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張浪笑笑兩聲。轉頭視之。
說話者身長八尺有餘,虎背熊腰,雄壯威猛,其聲渾厚,中氣十足。正是會稽餘姚人董襲也。只見他滿臉不服之色,怒聲道:“何人如此狂妄,敢大言不憚,欺我江東無人,襲倒想見識一番。”
張浪故做驚異道:“元代不知否?練榮兵敗之時,山越軍便有傳聞,如若汝等不信,大可隨便找個俘虜問問,便知其詳。”
董襲冷冷哼了一聲道:“好個無知山越蠻人,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主公,屬下以爲當趁勝追擊,一舉跨過練江,與山越一決死戰。”
張浪嘆聲道:“我也有這樣的想法,但是此處四處連綿山脈,山勢複雜,我軍又不熟地理,誰也不知道山越軍又會在哪裡設伏打點,攻我軍措手不及。加上這一帶蠻夷之地,深無人煙,士兵又要忍受攀山越嶺之苦,催軍急進,實則大大不利啊。”
董襲自告奮勇道:“主公不必多慮。襲家鄉會稽也是四面連山,少時山越蠻人入侵,某與族人結連反抗,轉戰羣山。後天下動盪,襲又與族人嘯聚神遷亭,依山把寨,深得山地做戰要領。如今正是主公一展大業之時,還望主公下令,襲只須拔軍一千,加自部曲二百,必可爲主公剷平山路,直指練江。”
“好。”張浪見董襲說的斬釘截鐵,信心百倍,不由拍掌應聲,同意他的請令。
董襲大喜,隨既謝恩。
張浪又拿起杯對衆將官說:“大家先一同祝元代旗開得勝。”
衆將欣然同意,一同暢飲。
張浪心裡卻樂開了花,古人道:請將不如激將。早聽田豐說董襲極善長山地做戰,剛纔故意沒說他的名字,只是想激他一下,董襲果然自告奮勇挺身而出,大如已願。
慶功宴氣氛熱烈,只到半夜三更個個才酒足飯飽而歸。
休整三天後,張浪軍有些意外的安然推進到練江以南一帶,路上沒有受到一絲阻力。山越軍在大敗後再無一絲動靜,好似消失一般。但這短暫的平安,反增加張浪等人不安之處,無論是誰,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要自己踏進羣山衆嶺之間,與山越打追逐戰。
第一天,開始張浪軍在練江南岸開始派人造筏準備渡河,同時派人四和偵察地形。
第二天,探子回報練江對岸發現大量敵軍。
第三天,張浪開始派人試探渡河,卻在渡河中間時,受到強烈的阻擊,不得宣告渡河失敗。
第四天,探子發現練江上游的安勤山一帶有敵軍頻繁活動的跡象。
致此無論是誰都明白了山越軍的想法,就是與張浪相持於練江兩岸。烏聊山的山越大軍先利用地形之利,將江東軍堵在練江以南,而練江山遊一帶的安勤山,卻時刻虎視眈眈,隨時準備從上游朔江而下,和毛甘軍兩面夾攻,給張浪軍最致命的一擊。
衆將緊急商議。
徐晃道:“主公,如今兩面受敵,忽視練江對岸的敵軍不講,上游的安勤山山越軍威脅相當之大,我軍不可不防啊。”
田豐點頭道:“徐將軍言之有理,首先安勤山的山越軍可繞到我軍後方,約好毛甘兩面突襲;其次可派人順流而下,亂箭齊發,藉此來打擊我軍。第三,也是最爲陰毒一招,可在上流一帶堵住水源,圍河成壩,待雨水漫發時,絕壩放水,練江滿岸,我軍所處的地勢又相對平緩,到時候只怕會被水攻得手,全軍覆滅啊。”
張浪打了個冷顫,驚聲道:“雖然只是猜測但是不可不防啊。”
郭嘉道:“解決的最好辦法就是先派軍隊拔掉安勤山的山越軍,然後扼住上游要寨。此舉不但可破解對方多條可行之策,而且可趁機渡過練江,殺向烏聊山。”
田豐苦思道:“但是安勤山越不在少數,我軍如若想從上游打開缺口,必須傾巢而出,如此一來,打草驚蛇,毛甘部隊怎麼會坐視不理呢?”
徐晃道:“我軍可在此地虛張旗鼓,麻痹敵軍,而主力卻突襲安勤山,只要拿下上游據點,一邊構築防線,一邊派人渡過練江,到時候就算毛甘知道我軍大寨空虛,也不敢輕易亂動。”
“此計可行。”田豐想了想道。
張浪用手支住下巴,想想道:“但是我軍能一口拿下安勤山越嗎?這是個大問題啊。”
郭嘉從容道:“如若想變被動爲主動,此事勢在必行。”
田豐也變的有些猶豫道:“我軍對安勤山的山越軍一無所知,如若拿不出一個萬全之策,千萬不可冒險行事,一招之差,足可導致滿盤皆輸。”
“田先生之言極是。”董襲見衆將沉默不言,抓住機會出口道。
見成功的把衆人的視線轉移過來,道:“自古一切戰爭,都力爭在戰場以至整個戰爭中的主動權,而一旦軍隊失掉了主動權,被逼處於被動地位,就有被消滅或被打敗的危險。防禦戰中想爭取主動較爲困難些,而進攻的外線作戰,爭取主動較爲容易些。所以末將以爲我軍是應該主動出擊。”
張浪有些氣惱道:“這個剛纔不是說的很清楚了?現在問題是怎麼才能主動出擊,而且爭取最大的勝利。”
董襲自信道:“只要主公能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屬下必能拿下安勤山。”
張浪當然不會相信他的空頭大話,但也不否定道:“你有什麼好辦法。”
董襲想了想道:“山地做戰,一要求極高的機動性,二要相當的隱蔽性。只要能處理好這兩點,此仗勝率已有七以上。但要達到這兩個條件,要求又相當高,所以屬下肯請主公能讓末將親點精兵五千,挑選素質極高的士兵,能吃的了苦,並且毅力頑強之人。”
張浪想也不想道:“只要你能打勝,什麼要求都不過份。”
董襲臉有喜色道:“主公聽我一言,屬下領兵出發後,專挑險山峻嶺地方攀爬,以此來避開敵軍。而主公在屬下離去後,再抽調部分人手在上游構築防線,逼進安勤山。此時敵軍勢不會善罷甘休,安勤山的敵軍一定會出兵破壞我軍構築防線,也許還會與烏聊山的軍隊合兵來攻。到時候主公假裝不敵,引誘敵軍,設埋後退。如若敵軍不追,復行其事,監控敵軍,並且大軍秘密上移渡過練江。如若退,正如我願,主公設埋擊之。同時屬下可趁敵軍後方空虛之時,拿下安勤山。讓敵軍無功而返回烏聊山。”
張浪大訝,對董襲立馬刮目相看,想不到他有如此見地,着實大出所料。
田豐也眯着眼睛點頭道:“此計總的來說可行,但還是有很多推敲之處,比如我軍真的在上游構築防線成功,最多也只能打消敵進攻,卻不知道能否成攻渡過練江。假如敵軍也在上游安布重兵呢?我在渡河過半被擊,損失不起。還有在我軍沒有消滅安勤山山越軍的時候就渡江是否妥當?”
董襲冷汗直流道:“田先生說的極是,屬下倒沒有想到。”
郭嘉呵呵兩聲道:“其實此計還是可行的。董將軍秘密行軍,而我軍又在上游構築防線,就算敵軍不上當,也大大分散他們的兵力,到時候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叫他們摸不清我們的意圖,防不勝防。”
張浪苦思道:“以我看來,如果要拿下金奇,非我大軍動身沿河而上不可,要不然他們在失了安勤山的反撲相當歷害,我怕擋不住。”
田豐道:“這樣也好,有更多的兵力投入戰鬥,足可稱對方亂了方寸之時拿下金奇。”
張浪見二大軍師都同意自己看法不在爭論,站起來道:“董襲。”
“未將在。”董襲興奮的應聲。
“你拿着我的佩刀,召聚所有士兵,無論誰的部下,任你挑選,不服則軍罰處致。”張浪沉聲道。
“末將明白。”董襲激動的接過張浪的佩刀,躊躇滿志離去。
望着董襲龍行虎步的離去,徐晃沉思道:“兩位軍師,董襲此去做奇兵也罷,但想要他五千士兵拿下安勤山,並且要防止對方反撲,而且在我方被毛甘牽制的情況下,拿不出一點援軍,是否有些困難?”
郭嘉眼裡閃過一絲讚歎之色,仔細打量徐晃好久,這才徐徐道:“主公果然沒看錯人,徐將軍之材,足可獨擋一面。不錯,董襲此去,雖然能拿下安勤山,卻不一定能守的住。”
“那……,徐晃有些不明白望郭嘉,眼裡滿是迷惑。
“那就要在派一隊奇兵,設點打援,兩側迂迴,能及時給於他支援的部隊。”郭嘉淡淡道。
“啊。”徐晃驚訝的合不攏嘴。對眼前這個年紀青青,一派風流瀟灑,卻腹有十萬雄兵的郭佩服不已。
“所以,徐將軍,此人非你不可勝任。”田豐笑咪咪在邊上支話道。
“我?”徐晃兩條几乎相連的濃眉擠成一線,不解道。
“對就是你,此去支援董襲,情況瞬息萬變,就要領兵大將能省時度事。又要能勇猛做戰,身心士率,激勵士兵,在目前看到,主公帳下只要你能做到這點。”郭嘉盯着徐晃沉穩不變的臉輕輕道。
徐晃雖然沒有回答,卻把頭轉向張浪,一臉渴望之色。
張浪卻把頭轉向帳內,冷聲道:“諸將誰有不服,可大膽說出。”
帳內衆將面面相覷,無人敢出聲,要知道徐晃自回到江東後,無論所表現出來的領兵才能還是行軍佈陣,都讓江東將士所折服,是一個智勇雙全的人物。隱隱有並駕趙雲、太史慈、張遼三人之勢。
而現在更主要的是張浪和他手下頭下智囊郭嘉都有向着他的侵向,誰也不想當出頭鳥。
張浪這才滿意的轉頭對徐晃道:“此事先行定下,就由你來。”
徐晃知道推辭不了,再加上他本來就沒有推辭的打算,馬上就接令下來。
張浪又道:“在休寧五股尖北側,有條河經祁門復入休寧,稱率水,流至歙縣與練江來匯。此條河說大不大,說小不說,但水位不深,河流不急,十分方便過渡。所以,我命令……朱桓……”
“末將在。”朱桓馬上出列應聲道。
“你馬上領三千將士,在率水與練江交差點,擇一好地,快速且秘密構築防線,不得有誤。如若敵軍來到,高掛免戰,只待我大軍上來。”
“是。”朱桓接過令牌,昂然而出。
“呂曠、呂翔。”
“在。”幾乎同一時間,兩兄弟出列齊應聲道。
“你們兄弟領五百兄弟準備渡江一卻物品,不可遲疑。”
“得令。”
“練榮。”張浪出人意料點到他道。
“屬下見。”練榮也沒有想到,先是一愣接着大喜過望道。
張浪犀利的眼睛盯了他一會,才緩緩道:“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待明日我大軍動身後,主寨由你把守,你可要多設幡旗,士兵輪番操練,做出我軍主力仍留在此的跡象,藉此迷惑敵軍以爲朱桓部隊只不過是爲了擋住安勤山山越軍,不讓其順流而下的目的。”
“是,謝主恩典。”練榮幾乎全跪在地上高呼道。
雖然這個任務不如朱桓、董襲他們勞苦功高,但足可讓練榮感激涕零。
到此,命令分發完畢,衆將各執其行,不在話下。
第三天,張浪領大部隊秘密而上,而朱桓部隊果然搶先一步,在重要的路口多設關止,並且在上游一地勢高位區,伐木結寨,多設陷阱,鉅鹿。
待金奇發現張浪搶先一步佔得要塞道路,在河道多設鐵鎖連鉤,並且開始構築防線時,馬上派人出戰。而朱桓偏偏不爲所動,只管自己布致防線,全然不理他們。山越軍強攻幾次,一陣箭矢、落柵又把他們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