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此言當真?”周瑜還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自然也知道江夏的重要性,只要能有江夏在手,他完全有信心進取汝南,攻伐許昌。
沒有了荊州的威脅,以自己的實力,對抗曹操,正是他最大的目標之一。
葉徽笑着說道:“我這個人,可不是會亂說話的。如果劉琦公子能擊敗蔡瑁,順利成爲荊州之主,區區江夏又算得了什麼,而且到時大都督想要北伐,荊州未嘗不能助你一臂之力。”
這簡直是天大的誘惑,連孫權都有點坐不住了。
周瑜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他要考慮的東西,無疑更多。
東吳之地,畢竟只能苟安,要想在這亂世之中有話語權,就必須朝中原進發。
可東吳現在真的準備好了嗎?
“先生,此事,我需與主公單獨商議。”周瑜居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這顯然是把葉徽當成了外人,是很不禮貌的行爲,但葉徽也不會在意。
笑着點點頭後,葉徽便回了住所睡下。
第二天,東吳舉行朝會。
幾乎所有文臣武將,都參與了討論,到底要不要出兵荊州。
因爲荊州的實力,也不可小瞧,他們還是有十餘萬軍隊的,而且蔡瑁本身就是名將。
“諸位,想說什麼就說吧,東吳未來的命運,不是掌握在我的手中,而是你們!”孫權說了一句很有分量的話。
事實上,東吳的這些臣子,就沒有幾個是寒門出身的。
他們能力確實是有,不過也沒有少依靠家族的關係,成爲了東吳這塊地盤上最有話語權的存在。
所以,孫權說東吳未來的命運在他們手中,也沒有錯。這塊地盤,對於他們的意義,比對於孫權的意義還要大得多。
“不知長史大人和大都督是何意見?”
“對啊,得問問他們兩人,先主說過,我東吳任何大的決斷,都必須經他們同意才行!”
“嗯,沒錯!”
張昭見衆人在議論自己,便也笑着站了出來:“諸位,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出兵荊州,必然讓我江東子弟損耗巨大,目前不是最好的時機。”
“我贊同長史的說法,荊州軍可不是吃素的,傳聞那蔡瑁也是良將,擅長水戰,比我東吳半點不差。”
“最重要的是師出無名吧?我們又不是那奸賊曹操。”
“長史說得對,不能讓荊州的事幹擾到我們東吳發展。”
很快,就有人表示支持張昭,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文臣,而且,是依附着張昭的一個派系。
任何地方,都會有派系的存在,小朝堂,大朝廷,不可能每個人的意見都一樣。
張昭,正是代表着東吳的文官派系。
當然,周瑜這邊也不是吃素的。
“爲何不能出兵?如今江夏有黃祖兩萬兵力,劉備五萬士卒,那蔡瑁不過十餘萬雜兵,根本就不可能抵擋住我們聯手進攻!而且,大家別忘記了,文臺和伯符,都是間接死於劉表、蔡瑁之手,難道我主不能借此報仇雪恨嗎?”
周瑜的話擲地有聲,血債血償,自古以來都是不成文的規矩。
誰要是連這點都做不到,簡直與畜生無異。
如果文臣派系敢反駁這點,就等於是把孫權扣上了一頂不孝的帽子。
葉徽這時也站了出來:“諸位,我知道你們還在考慮得失,其實昨夜,我已許下承諾,只要能消滅蔡瑁,讓劉琦公子重新掌權,那麼江夏之地可拱手送於東吳!從今以後,荊州,也會是東吳最可靠的盟友!”
“送江夏給我們?”
“如果真是這樣,那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江夏之地,連接長江南北,是戰略要地!”
風向立馬就變了,見狀,張昭微微搖頭,沒有再出聲,似乎是默認了這樣的條件。
最大的主心骨不說話了,那些文臣,也就沒有了計較。
這時,孫權作爲江東之主,終於開口了。
“各位叔伯兄長,我孫權年幼,不懂得什麼大義,但父兄慘死於荊州劉表、蔡瑁之手,這傷心之事,讓我夙夜難眠。今日,我師力主出兵荊州,正是報仇的好機會,而且只要能劉皇叔、黃祖結成聯軍,又何懼蔡瑁鼠輩?”
“出兵一事,我已下定決心,調集戰船千艘,精兵八萬,任命周瑜爲大元帥,揮師荊州!”
朝堂之中,安靜了那麼幾秒,馬上就有幾員武將站了出來,拱手行禮。
“我主威武!”
“主公英明!”
大事已成!
葉徽對這樣的結果很滿意,僅僅是付出一個江夏的代價,便徹底扭轉了劣勢。
臨行前,孫權還有些依依不捨:“師尊,此一去,不知何時相見?徒兒還有很多想不懂的問題,不如師尊就留在江東,我必以國士待之,每日指點我不足之處,師徒安樂,豈不妙哉?”
“哈哈,你這小子!”葉徽被他逗樂了。
他哪裡是捨不得自己,分明就是想把自己牢牢綁在東吳這條船上!小小年紀,有如此心機,也算是可以出師了。
“爲師還年輕,可不能偏居一隅,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懵懂少年需要我的解救,你已身爲東吳之主,麾下良臣無數,不需要爲師時刻指點了。”
葉徽頓了下,又說:“不過你要記住,天下,始終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你一個人的!”
孫權的身份很特殊,爲一國之君,葉徽很怕他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那就不是孔明、周不疑這樣能比的。
“徒兒記住了!”
看着葉徽踏上一葉輕舟而去,孫權不由低聲道:“公瑾,你覺得我師父這個人如何?”
“先生自然是大才,不過他和我們,卻不是同一類人。”周瑜認真地答道。
“怎麼說?”孫權很是好奇。
周瑜微微嘆氣,道:“他給了我一種感覺,捉摸不透,沒有明確的目標,卻又好像胸懷天地溝壑。也許,這就是我們和他的差別,他纔是下棋的人,而我們,都不過是這亂世洪流中的一顆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