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乃是天下少有的人傑,以超過魏延的兵力,穩住了魏延,穩住了青州。
而徐州的情況,卻也是類似。
沮授此人,不得不說,乃是天下一等一的俊傑,可以與曹魏的五大謀臣比肩的角色。
但是他的兵力更少,有三營精兵,卻要留守一營在壽春。他只率領一萬二千精兵北上,但是卻對陣二三萬的徐州精兵。
更何況,那領兵之人,還是曹真。
曹氏夏侯氏,八虎騎之一,還是僅次於曹仁,最最能領兵打仗的角色。自然也是無功而返。
隨着徐州也不能獲勝。
劉馮調兵遣將,從江陵城調動法正六軍北上,襲擊東都,只獲得了小勝。而調動武威的魏延向東,增兵三營,進攻青州,與王修僵持。
壽春沮授,領兵二營北上,與曹真對陣,不勝不敗。
這三方大軍,可以說一路都沒有獲得突破性的進展。天下的局勢,還是漢軍佔據天時,氣勢雄雄。
但是曹操自創地利,將青州,徐州,兗州守的穩若泰山。即使是在漢軍的威勢之下,也是巍然不動。
戰局,徹底的陷入了僵局。
而更加可怕的是,劉馮已經沒有大軍可以調動了。
樑城之外的漢軍大營。
這一日,天氣稍稍有些陰沉,天地間很是悶熱。
儘管很悶熱,但是士卒們仍然是穿着皮甲,甚至是連卷起袖子,都不曾。因爲漢軍有嚴令。
軍容,一定要整齊,他們卻是不敢違抗軍令。
於是,士卒們只得流汗巡視大營。
在這層層疊疊的巡視,守衛士卒之中的中軍大帳內,也同樣是悶熱非常。
此刻,劉馮,賈詡,劉曄三人分主次,跪坐在帳內。
賈詡一臉的平靜,毫無波動。劉曄則是皺起眉頭,似在苦思。而劉馮的一張臉,卻是陰沉異常。
比這天氣還要陰沉。
“孤手段盡出,調動了三方大軍,對曹操施加壓力。卻都沒有達到預期,而今大軍已經調無可調了。難道,真的要下令全國大規模的徵召大軍,花費十萬,乃至於數十萬將士的性命,將曹魏給滅殺了?”
終於,劉馮發出了一聲幽幽的嘆息聲。
真的,劉馮真的是已經想盡辦法了。但到了最終,面對雄雄城池,近乎二十萬的曹魏精兵,實在是無計可施了。
難道,只剩下了一步?
調動數十萬民力,進行血戰嗎?劉馮真的不想那樣做,真的不想。
以前的劉馮,就敢做。爲什麼?因爲天下未定,那時候,他自己都還在掙扎,爲了勝利,可以不折手段。
甚至是犧牲千萬人,也是在所不惜。
但是現在,天下已經初具一統的趨勢了。這數十萬壯丁的性命,可就不是隨隨便便都能下令葬送的。
這怕就是那一具,窮者獨善其身,達者兼濟天下吧。而今的劉馮,已經從窮,到達了。
多少是有了一些惻隱之心了。
劉馮的嘆息,讓劉曄頗爲懺愧。他苦苦思索,希望獲得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但是最終也只能自嘆智計短淺了。
實在是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可以想了啊。
於是,整個大帳,沉默了下來。一股壓仰,憋屈的氣息,不由瀰漫了開來。
明明是佔據天時,明明是兵勢雄厚,卻是拿不下曹魏這頭鐵烏龜。這如何讓人甘心啊?
劉馮的眼中,不甘之色爆閃。
身子緊繃,雙手握拳。
“其實大將軍心中當是有數的,還有一個辦法,可以大破樑城。”過了許久,賈詡忽然開口說道,神色幽幽。
而此言一出,頓時劉馮渾身一震,不僅是劉馮,劉曄也是如此。
隨即,劉曄沉默了下來,而劉馮則是陷入了掙扎之中。
賈詡說的沒錯,還有一個辦法,是可以大破樑城的。
就是利用黃河,淹沒樑城。但是那結果,可能不僅僅是樑城,甚至是整個兗州,乃至豫州都有可能成爲一片澤國。
可能會死傷無數。
這種事情,劉馮以前做過,他水淹了咸陽,但還是那句話,現在眼見天下一統,來一個水淹兗州。
真的是有些下不了手。
但是這水淹兗州,卻是比調動數十萬民力,進行血洗曹魏要好。那樣的死傷,或許能達到三四十萬之巨。
但是水淹兗州,可能會小很多。
畢竟,黃河之水也不可能將整個兗州的人全部淹死,而整個兗州的人口,怕也只有六七十萬而已。
兩害取其輕,水淹兗州,就成了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個辦法,劉馮一直都知道,一直都明白。但是始終藏在了心底,沒有宣之於口。而今,賈詡的一席話,卻是將窗戶紙給捅破了。
要麼在兩種辦法之中選擇一條路,將曹魏給消滅了。要麼,就繼續按兵不動。等待曹魏恢復元氣,讓戰爭延長至五年,八年,乃至於十幾年,二十幾年。
所以,劉馮陷入了掙扎。
“長痛不如短痛。”這時,賈詡又說道。
意志力很堅定,卻是堅決支持劉馮用水淹兗州的計策,早些將曹魏消滅,統一了天下。
劉馮聞言渾身一震,心中決斷,開始偏向了。
正如賈詡所說,長痛不如短痛。雖然,現在犧牲大了一些,但是相比於可能將戰爭延長到五年,甚至是二十幾年的傷亡相比,卻又算不得什麼了。
乃可能導致百萬,數百萬的人喪生。還有可能,讓曹操完成局勢的逆轉,重新強大起來。
除了曹操,還有劉備,孫策。
這三個人在一起,延長時間簡直是早死。
“容孤再想想。”心中已經偏向了,但是在這一刻,殺伐決斷的劉馮,卻顯得猶豫了,他道了一聲,而後走出了大營。
賈詡,劉曄對視了一眼,都沒有打攪。
而劉馮走出了大營之後,看了看天,看了看地,再看了看大營,親兵。但他看着親兵們看向他的目光,滿臉崇敬之色的時候。
劉馮終於是有了決斷了。
“怎麼可以因爲一念之仁,而讓這些親兵們血染城池呢?”劉馮心中暗道了一聲。
“召集衆將,商議建造堤壩,再掘水灌城。”
劉馮喝令道。
經過抉擇之後的這一刻的劉馮,顯得冷酷無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