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官邸,前院亭子內。
鄭度,黃權仍在飲酒,只見二人面色微紅,眉目間透着些許醉態,顯然興致仍然很濃。
“噠噠噠。”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不久後,一個士卒出現在了二人的身旁。
“二位大人,綿竹太守陳蕩血書而來,言漢軍已經破了江油,涪城,直達綿竹。大王召見二位大人前往商議。”
片刻後,士卒行禮下拜道。這一刻,即使是這士卒也是心驚膽裂,說話都略顯哆嗦了。
“什麼?”
鄭度聞言失聲大叫道,本來滿身的醉態,滿心的興致頓時化作了塵煙,消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驚駭欲絕。
這漢軍,這漢軍怎麼可能到達了綿竹了。前方雄關無數,孫策,周瑜兵強馬壯啊。
“不可能,我觀孫策大軍,雄壯非常,絕非善類,白水關,劍閣關又是天下雄關。漢軍雖然威強,但卻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內攻破,更不要說到達綿竹了。”黃權聽了之後,首先反應就是不可能。
“對,其中必定有詐,我們立即前去見大王。請大王鎮定下來。”鄭度聞言眼前一亮,而後豁然站起,說道。
“好。”
黃權聞言大叫了一聲好,也站了起來。
隨即,二人一前一後,匆匆的出了官邸,乘坐馬車往蜀王宮中去了。
城南,張鬆府邸,偏廳內。
張鬆,法正也還在飲酒,二人先前言,漢軍怕是無數年也難以攻破蜀中了,因此苦悶。但是另一邊,二人又堅信漢軍威威,即使是一時受挫,怕也是能立刻振奮起來。
不是三年,就是五年,一定會攻破蜀中的,這對於二人來說是有了一些心氣,有了一些盼頭。
因此,此刻的二人已經不算是在喝悶酒了,而是有說有笑了。
“噠噠噠。”
就在此時,有腳步聲響起。緊接着,一名士卒走了進來。並行禮道:“二位大人,綿竹太守陳蕩血書飛報,言是漢軍已經到達綿竹了。大王請二位大人前往宮中商議。”
“什麼?”
法正,張鬆聞言齊齊失聲大叫,失態異常。前一刻,他們還認爲漢軍怕是無數年也難以下蜀中了。
併發出了一聲感慨曰,北望王師又一年。那是爲什麼?是因爲法正,張鬆不相信漢軍的強大嗎?
不是,而是他們相信蜀中的山川險阻,相信孫策的兵強馬壯,並不是那麼容易突破的。雖然說,漢軍號稱天下無敵,大將軍號稱天下無敵。
但是這一刻,這一刻,他們聽到了什麼。漢軍已經到達綿竹了,距離成都只有一步之遙了。這,這,這。
這一刻,這二人似猶在夢中。
“下去。”但是二人畢竟也是才智之士,冷靜之輩,張鬆更是坐鎮蜀中多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見過不少大世面,於是很快冷靜了下來,他首先不是找法正商議,更不是起身去見劉璋,而是揮手對着士卒說道。
“諾。”
士卒應諾了一聲,退了下去。
士卒離開之後,張鬆深呼吸了一口氣,而後起身走了幾步,來到了法正的身旁坐下。並輕聲說道:“大將軍果是天下無敵,竟到達了綿竹了。這樣一來,也是我們的機會。正可勸降劉璋,以迎接王師。”
與張鬆相比,法正年輕一些。冷靜下來的速度比張鬆稍慢,但是法正的才智超絕,可謂當世一流。
在冷靜下來之後,他就考慮到了接下來該怎麼做了。聽到張鬆的話之後,法正搖了搖頭,也是低聲說道:“不可。”
“爲何。”張鬆聞言大是意外,問道。
這不是大好時機嗎?
“天下皆知大將軍霸道非常,前次,劉璋已經拒絕了大將軍的招降,而交惡大將軍,這才引得王師南下。若是投降,這必定沒有好下場。劉璋雖然無決,但並非無智,黃權,鄭度更是巧辯。我們若是這個時候說降劉璋,必定遭劉璋嫉恨。輕則軟禁,重則身死。得不償失。”法正深呼吸了一口氣,解釋道。
“這。”張鬆聞言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是啊,他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一些。若是這個事情處置的不妙,怕真的是。
“那孝直以爲,此事該如何決斷。”張鬆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驚駭,問道。
“前方雄關重重,孫策兵強馬壯。而永年以爲,大將軍是從何地而降臨蜀中腹地的?”法正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不知。”法正聞言思索了一下,終是搖了搖頭,說道。
“若我所料不差,怕是蜀中雄關,險要之地,有一處薄弱之處。而大將軍必定是輕兵而來。劉璋即不降,則必定死抗,城中精兵尚有三萬,糧草可支撐一年。足以等待孫策返還,到時候兩面夾擊,大將軍大半敗北,飲恨返還。”法正說道。
法正鬼才,此言不假。若是劉馮在此,聽到了法正所說,必定驚出一身冷汗。漢軍的行軍,兵力,居然丁點不差,被法正給猜了出來。
若是劉璋用法正,怕是漢軍十年都未必能下蜀中,幸好,幸好。
“這該如何是好。”張鬆聞言頓時焦躁了,前一刻他還在感嘆,北望王師又一年,這一刻,王師卻是來了。正是欣喜無比的時候,但是聽了法正的話後,張鬆又知道,下一刻,王師就可能要以敗北收場。
所謂三起三落,怕即是如此也。張鬆又豈能不焦躁?
“永年難道是忘了前言?”法正聞言微微一笑,說道。
“前言?”張鬆聞言有些愣住了,法正與他說了這麼多,從這個問題到達這個問題,而且都還是大事,又把張鬆弄的焦躁不堪。
還真的忘記了。
“先前永年是要我們一起進諫劉璋開城投降,但黃權,鄭度從中作梗,此事大半會失敗。到時候,我們或是死,或是被軟禁。而劉璋還是會率兵抵抗,以等待孫策回援。若孫策回援,大將軍必敗,此得不償失也。我們不若反其道而行之,勸說劉璋重兵抵抗,以獲得信任,再驅使孟達偷偷打開城門,引王師入內。雖說城中尚有精兵三萬,但是王師入城,必定不堪一擊。足以據有成都,此方是上上策。”
法正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道。此刻,法正整個人都散發出了一種光彩,那是一種睿智,一種亢奮。
睿智不說,法正天生才能,縱橫之帥,韜略之能。這亢奮,即是天生我才終於是用到的亢奮。
想法正才能驚人,但劉璋卻是肉眼凡胎,始終不用。使得法正鬱郁無數年,而今終於是一展所長的時候。
此是亢奮也。
“好,就依孝直所言,我們去遊說劉璋抵抗。”張鬆聞言爲之讚歎,隨即也毫不猶豫的起身說道。
“嗯。”法正點了點頭,也起身跟上。
隨即,二人也是匆匆的出了府邸,往王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