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豐也不敢多問,只是低頭沉思道:“想把周瑜逼到宛城不難,難就難在怎麼樣能讓他不知道汝南城失,孫策被擒的事情。假如讓他知道了,所有計謀都是成空。”
張浪點了點頭,然後皺眉道:“符皓所言極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時間一久,紙終包不住火,他們會有知道的一天。”
田豐想了想,擡頭說道:“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力讓士兵封鎖消息,不讓周瑜得知。”
張浪道:“這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田豐笑道:“主公不用多慮了,汝南城破,我們也是今天才得到消息,周瑜不可能會比我們早知道,而且他現在遠在陽泉一帶,更是要晚上幾天的功夫。而這幾天的時間裡,夠我們做好一些事情了。”
張浪苦惱道:“現在煩就煩在怎麼樣捉住周瑜的行蹤,然後再逼迫他呢?”
田豐胸有成竹道:“主公放心,以周瑜的處境,想反敗爲勝,劫糧是最有效、也是最可行的途徑。相信他會再次出手的。”
張浪不信道:“難道他還敢在我們眼皮底下動手?”
田豐搖頭道:“不會,但我相信他會等待機會,再次出手。”
張浪若有所悟道:“難道符皓的意思是……”
田豐笑道:“其實太史慈將軍出發之時,屬下已授一錦囊,讓他在平安送過淩統糧車後,拆開觀看,先後行施。”
張浪馬上接口道:“是否放出假消息,說還有糧草就要上來?”
田豐撫掌大笑道:“主公英明,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
張浪搖搖手道:“孤軍深入敵軍,補給便是一大難題,也只有這樣,才能吸引周瑜的注意力,讓他在首次劫糧失敗後,還會繼續留下徘徊,準備下一次行動,讓我們有機會挖出他來。”
田豐點頭道:“正是如此。”
張浪擡起頭,笑道:“既然如此,我們乾脆假戲真做,再讓淩統押趟糧車出來。”
田豐驚訝的擡頭,見到張浪那猾黠的眼神,一下子明白,醒悟道:“主公是想以假亂真?”
張浪得意笑道:“正是如此。”
接下數天,張浪領着大軍,開始慢悠悠的揚州九江郡退去。表面上看似得勝而歸,其實裡面也有文章,所行走的道路中,總有意無意的靠着宛城大路。其間意途,不言而知。
十月下旬,天氣漸冷,季節已慢慢入冬。
爲了豫西早日平定,旗下士兵能早點歸鄉,江東領軍大將徐晃,在郭嘉的授意下,開始對新蔡發起猛攻,由於圍城數月,加上外無援軍,內無糧草,新蔡守軍士氣十分低下。11月初,新蔡城破,魯肅被擒,黃巾軍首領劉闢、龔都等人被殺。
豫西終於平定。
同年,統領水軍的蔣欽、周泰,在接到張浪的命令後,出動二十艘大型“蒙衝”艦,一百艘小型遊艦,在長江之上,與江夏守軍發生激烈大戰,並且連勝數場,局面開始戰優。隨後封鎖了水上所有通道,切斷了宛城至江夏陸地上幾條重要交通要道,爲逼迫周瑜進入已方圈套,做好全方位的工作。
臘月初,淩統奉張浪之命,再一次押運糧車物資,從宛城出發,朝細陽進發。
而張浪派出密探時刻與淩統聯繫。
但就在這時候,郭嘉卻派人送一封信來,信裡說孫策、魯肅等人死活不降,一時間沒有什麼辦法,只好派黃敘將他押回壽春。信中還明確表示希望張浪派兵接應黃敘,因爲他只帶着五千士兵,押着孫策、魯肅等一幫重要囚犯往壽春而去,路上千萬小心周瑜劫人。
忽然橫出這個問題,讓張浪有點措手不及,自己只帶一萬人馬,不可能兩頭顧及,想來想去,還是郭嘉所說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爲到這個時候,周瑜不可能不知道汝南和新蔡的失守。那麼既然這樣認爲,張浪只能調頭,往陽泉鎮行軍,準備在那裡接應黃敘。
而淩統那裡張浪決定不放過機會,讓太史慈領兵靜候,一有動靜,馬上行動。
張浪這樣兩邊撒網,只想以最快的時間捉住周瑜。有這樣厲害的人物在暗裡時刻威脅自己,誰都寢食難安。
數日急行軍,張浪快速接近與黃敘之間的距離。
這日張浪安營下寨,有士兵來通報道:“主公,黃將軍剛剛派人送來消息說他們已經穿過陽泉鎮,並且已進入九江郡地界,不出十日,便可以主公會合。”
張浪問道:“有沒有周瑜方面的消息。”
士兵恭敬道:“回主公,沒有周瑜的消息。”
張浪揮退士兵,然後低頭自言自語道:“如果要來,時間也差不多了啊。”
在一邊的田豐笑道:“主公稍安勿燥,前次以周瑜爲餌,騙得的孫策出城。今番以孫策爲餌,來騙周瑜救人,兩者都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張浪笑道:“前番讓淩統押糧而出,可謂白費心機,早知道就拿孫策做餌了。”
田豐道:“世事如棋,誰也不能參透天機;戰局千變萬化,也不可能次次料敵先機。”
張浪點點頭,接着請教道:“以符皓之見,周瑜最有可能會在什麼地方下手呢?”
田豐沉思半響,然後搖搖頭道:“屬下不敢亂定,萬一猜個不準,可後果十分嚴重。”
張浪不然道:“有話就直說,權當參考也行。”
田豐這才道:“以屬下之見,陽泉一帶,地形複雜,丘陵山坡,是個比較容易下手的地方。”
張浪道:“我也是這樣認爲的。可不出幾日我軍便可與黃敘會和,周瑜再不動手,到時候可是一點機會也沒有啊。”
田豐果斷道:“如果周瑜真的想救孫策,這十日之內,必有所動靜。”
張浪點頭道:“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得加緊時間和黃敘會合。”
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張浪與黃敘部隊越來越靠近,周瑜和他手下卻一直沒有出現,就好像人間蒸發一樣,一點消息也沒有,這讓張浪開始變的疑神疑鬼,心中想法出現動搖。
這夜,張浪在營寨裡休息。
田豐忽然匆匆而來。
張浪大振道:“是不是有周瑜的消息了?”
田豐也有些激動道:“剛剛有士兵回報,在離陽泉鎮數十里,距黃敘軍不足五十里外的一處密林裡,發現有不少可疑痕跡,經過士兵勘察,確定有爲數不少的部隊在那裡安營過,而且就是近兩天的事情。”
張浪狠狠一拍掌,馬上從案上找出地圖,仔細觀看一番,然後興奮道:“符皓,我軍如若快馬接應黃敘,要多久時間?如若一般行軍速度,也要多久?”
田豐流利道:“以現在的距離,我軍輕騎需要兩個時辰,步行要五個時辰左右。”
張浪想也不想道:“我之所以放慢行軍速度,不想過快與黃敘接軌,就是怕周瑜不敢出擊,如今他們終於出現,符皓說該怎麼行事最好?”
田豐十分冷靜道:“首先我們要確定消息來源是否正確。其次,假如消息正確,主公卻不能輕舉妄動,仍要裝作不知不覺,這樣纔可麻痹周瑜,讓他傾巢而出。”
張浪讚道:“符皓所言極是,然後應該如何?”
田豐自信笑道:“假如前面一卻順利,那麼主公就應該秘密接近黃敘部隊,等周瑜軍一出動,馬上從外面殺出,形成夾擊,周瑜可定矣。”
張浪點點頭,隨後讓士兵通報幾位心腹愛將,一同商議如何行軍。
這時,離張浪數十里外的黃敘營寨,燈火全熄,一片安詳。只有少數士兵拿着火把,在夜風中來回巡邏,看他們無精打采的樣子,就好像一點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一樣。
黃敘的帥寨裡,壁上掛着幾盞昏暗的油燈,小小的地方,卻聚集着好幾人。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嚴肅,氣氛看起來十分凝重。
黃敘經過幾年的軍旅生涯,越發顯的成熟起來,再也沒有當初跟隨張浪那份青澀之感。取而代之的是穩重與老練。
在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後,黃敘緩緩開口道:“今夜緊急幾位將軍來,是有要事與大家商議。”
有一副將心急,聞聲馬上問道:“黃將軍,到底發生何事?”
黃敘看了看,見是李豐,低笑道:“李副將,你想想也應該知道,在下這麼急召各位來,還能有什麼事情?”
李豐想也不想道:“難道有敵軍潛入想劫救孫策?”
有一將不以爲然道:“應該不可能,自從徐將軍相繼拿下汝南、新蔡之後,周瑜便如喪家之犬,終日逃命,加上主公所急的人馬已在不遠之地,他們還有這個膽識來劫人嗎?”
黃敘轉眼直盯着說話那人,犀利的眼神讓他心裡變的不安起來。
那副將不安道:“將軍,屬下是否說錯?”
黃敘淡淡道:“不但錯了,而且錯的離譜。剛剛探子回報,在五十里外,發現大量可疑痕跡,而且馬糞未硬,竈爐微熱,這種種跡像表明,那裡曾有爲數不少的軍隊停留過。以現在的情況看來,無疑就是周瑜的軍隊。”
剛纔說話的那個將軍,驚訝一聲,然後有些恐慌道:“屬下無能,將軍萬勿怪罪。”
黃敘笑道:“不礙事,以後多動點腦筋,凡事記的要三思而行。”
那副將唯唯諾諾。
黃敘轉了轉眼,把衆人的表情收到眼裡,只有李豐臉上一片沉靜。
李豐見黃敘盯着自己久久不放,隨口問道:“將軍,那應該如何纔好?”
黃敘道:“正是要與衆將商議。你們有什麼想法和建議,都發表出來看看。”
下面衆人聽到這話,便熱鬧起來,你一言,我一語,自個發表心中看法,一時間氣氛熱烈。”
黃敘在帥位上,聽着他們雜七雜八的建議,但卻沒有一個可行,其中還有人竟然說分散兵力,四處搜查,聽的黃敘真皺起眉頭,用手支起下巴,心中一片煩亂。
衆將議論半晌,見身爲主將的黃敘一言未發,不由又沉靜下來。
黃敘擡起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道:“你們誰來說?”
下面衆將也似感覺到黃敘鬱悶的心理,不由同時把目光轉向李豐。
衆將之中,如果要數從軍資歷,李豐算是最高了。雖然一開始他是袁術的大將,但在投降張浪後,一心一意,而且張浪對他也不錯。官位也是越爬越高,在軍中也是有些威望。
李豐也感覺到衆人的目光,沉思半晌,才認真道:“屬下以來,他們來劫營的可能性很高。雖然主公就在不遠之處,而且可隨時支援上來,但如果錯過這兩晚,到時候要想救出孫策,比登天還難。”
黃敘伸手,示意他在說下去。
李豐道:“如果這樣,將軍加強夜班哨位,是不可避免的。然後還要讓三士將士輪留休息,有一批時刻要保持清醒。然後還要派一批在外蹲點埋伏,一旦發生軍情,可馬上反擊。”
黃敘點點頭道:“言之有理,小心能使萬年船.那好,你帶上一隊人馬,就照着你所說的去外面密林找一個隱蔽地方,埋伏起來,記的千萬不可讓敵軍發現。如若破除周瑜,我會上報主公,算你頭功。”
李豐臉有些喜色,接着馬上起來,報拳行禮道:“末將明白。”然後踏步流星而出。
黃敘又一轉眉,喝道:“衆將聽令。”
座下數人幾乎同時站起,應喝道:“末將在。”
黃敘沉聲道:“你們加強哨點、巡邏同時,讓你們手下士兵輪番休息,並且時刻保持警醒,隨時關注接應李豐將軍部隊,今夜千不可大意,成敗於否,就看今晚。”
衆將轟然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