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內。
李淵的鼻孔中尚在吐着粗氣,一臉的不高興,顯然還在爲李秀寧方纔的那番話而不開心。
“大姐終究只是女流之輩而已,婦人之見也是正常,父帥莫要太過在意,氣壞了自己的身子。”李世民卻笑呵呵的寬慰道。
李淵情緒這才緩和幾分,嘆道:“本王不是生氣,只是失望而已,沒想到你大姐竟然這麼不識大體,本王這些年來,真是白教她了。”
李世民便陪着他的父王,又把姐姐李秀寧數落了一番。
“既然這樣,那兒還按照父王適才的意思,即刻準備調集大軍,南取晉陽。”李世民的把話轉入了正題。
“就依你說的去辦吧。”李淵點頭答應,遲疑了一下,又笑着安慰道:“世民,爲父知道你能征善戰,這南取晉陽的重擔,本王就交在你身上了,若爲父當真能成就帝業,將來這太子之位,也未必非得立長,立賢也未嘗不可。”
李淵這等於是給李世民許下了重諾,委婉的表示,將來會立他爲太子,而不是長子李建成。
李世民的鷹目中,陡然間涌起一絲興奮,卻馬上表態道:“兒所做一切,皆是爲了父王,爲了咱們李家,絕非是爲了自己,至於將來之事如何安排,一切聽憑父王便是。”
李世民回答的也委婉,雖然沒有明言自己心儀太子之位,但一句“一切聽憑父王便是”,等於是暗示了李淵,他確實想當太子。
李淵當然能聽出他的言下之意,當即鄭重其是道:“世民你放心吧,誰爲咱們李家貢獻的多,爲父自會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爲父絕不會虧待你的,你儘管放心去幹吧。”
“多謝父王,那兒這就去了。”李世民欣然領命,意氣風發,開開心心的告退而去。
……
當天,李世民便領了李淵的詔命,以南院大王的名義,集結位於平城,雁門一帶的遼軍步騎,以兵馬換防爲掩護,準備剋日發兵南下。
那日大堂議事,衆將們皆聽到了李世民的獻計,如今李淵一調動兵馬,衆人很快就猜到了李淵的意圖。
李建成也不例外。
當天晚上,李建成便帶着一肚子的不高興,前來密見李淵,反對採納李世民的計策。
“建成啊,爲父知道你跟世民都爭強好勝,自小什麼都喜歡爭,凡是他贊成的,你總是反對,反是你贊成的,他又總會唱反調,但這一次,他可不光是爲了他自己,也是爲了咱們李家,爲了你啊。”
聽得李淵一番別有意味的話,李建成亢奮的反對情緒,頓時便平伏了下來,茫然驚奇的看着李淵,想不明白他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當下李淵便將李世民對他說的那番話,經過一番修飾加工後,又原封不動的講給了李建成。
什麼帝業,什麼李家的光明前途,那一個個極富誘惑力的字眼,轉眼就把李建成聽到熱血沸騰,眼冒金光。
“這麼說,二弟這條計策,確實是爲了咱們李家?爲了父王你?”李建成一臉驚喜道。
“當然了,他其實還是爲了你這個兄長啊。”李淵一笑,語氣玩味起來,“你想想看啊,爲父將來若是能登上帝位,你身爲長子,爲父肯定會立你爲太子,咱們李家的江山,早晚要交在你手裡,這難道不是爲了你嗎?”
李建成身形陡然一震,胸中的熱血瞬間沸騰到了極點,思緒頃刻間穿越到了未來,彷彿已然看到自己穿上龍袍,高高在上,威風八面的帝王樣子。
他甚至還看到,那個自己跟自己從小爭到大,被大部分人都認爲比自己優秀的弟弟李世民,不甘心的跪在自己腳下,向自己被迫山呼萬歲的樣子。
念及於此,李建成的心思,立刻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反對的情緒,頃刻間煙銷雲散。
當下他便向李淵一拱手,正色道:“其實兒也早想勸着父王自立爲雄,帶領我們李家成就一番偉業,只是不知父王的心思,所以兒一直不敢明言,沒想到父王其實早有這等雄心壯志,兒這下就放心了,兒自然跟二弟一樣,願竭盡全力,輔佐父王成就大業。”
李建成一番慷慨表態,聽的李淵也是心花怒放,不由暗鬆了一口氣,捋須哈哈大笑起來。
陡然間,他一拍案几,欣慰道:“建成啊,爲父有你這樣深明大義的長了,何愁大業不成啊,你就即刻去做準備,不日與世民領兵南下,攻破雁門,奪下晉陽,爲咱們李家開拓一番大業吧。”
“兒定當爲父王赴湯蹈火,再所不惜!”李建成也是興奮如狂,慨然領命。
父子二人,相視大笑起來,狂烈得意的笑聲,迴盪在大堂之中。
……
燕京。
諸路魏軍已經在雲集京城,不出半個月時間裡,已經集結了近三十萬大軍。
這個數字還不夠,陶商的計劃是集結四十萬大軍,調集儘可能多的軍隊,以傾國之兵北伐。
這一次的北伐,他不僅僅是要消滅李淵這個南院大王,還要一口氣殺入塞外草原,連同耶律阿保機和他的遼國,一併覆滅。
金殿中。
階前的地面上,已鋪開了巨幅的地圖,陶商立於高階之下,俯視着腳下的大地圖,鷹目在那一座座地標上掃來掃去,思索醞釀着滅敵之策。
“稟陛下,我後續五萬大軍,最遲三天後就可以集結完畢,合併州衛青將軍的五萬兵馬,合計將有四十萬大軍,不日就可起傾國之兵北伐遼國。”
階下處,李存孝向着陶商一拱手,彙報軍情,獵獵的興奮戰火,全都寫在了臉上。
陶商微微點頭,一拂手,豪然道:“好!等大軍一集齊,就剋日北伐,滅了遼國!”
大殿中,衆將的熱血沸騰起一,一個個躍躍欲戰,立功心切。
就在這時,一陣疾風射入殿中,一道模糊的人影,很快清晰的站在了大殿中,拜倒在陶商腳下。
是戴宗!
陶商的心頭陡然間涌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他此前已派戴宗前往幷州,通知衛青樊噲等大將,做好北伐滅遼的準備,並令戴宗就近潛往敵境,偵察敵情。
今戴宗一去一回,前後不到四天時間,如此匆匆的趕回來,令陶商心中不由產生一個念頭:
幷州出事了。
“啓稟陛下,幷州急報,數日前李淵發五萬遼軍突襲雁門關,張將軍力戰不敵,失了雁門關,五萬遼軍長驅南下,已圍了樊將軍所守的晉陽城,衛青將軍正率兵馬在趕往晉陽的路上,特叫臣趕回來向陛下求援。”
雁門關失守?
晉陽城被圍!
這道噩報一出,金殿震動,殿中大魏文武重臣們,無不是駭然驚變,一片譁然。
幷州果然出事了……
陶商鷹目爲之一動,劍眉深凝,神色間有幾分意外,心忖:“沒想到,這個李淵竟然選擇了先下手爲強,竟搶在我四十萬大軍兵臨之前,先動手犯我,李淵啊李淵,你可真是給了我一個很大的意外啊……”
陶商驚奇時,殿中衆臣們早已議論紛紛。
顯然,大傢伙都以爲李淵勢弱,面對大魏四十萬大軍即將到來的威脅,必會明智的選擇堅守城池,坐待耶律阿保機的主力援軍到來。
他們任誰也沒想到,李淵竟然敢主動出擊。
“李淵以區區五萬兵馬,就敢先發制人,難道他不怕五萬大軍兵圍晉陽不下,被我們隨後趕來的大軍圍殲於晉陽城外嗎?還有,雁門關也算是險關,張郃也算是宿將了,怎麼會給遼軍這麼快破關,長驅南下深入幷州腹地呢,這也太不合理了……”
絕頂的謀臣劉基,情緒也激動動來,喃喃自語着,結巴也沒有了,狐疑不解四個字,卻寫滿在了臉上。
“劉半仙懷疑的對,張郃怎麼會這麼快失了雁門關,李淵的大軍是怎麼速破關城的?”
陶商的腦海中,也升起一個斗大的問號,思緒飛轉,驀然間身形一震。
“難道說,是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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