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車兒高大如熊,穿着短褐卻掩飾不住一身結實黝黑的肌肉,兩把闢天大斧在他手中舞的嗚嗚生風,所向披靡,膽敢抵擋者,都被他一斧子連人帶武器被劈成兩截兒。
他輾轉之處,皆是漫天血雨,洋洋灑灑,十分可怖。這些虛脫的押運兵全盤崩潰了,淳于義抵抗的信心也崩潰了。
他就一個沒吃過苦的世家紈絝,打得過就得理不饒人,宜將剩勇追窮寇。打不過就賴皮跑路,絕不發揚作風。在他看來再正常不過了。他骨子裡就沒有堅韌的成分,是個高級混混,現在勢頭不對,跑路纔是王道。
很不巧,這時他的肚子又開始叫喚了,淳于義恨得直咬牙,但沒有絲毫辦法。一邊迅速撤退,一邊眼看着胡車兒殺神一樣往這邊衝殺,帶起一場血雨腥風。
親衛這時將一匹受驚的馬兒制服,一把將淳于義拖上馬背,向淳于義重重一拱手道:“小少爺,阿三不能再伺候您了。保重!”
說着,阿三狠狠一巴掌拍在馬屁股上,馬兒吃疼之下,撒開蹄子四下亂蹬,將旁邊擋路的人都踢飛出去,然後藉着瘋勁兒不要命地往外衝。
而阿三卻是對着衆護衛吼道:“兄弟們,到了我們效忠的時候了!”
說着,他們就紅着眼一起吼叫着,視死如歸地朝着胡車兒張繡的人馬衝殺而去。
胡車兒用胳膊一抹臉上斑駁的血跡,哈哈大笑道:“好漢子,殺得痛快!”
而張繡卻是臉一沉,對着遠處正在屠戮無力反抗的敵人的兵馬喝道:“劫殺賊人,不惜代價!”
那些士兵聽到喝令,都齊齊把目光投向了策馬狂奔要往外衝的淳于義,隨着校尉孟青一聲吼叫:“跟我殺!”
然後他們就一擁而上,萬刀齊舞,一片寒光過後,淳于義那匹馬就被削短了四蹄子,淳于義也被甩飛了出去,恰恰落在坡底的草叢邊。
淳于義一個翻滾,狼狽地爬起來,孟青就已經帶着人馬圍了上來。這是羣毆,不公平!淳于義本想大喊,但第一次想起來,以往都是自己強迫別人遵守規矩,自己打破規矩,現在是報應來了。
淳于義只感覺頭昏眼花,肚子裡翻江倒海,戰鬥力連平日裡五成都發揮不出來。命休矣!
就在他準備最後一搏,或者投降的時候,就見草叢裡一陣風動,然後就見兩聲輕微的炸響,一陣嗆人的藍色煙霧就想蘑菇雲一樣騰空而起,然後迅速蔓延開來,在夜色中形成一個偌大的白色真空帶。
藍色煙霧氣味很獨特,辣辣的酸酸的,聞到之後讓人感覺五味俱全,忍不住想流淚。
就在士兵們咳嗽擦眼淚的時候,藍色煙霧迅速散去,但淳于義卻是不知所蹤。
張繡等人驚愕莫名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草叢,似乎剛纔這一幕就像是做夢一樣,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
孟青小聲問道張繡:“將軍,要不要追——”
張繡點點頭:“帶上好手,四下追擊。一旦追上,格殺勿論!”
孟青一抱拳:“喏!”
而胡車兒卻是提着兩大血淋淋的大斧子走過來,指着滿車的已經被打開箱子的金銀,對着張繡激動地說道:“將軍,我們發財了!”
張繡淡淡地點點頭,勉勵道:“你做的很好。”
胡車兒嘿嘿一笑,擦了一下下巴上的血污,看着蹲在地上的一片俘虜問了一句:“這些人如何處置。”
張繡閉上眼,冷冷地說道:“我們孤軍在外,還能如何?殺!”
淳于義狼狽地逃了好遠,才停下來蹲在地上喘息,這纔看清楚救他的人是一女兩男。
兩個男子都是留着禿頂兩邊髻,容貌也跟中原人有些不同,很是孔武有力似地野蠻。而那女子卻是個很動人的女子。
她不過二十歲上下,一身藍色紗衣,裹着曼妙有致很高挑的身軀。長腿盤錯有致,酥胸飽滿,皮膚白皙,更難得的是一雙眼眸湖光水潤,脈脈含情,是不同於漢家女子的天水藍色,就像藍晶一樣。
看着淳于義投來的驚愕的目光,她大膽地向他拋了一個媚眼,很是勾人魅惑,淳于義就感覺下面的擎天柱就“噌噌”地豎了起來。
“這個異族女子果然有幾分姿色風情,本少爺有福氣了!”淳于義見那女子用大膽的眼神盯着他,從頭到腳地打量他,眼神中滿是火辣。淳于義就知道異族女子遠比寒假女子放*蕩,看到俊俏的小哥兒,就忍不住想去搭訕投懷,沒想到這個說法還真應驗了,今日桃花運就降臨在他身上!
淳于義的目光也漸漸大膽起來,他自信自己的相貌舉止絕對不是一個邊荒之地,初到中原花花世界的蠻夷女子能夠抵擋的。他自信今晚就能跟她雙宿雙飛。
但旁邊一個穿着粗布麻衣的漢子卻是指着淳于義,用不太標準的官話厲喝道:“你這漢子好沒教養。我家堂主救了你,你卻連句屁話都沒有,虧你們漢人還自稱知書達理!”
淳于義知道這些人能耐不小,如今自己孤身一人或許還要藉助他們的力量才能安全地跟大哥見面,可不敢得罪了。
於是淳于義就拿出了世家子該有的氣度對藍衣女子深深一禮道:“潁川大族淳于義,多謝小姐救命之恩。淳于義感激不盡。敢問小姐芳名,也好日後淳于義厚報。”
看着淳于義深情的目光,藍衣女子遠山一樣的眉黛一挑,**的目光似乎能把他戀人待批吞下去一樣。
“我叫藍馨,今年二十一歲,家住漢中巴川,至今還沒嫁人。”女子碧藍的眸子勾魂地一閃,曼妙的身姿就婀娜地向淳于義靠了過來。
淳于義頓時感覺一陣天然的女兒香撲鼻而來,很清新好聞的那種。
“藍馨,藍姑娘。藍衣,藍眸,藍色煙霧……小姐真是仙子下凡,謫仙在世——”淳于義自知異族女子能如此流利地說漢話已經難能可貴了,至於典籍成語不可能懂得。加上千年以來,蠻夷對於漢人中央的深深膜拜和嚮往,他毫不懷疑,只要他一番修辭華美的讚美出口,這個大膽的女子就會成爲他的胯下之臣。
就當他美美地想着的時候,藍馨就湊近了些,淳于義可以看得到她白皙無暇的臉蛋上的如魚得光澤,聞得到她那喏喏鼻息的溫香香甜,還有她那近在眼前多情的眸子裡讓人沉醉的世界。
藍馨嫵媚地柔聲道:“看着我的眼睛,不要眨眼,不要眨眼——對,你現在會感覺很累,真的很累,你只想好好地睡一覺,然後把今天發生的所有的事兒都放掉,你從來沒有見過我——”
淳于義看着她那碧藍如洗的深邃的眸子,隨着她眼眸的柔波的牽引,她那輕柔曼語的暗示,淳于義只感覺眼皮子像注了鉛一樣越來越沉,然後恍惚中眼前就出現了一個柔軟的臥榻,她就擁着美人幸福地躺了上去。
隨着淳于義“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藍馨這才收起多情如水的目光。
身旁一個年長些的漢子看了一眼地上沉沉睡去的淳于義,用聽不懂的語言有些埋怨地責怪道藍馨:“藍藍,今天你太多事了。若是出現意外,被他們咬上咱們據可能死在這裡了。”
他是藍光。
另一個稍微高一些瘦一些年輕的漢子也是附和道:“二叔說得對,中原人爾虞我雜,實在靠不住。他們的紛爭,我們不該去管的。”
他叫阿四。
說着他就有些驚愕地指着淳于義對藍馨道:“莫非,堂主喜歡上了這小白臉?!”
藍馨嗔怪地白了阿四一眼,卻是用動聽的官話輕輕地說道:“主上沉寂了十七年,這次突然出山,必定是要振興咱們米教。我們漢中藍苗也到了迎頭向上的時候了。這次恰巧在藍田爲族人買吉祥的玉符,就接到潛宗傳來的消息,說是主上已經來了中原洛陽,我們自然要儘快趕來拜見……”
然後她從袖子裡掏出一個拇指蓋大小的藍色藥丸,說道:“可是第一次見主上總得那些見面禮吧,這種藍蘑菇可是我潛心鑽研了兩年,走訪了百里之外幾十個巫醫才配製出的寶貝。主上雖然武功冠絕天下,但聽聞少主卻是少有的博學通才,卻是需要這種藍蘑菇危急時刻保命用的。我吧它送給主上,主上再把它送給少主,我可就是一分禮物卻讓兩個人記了我的好,我真的很聰明呢——”
看着藍馨眨着眼把玩着手中,爆炸時像原子彈一樣騰起蘑菇雲的煙霧彈“藍蘑菇”很自豪的樣子,兩漢子苦無奈地會心一笑。
“那跟今天救這個小子有什麼關係呢?”藍光問道。
藍馨一眨眼笑道:“雖然實驗了十幾次了,可是還是不放心,生怕難保出現次品。爲了防止出現意外,還是多試兩次比較好,今天碰巧試了一次而已。”
阿四卻是舒了口氣。
然後藍光問道:“藍藍,現在我們去哪兒?”
藍馨望着東北方向,揹着手仰望星空淡然地道:“自然是去見主上。去的越早,將來我們藍苗一族得到的收益就越大啊。”
第二日一早,淳于義頭疼欲裂地醒來,望着置身的亂草叢,他死活想不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腦袋一片空白。
“這就是鬼搬家!”淳于義恐怖地想道。
而此刻,張揚吳穎的大軍正在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