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司馬之心

建安八年,一則消息從大漢帝都長安發出,卻是震驚了天下!吳侯孫策,趁着羅陽南下平亂之際,偷襲長安,掠走了天子,後在見逃跑無望之後,竟然喪心病狂地害死了天子!

這一則消息傳出,天下震驚!雖說這些年來,漢室敗落,但天子畢竟還是公認的天下之主!當年也只有董卓冒天下之大不韙,殺害少帝,如今天子死在了孫策的手上,一時間,天下人都把孫策提到和董卓相同的地位!

對於這個傳言,孫策自然是不肯承認了,連連向各路諸侯澄清自己的清白,只可惜,這次從長安傳出的消息,還有兩位漢室宗親作證。他們跟隨西秦軍一路從長安追到襄城,並且親耳聽到孫策自己承認天子在他手中。如今天子已死,自然是要把這筆帳算到孫策的頭上了!正如周瑜所說,孫策這次可以說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在東郡的魏侯府內,曹操與一干部下正在商討此事,曹操緊皺着眉頭,看着坐下衆人,沉聲說道:“諸公!天子遇害,傳言是孫策下的手,諸公以爲如何?”

猶豫了片刻,時任兗州長史的荀彧起身拱手說道:“主公!屬下以爲,孫策沒有那個膽量敢謀害天子!如果天子當真落在孫策手中,孫策不可能不知道天子的重要性,就算是拼盡全力,也必定會將天子帶回孫吳!所以,依屬下看,這天子之死恐怕另有蹊蹺!”

荀彧的意見也是得到了在場衆人的認同,孫策雖然年輕,但自接任其父吳侯之位後,穩定豫州、揚州,能力絕對不在其父孫堅之下!天子若是落到孫策手中,孫策又豈會將天子害死?曹操也是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也是這麼認爲的!那依文若之言,這天子不是死在孫策之手,那,肯定就是死在西秦之手了!”

“呃!”對於曹操的話,荀彧卻是沒有急着回答,整件事瞞瞞天下人或許還行,但要瞞住他們這些頂尖謀士卻是不可能,天子這些年完全是被羅陽給架空了,如今剛剛脫困,就死在了襄城,如果說和西秦沒關係,打死他們也不相信!只是問題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孫策,西秦完全從天子遇害之事撇的乾乾淨淨,此事茲事體大,可不能信口亂說!

荀彧沒有回答,但答案卻是不言而喻,曹操沉默了片刻,轉而問道:“那依諸位之見,接下來我們應當如何行事?起兵討伐孫策?”孫策所掌控的豫州和揚州都是產糧之地,曹操可是圖謀已久了,這次這個藉口,正好讓曹操有機會對孫吳出兵。

“不可!”曹操此話一說出口,擔任兗州兵曹的荀攸立馬就是驚呼,對曹操拱手拜道:“主公!如今公孫瓚已滅,關東諸侯只剩下主公與劉備、孫策三方,西秦勢大,主公唯有與劉備、孫策聯手,方能抵擋住西秦的攻勢!若是與孫策翻臉,且不說主公能夠拿下孫吳,光是主公與孫吳相爭,只會便宜了虎視眈眈的西秦!望主公三思啊!”

荀攸的話剛剛落定,就得到了其他謀士的贊同,所有謀臣都是勸阻起曹操。其實曹操也是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當即便是點頭說道:“公達所言極是!剛剛是我失計較了!那既然如此,我們還是支持孫策?”

“也不行啊!”這時,前幾年投靠到曹操帳下的謀臣陳羣起身說道:“主公!如今西秦以漢室之名宣告孫策謀害天子之罪,而且是證據確鑿!可以說孫策被認定爲叛逆罪人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主公若是在這個時候支持孫策的話,只會被認定爲是孫策的同黨,被孫策給拖下水!倒是天下之士都以主公爲叛逆,對主公的聲望那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這個……”曹操這下可是有些爲難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曹操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緊皺着眉頭,思索了好半天,曹操都隱隱感覺自己的偏頭疼病要發作了,咬着後槽牙,伸手使勁揉着兩鬢,搖了搖頭,說道:“如此,我應當如何是好啊?”

曹操這一問,卻是讓衆人都是啞口無言,就連荀彧和荀攸等人都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最終,所有人的目光都轉而集中到了曹操左手邊首位的那一人,此人正是曹操手下的首席智囊徐庶!如今,衆人恐怕就只能指望徐庶來回答曹操的這個問題了。

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自己,徐庶只是淡淡一笑,卻是沒有着急回答,而是頭轉向了右邊,目光直接移到了議事廳的末席,笑着問道:“司馬大人!不知道你有何高見呢?”

聽得徐庶的問話,所有人包括在那裡揉頭的曹操在內,都是唰地一聲,把頭移向了議事廳的末席,只見在末席上坐着的,一名中年男子,昂首挺胸,面色淡然,卻正是四年前率大軍投靠到曹操帳下的司馬懿!

自從四年前,司馬懿投靠到曹操帳下之後,卻是一改以前在公孫瓚帳下那種鋒芒畢露的性情,無論何事,都不發表意見。本來司馬懿投奔曹操帳下,不僅帶來了大量的兵馬,還有偌大的冀州,曹操正欲大肆封賞司馬懿。可司馬懿卻只是要求了一個閒職,每次參與會議也是好像在混日子,漸漸的,就連曹操也忘了,在自己手下這麼一個智者。

不過曹操雖然忘了,但徐庶卻是沒忘,自從當年在許縣第一次見到司馬懿,徐庶就知道,此人絕對有着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智謀!雖然不知道他爲何現在會是如此表現,但徐庶卻是從來沒有放棄過對他的注意。這次的這個難題,徐庶倒也有解決之法,不過卻是突然想起了司馬懿,正欲藉着這個機會,把司馬懿再度給揪出來!

“哦!仲達啊!”曹操望向了司馬懿,這纔想起他來,只是不知道爲何徐庶會突然提起司馬懿的名字,但對於徐庶的信任,曹操還是問道:“正好!仲達可有良謀以教我?”曹操雖然是開口發問,但是聽他的口氣,對於司馬懿卻並沒有抱什麼希望,儘管當年曹操也知道司馬懿是公孫瓚手下的第一謀士,但這麼多年來,司馬懿的表現卻是讓曹操對他失去了信心,相比之下,曹操還是更信任徐庶多一些。

面對衆人質疑的目光,司馬懿淡淡一笑,卻是一改之前沉默的態度,臉上露出了四年來從未出現的自信神情,對曹操拱手一拜,朗聲說道:“主公!屬下倒有一計,請主公及諸位賜教!”

“呃!”司馬懿的回答卻是大大出乎了曹操等人的意料之外,以前曹操也曾問計於司馬懿,可得到的都是一些敷衍之言,卻是沒想到這次司馬懿竟然會蹦出這麼一句。唯有徐庶的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模樣,心中對司馬懿的評價無疑又高出了許多。徐庶已經看穿了司馬懿沉寂四年的緣故,卻是因爲這四年來,天下的局勢正處於平穩之勢,司馬懿就算是積極參與到曹操的謀劃當中,卻最多隻能落得個能吏之名,根本無法與徐庶、荀彧等人相比。司馬懿沉寂這四年,卻正是在等待一個機會,等待曹操陷入困境的機會!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恐怕就是司馬懿的想法吧!

想到這裡,徐庶不由得眯起了雙眼,淡淡一笑,單手捋了捋下巴下面的鬍鬚。對於司馬懿的這些個小心眼,徐庶並不在意,只要司馬懿能夠爲曹操謀劃,對曹操有益,那徐庶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第一智囊的地位,就算是讓與這司馬懿又能如何?他看得出來,司馬懿有野心,不過,這對於曹操來說,有益無弊,更能促使司馬懿爲曹操謀劃,徐庶自然是樂見於此了。

徐庶心裡想着事情,司馬懿此刻卻是開始了他一鳴驚人的表演,對周圍衆人掃了一圈,司馬懿朗聲說道:“主公!屬下之見,孫策的名頭已經壞了,主公就不宜與之結盟!至少,在明面上不能!主公可以魏侯之名,率先發出矯詔,稱孫策爲逆賊,號召天下之士共討之!而暗地裡,主公卻可分別遣使於劉備、孫策,暗自結爲盟友!如今天下只剩下主公、劉備、孫策和羅陽四方諸侯,主公和劉備不會起兵討伐孫策,那剩下討伐孫策的,自然就是羅陽了!況且羅陽身爲大將軍,又是大漢之婿,於情於理都應當起兵討伐叛逆。主公大可坐看羅陽與孫策爭鬥,如果孫策處於劣勢,主公便可暗中相助!等到羅陽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與孫策的爭鬥當中,主公便可起兵突襲雍州和幽州!重創西秦!”

“妙計!”司馬懿剛剛說完,荀彧已經是聽得雙眼放光,擊掌驚呼道:“主公率先發出矯詔,那在明面上,這討伐逆賊的功勞自然是主公的!倒是名聲主公得了,拼死拼活的,卻是羅陽和孫策!司馬大人此計果然是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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