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噠!”
一點雨滴從繡春刀的刀刃上慢慢滑落,然後離開刀身,飛速的落在已經滿是積水的地面上,濺起一圈圈細小的波紋。
趙寬與身後幾個錦衣衛圍成一個圈,神情嚴峻地注視着那些逐漸逼上來的甲兵。
“你們是自己放下兵器,還是我砍斷你們的胳膊,讓你們像這地上的死狗一樣?”
那剛剛揹着韓當的男人,用腳踢了一下韓當,從身後掏出兩把短劍,像草原上的狼一樣,眼神冰冷地盯着趙寬,陰狠狠地說道。
趙寬沉聲向身後幾人吩咐道:“無論如何,不能被活捉!”
“遵命!”
驟然,趙寬雙步如飛衝向那人,一時間地上積水四濺,飛出道道水花!
看着趙寬向自己重來,那人居然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他半蹲着下身,上身前傾,兩把短劍一前一後,只等趙寬的到來!
趙寬每近一步,那人臉上的笑容便更盛一分,最後三步的距離,趙寬一步跨過,手中雙刀朝着那人便劈了下來!
嘩啦——
預想之中的雙刀與雙劍的碰撞並沒有出現,那人竟然像泥鰍一樣貼着趙寬一個轉身轉到了趙寬身後,手上的短劍還“唰”“唰”兩劍在趙寬腰上劃開兩個口子!
頓時,劇烈的疼痛讓趙寬沒法在繼續站立,他扶着兩把刀半跪在地上,從腰間流出的鮮血與雨水一道,順着大腿滑落在地上,趙寬腳下的積水馬上就變得殷紅。
“殺!”
那人一聲大喝,身後圍攏着錦衣衛的甲兵們紛紛衝了上去,片刻之間,幾個錦衣衛便倒在血潑之中,另外還有兩個被按住四肢死死得摁在地上,其中一個忽然腮幫子一鼓,然後嘴裡鮮血“噗噗”地不斷往外流,顯然,這個錦衣衛咬舌自盡了!
而另一個錦衣衛也要效仿,卻被一個甲兵用刀硬生生撬開了牙關塞進去一團麻布!
“唔唔唔!”
那錦衣衛拼命掙扎着,卻是一點用都沒有,馬上就被幾個甲兵用繩子綁得結結實實的。
忽然,一陣奇怪的鳥叫聲響起,然而這大雨如注的夜晚,在這全是人的大街上怎麼可能有鳥叫?
“唰!”地一聲,那剛剛在趙寬身上劃出兩道口子的人猛地朝着鳥叫響起的地方便將手中的短劍擲了出去!
“噗呲!”
先是一聲利刃入體的聲音傳來,然後是一聲痛苦的嘶吼,接着便是什麼東西墜落的聲音,一隊甲兵馬上朝着那聲音傳來的地方跑了過去。
這邊,趙寬深吸了一口氣,一咬牙硬是從地上站了起來,他轉過身看到這一幕,忽然就朝着路邊的另一側樓頂上喊道:
“殺了他!”
“嗖!”
趙寬話音剛落,從那高臺上的黑暗之中射出了一根弩箭!
弩箭直接射穿了那被活捉的錦衣衛眉心,然後這邊樓上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兩個潛伏在暗中的錦衣衛跳過牆頭便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錦衣衛向來是協同作戰,趙寬剛剛帶着人跟蹤韓當這二人,已經用暗語呼叫了附近的錦衣衛暗中過來支援,只不過這兩組人來的有點晚,才讓趙寬落入了別人的圈套之中。
而那持短劍的人看到這一幕頓時火起,只見他兩步奔到趙寬身前,一腳將趙寬踹飛,在趙寬整個人即將飛出去的時候他又閃電般的伸出手將趙寬拉了回來!
“噗呲!”
那人手上的另一把短劍瞬間刺進了趙寬腋下,“啊!”慘叫聲響起,那人貼着趙寬的耳朵,冰冷地問道:
“告訴我,你的主子是誰?!”
趙寬見這人離自己近了,擡起手中的刀就要朝他砍去,但那人卻先趙寬一步抓住了他的手,隨後那插在趙寬腋下的短劍被那人緩緩地轉動了兩下!
“啊!”“啊!”
“噹啷!”
腋下劇烈的疼痛讓趙寬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刀,一隻手被人死死抓住,另一隻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趙寬眼看就是刀板上的魚肉,毫無反手之力。
那人面目變得猙獰無比,盯着趙寬的眼睛再一次問道:“我再問你一次,你的主子是誰!”
趙寬依舊沒說話,而那人顯然不耐煩了,一把抽出趙寬腋下的短劍,擡手就要了結趙寬!
“喂!我要活的!”
這時,那閣樓裡站在同荀攸一直注視着戰局的年輕將軍發話了,如果留下的都是死人,那今天他就白忙活了。
那持短劍的人聽到這年輕將軍的話,頭一扭,猙獰的表情將那年輕將軍嚇了一跳,隨後那年輕將軍只覺得一道白光閃過,下一刻,那人手中的短劍已經插在了年輕將軍身邊的門柱上,尾部還在不住地打着顫兒。
那人因爲憤怒,臉部五官已經完全擰在一起,他對那年輕將軍狠聲說道:“再聒噪,我就殺了你。”
那年輕將軍被嚇得不輕,渾身顫抖,他身側的荀攸伸出手將他向後拉回來一步,這才讓這年輕將軍好受了一些。
而這年輕將軍顯然面上有些掛不住了,他結巴地向荀攸問道:“你這人什麼情況?!簡直目無尊卑!”
荀攸開口淡淡說道:“侍中大人勿怪,這個人一直就是這樣,不然又如何能成爲這等劍術上的高手?那王越也是看他這執拗的脾氣,才選了他作親傳弟子的。”
那被喚作“侍中大人”的年輕將軍不住的喘着粗氣,良久,好像覺得荀攸說得有道理,緩緩開口問道:“他叫什麼名字?可與你一樣是世家子弟?”
荀攸說道:“他叫史阿,乃一江湖遊俠,現在是我府上的一門客,並非我世家中人。”
那中郎將聽到荀攸這麼說,顯然是心中有了想法,他向荀攸歪着身子,說道:“既然不是世家子弟,那不如你讓他到我麾下做事,如何?有什麼條件你儘管提。”
荀攸還是那副平淡的語氣,彷彿這世上發生什麼事都不能讓他產生情緒波動一樣,他說:“能受到侍中大人青睞,那自然是他的福氣,卑職自然願意成人之美。”
“好!待我將此人獻給叔父,叔父肯定高興不已!”
而荀攸此時則緩緩閉上了眼,似乎自己已經完成了所有要做的任務一樣,不再關心這世間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