點讓人懷疑。”
果然如此,陳平的見解跟他一樣,這也是陶商召他前來的原因。
“如今劉表和張繡雖已出兵,但還未對許都造成實質性威脅,按理說,以曹操的治軍之嚴,這樣的形勢,還不足令其軍心動盪到出現士卒逃亡吧。”
陶商點了點頭,“酒鬼你倒是跟我想到一塊去了,如果對手換成了劉備,或者是呂布,還可能出現這樣的局面,換作是曹操,我就有點懷疑了。”
“再者,聽聞曹操是有頭風病不假,卻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爆發,這我就更懷疑了。要知道,當然呂布襲兗州,幾乎讓曹操無家可歸,這種程度的變亂,都沒有讓曹操頭風病發作,怎麼現在他只是聽說劉表兵犯許都,就驚嚇到頭風發作,要說這曹操,膽子是不是也太小了點呢……”
“你的意思是,曹操是故意製造軍心混亂的假象,也是故意在軍士面前,裝出頭風病發作,好把這個假消息,藉着逃兵之口讓我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故佈疑陣?”陶商已經猜到了十之七八。
陳平呷了一口酒,笑眯眯道:“應該就是這樣,他這麼做的目的,無非是想讓我們鬆懈於防備,如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曹操根本就沒有暗中撤兵,他的四萬大軍,統統都藏在營中,就等着趁我們鬆懈之際,向我們發起致命一擊。”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分析了半天,終於將曹操的計策點破。
陶商微微點頭,年輕的臉上,殺機絲絲悄然。
他走到帳門,掀起簾子,透過寒冷的冬夜,目光射向西面,冷笑道:“曹孟德,你可真夠陰的,臨走之前,還想着要算計我一回,哼,那咱們就走着瞧吧,看誰算計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