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江陵之戰（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江陵城樓頭上，馬達一臉肅容眸子微眯，雙手扶着垛堞銳利的目光直視江陵城內發生的戰況，馬達身後則是一千嚴陣以待的將士。
馬達目光如電掃視着孫大和孫四兩塊戰局，剎那，馬達嘴角倏地綻起一絲笑意，蹙起一團的眉頭也似在此刻鬆懈了些許。
江陵軍營之外，孫四臉龐猙獰，用手抹了一把臉龐上溫熱的鮮血，猩紅的舌頭還朝着沾滿鮮血的戰刀上興奮的咧了幾下，隨後孫四則是大步流星率軍從一大窟窿步入營內，朝着營內渺渺還在負隅頑抗的十數人冷厲一笑，一口黃牙在森寒的亮光中顯得刺眼無比。
“他孃的，反抗啊？你倒是他孃的給老子反抗啊？”孫四心頭一團怒火上涌，冷着臉朝着營內已然暫代的最高長官的鐵蛋怒吼。
此時的鐵蛋身上已然是傷痕累累，鮮血順着冰冷的鎧甲而下，滴在了大地上，鐵蛋對孫四的冷嘲熱諷視而不見，一雙眸子煞是明亮，看着孫四喋喋不休的怒吼，鐵蛋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眸子深處掠過憐憫神色，鐵蛋拄着刀冷冷道：“哼，有本事就衝上來殺了老子，不然老子……”
孫四聽了心頭猛然大怒，但想起鐵蛋之前的種種瘋狂舉動，孫四心頭陡然一寒，愣是不敢輕易上前與其單挑，鐵蛋嘴角的笑意越發濃厚，眼神輕蔑看着孫四：“孬種，沒膽。”
說罷也不管孫四臉龐是如何的陰沉和憤怒，鐵蛋目光環視一眼，只見軍營早已被敵軍重重包圍，周圍佈滿了屍體，有自己人的，也有敵人的。
鐵蛋眼中陡然掠過一絲解脫和不捨，或許戰死是最好的歸宿吧？不過死之前還要拉幾個墊背才行啊...
鐵蛋心念至此，不由的無聲輕笑起來，旋即眼眸一狠，眼神如刀鋒似的掃了孫四一眼，語氣很是蔑視說着：“孫四，敢不敢與老子一戰？”
“與你一戰？”孫四本想出言答應，但轉念一想鐵蛋就將魂歸西楚，自己何必親自冒險...一個不留神自己身上少個什麼零件可划不來。想到這，孫四嘴角綻現一絲冷笑，冷聲道：“嘿，好算計，想臨死前拉老子墊背？老子纔沒這麼笨...”
鐵蛋聽了孫四的話後，眼中深處掠過一絲可惜的目光，隨即擡頭仰天長笑，冷聲長笑：“想不到堂堂統御一軍之將卻是一個孬種，呸，死在你這無能之人手中，老子真他孃的感到丟臉。”
“不錯哇，鐵蛋將軍說的對……”
“他奶奶的，這種沒蛋的孬種，怎麼混的將軍的？”
…………
一聲聲嘲諷和不屑的粗鄙話語朝着孫四蔽天轟來，孫四臉龐驟然陰沉，神色青白交加，一雙眸子被濃濃的陰霾給掩蓋，目光狠毒猶如暗中的毒蛇般陰狠，閃爍着嗜人的光芒。
“嘿嘿，今日我孫四就做次好人，說罷說罷，你們就快盡情的說罷...”
孫四臉龐陰沉，嘴中嘿嘿冷笑，身形卻是緩緩退入大軍陣中，站在大軍當中，孫四猛然大手一揮，寒聲說道：“說夠了罷？那本將軍就成全你們的情義，讓你們一同下地獄。”
“兄弟們，給老子射死他們。”
話音剛落，孫四所屬的部下懷着一股窩囊氣和憤怒，孫四的一聲令下，正應了他們的意，人人頓時拉弓滿月，箭簇閃爍着寒芒，散發着冰冷殺機，下刻，箭如雨下，如天女散花般絢爛而壯觀。
站在一線的鐵蛋和殘餘的十數人見了俱都瞳孔猛縮，隨即箭矢無情穿過，鐵蛋只聽見耳畔傳來陣陣淒厲的慘叫和痛苦的呻吟。
“噗嗤……”
片刻之後。
鐵蛋鮮血兀自流個不停...身着鎧甲的身影在淒冷的光華下隱惜可見...鐵蛋微微往下一看，粗粗一掠已然身中不下百餘箭...然鐵蛋卻仍拄刀硬生生的站着不倒，眸子圓睜，眸子深處的殘影和光亮似在快速的消失...殘留着目光有着不甘和眷戀神色...
母親，小蘭，虎兒，對不起了...
卯時時分，太陽冉冉升起，初生的陽光照耀在江陵城頭...給江陵城似乎籠上了一層金紗。
大道之上，韓晞眸子赤紅，持槍將賊軍一一挑殺槍下，然見孫大神勇無比，如入無人之境，將自家將士性命掠殺，韓晞心頭涌上一股無名怒火。
不過戰局在此過了近半個時辰左右，韓晞猛然清醒了過來，看着江陵軍不成陣型，單兵作戰的情形，韓晞幡然醒悟，嘴中連連吐出命令，片刻之後，本來毫無章法，只憑一股血氣拼命的江陵軍，隨着韓晞調度驟然結陣自守。
倏的一下，江陵軍霎時穩定下來，本略顯劣勢的江陵軍一下子漸漸扳回頹勢，憑着陣勢的尖銳，江陵軍步步爲營，將孫大一夥逼得漸漸後退...然孫大也頗爲不賴，孫大雖不是一個合格的將領，卻是一名合格的衝鋒陷陣的戰將。
在孫大的率領，蠻橫左右衝殺之際，孫大就好比一把刀，其鋒勢不可當...韓晞手下苦無與其一戰之將，只得用陣法與孫大打成一個微妙的平手。
然隨後一個意外的出現，讓韓晞心頭巨震心頭暗叫不妙...眼見孫四勢如奔雷率軍衝來，和孫大大軍合二爲一，驟然給韓晞和江陵軍造成了巨大壓力。
韓晞眸子陰沉，嘴中連連下令，然廝殺已久的江陵軍怎能敵住挾破營之勝孫四等兇悍之輩？本來勢均若敵的兩軍，隨着時間的推移，天平漸而傾斜，韓晞心頭清楚如此下去，自己這邊必然會被孫大和孫四以雷霆之勢掃滅之。
看着江陵軍死傷驟然急劇上升之際，韓晞額頭也是冒出了點點虛汗，雙眸緊緊望着前方，兀自看着一退再退的大軍，韓晞心頭一片焦灼。
“難不成真要被這夥賊軍攻破江陵不成？”韓晞心頭怒吼：“不...不可，若等賊軍攻破，江陵怕真成了一座恐懼之城矣。”
“那我韓晞有何面目去見玄德公和江陵百姓...”
韓晞眸子充血，目光狠狠怒瞪賊軍，然看着大軍漸而後退，頗有一種後繼乏力的無力感，韓晞心頭暗歎了口氣，就欲喚人告知傅巽，速從暗道出城之時，異變突起。
“殺啊……殺啊……”
“將這夥賊人殺光...”
一陣喊殺聲隱約似從城門處傳來，韓晞聞言微微一怔，旋即神情猛然大喜，旋即振臂大呼：“將士們，咱們的援軍來了，援軍來了...堅持住，再堅持半刻咱們就可將這些賊衆剿滅於此……”
本來被孫大和孫四聯手打得步步緊退的江陵軍聞聽韓晞之語，還有耳畔傳來隱隱的喊殺音，神情俱都猛然一震，臉龐猙獰的怒吼，不進反退，從心底涌起一股血氣和賊軍相互而鬥。對面的孫大和老四也是神情一變，孫大臉色陰沉，一雙眸子盯着孫四，焦灼道：“老四，怎麼會有喊殺聲？”
“大哥，我也不知道啊...”孫四神情也頗爲迷茫，輕聲焦灼說着：“城門之處馬達還有咱們一千將士在那，料想應是沒事...”
“不可掉以輕心。”孫大卻是一擺魯莽的神情，沉吟一會兒，便擺手喝道：“老四，你速率一千將士去城門那看看情況。”
“是！”孫四得令匆忙之間點齊一千餘人，旋即猛然向城門方向而奔。
……城門之處。甘寧看着城門緊閉，以甘寧武者的感覺，城內隱隱有戰爭烽煙的氣息傳盪開來，甘寧心頭不安驟然升起，眉宇間有着一股憂愁，不再遲疑，甘寧忒的大手一揮，身後近兩千大軍倏的如離弦之箭衝去。
盞茶功夫，甘寧率先帶着錦帆營八百弟兄登上了城頭，左右一顧卻不見一個敵衆，忽的，甘寧見一人帶着近千餘人急急忙忙趕來，左右一顧似在尋找甚麼，只見那將倏地猛然一頓，然須臾功夫見到甘寧等不速之客出現神情猛然鉅變，想也未想，身形矯健如獵豹，猛然往城下奔去。
甘寧料想定是賊軍之將，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從一錦帆弟兄手中接過三石硬弓，猛然搭上數支羽箭，箭簇在冉冉升起的朝陽照耀下閃爍着無盡陰寒的殺意。
“咻咻咻……”
箭矢猶如數道虹光飛逝而過，猶如虛空流星直逼孫四後心，孫四在甘寧搭箭那刻心頭猛然傳來一陣悸動不安，速度猛然加快，眼見只差數步就可下城之時，背後忽的傳來一陣破風之音。
不容間發之際，孫四果斷轉身用手中戰刀急速揮舞起來，只聽的‘砰砰’兩聲過後，兩根羽箭應聲掉落在地，孫四神情先是一喜，然隨後神情卻是帶着深深驚駭，瞳孔中帶着濃厚的不可置信，望着一根透體而過的羽箭，怔怔不語，那支羽箭從孫四心頭而過，箭羽還倏倏作響。
滿含殺意的箭簇正滴吧滴吧流淌着鮮血。
“你..的，箭...爲何能如此...迅速...”
“這個....？？”甘寧臉龐略微有着一絲驚喜神色，眸子平淡看看老四，淡淡道：“吾這個也是從別人剛學來的，今日第一次用，想不到效果如此好。”
孫四聞言嘴巴喉嚨微動，卻是未曾說出，慘然一笑，身軀卻是無力而倒，鮮血染紅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