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轉星移、日出日落。
蔡琰和劉堅被匈奴人擒去,轉眼間已經過了一天。
當夜幕再次悄悄降臨,九騎快馬離開洛陽軍軍營,向着探馬探明的劉豹軍營所在方位一路疾馳。
戰馬奔騰,沉重的馬蹄踏在夜色中的原野上,發出一陣如同鼓點般的悶響。
引領王柳、王榛和六名鄧展精挑細選的龍騎衛,劉辯面無表情的策馬疾馳着。
此時的他,心內一片平靜,因蔡琰和劉堅被擒,而略顯焦躁的心情,也在刻意壓制下平復了下去。
特種兵出身的他,過去最擅長的便是潛入、救援以及刺殺。
可自從做了洛陽王,那曾經熟悉的技能,也漸漸的被他生疏了。
這一次,他將再次撿起過去賴以爲生的技能!他很清楚,在這種情形下,想要活着把人救出來,他就必須保持一顆冷靜的心。
洛陽軍軍營之中,高順尚未領着羽林衛開出,一衆將軍圍坐在一處,一個個臉上都是滿滿的焦躁。
劉辯做出親自領人潛伏進入匈奴軍營的決定,將軍們雖是不敢阻撓,可內心深處卻是十分不願,尤其是脾性耿直的典韋,他始終覺着,這次劉辯親自潛入匈奴軍營,是在拿整個洛陽軍和洛陽王治下軍民下注。
若是劉辯有個三長兩短,劉辯的兒子方纔出生,如何能夠主持大事?一旦政事不穩,劉辯致力建造的一切,便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土崩瓦解。
“這是搞什麼?”越想越覺着不是滋味,典韋終於坐不住了,他“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環顧着坐在身旁的將軍們,語氣中帶着憤懣的向將軍們說道:“我等都是領軍作戰的將軍,以往也都自稱好漢,可今日卻是要殿下親自前去匈奴軍營,若是傳揚出去……”
“除了殿下,又有何人有這能耐?”典韋的話還沒有說完,鄧展就仰起臉望着滿天的星斗,幽幽的說道:“當年殿下帶同唐王妃,從西涼軍的眼皮底下逃離洛陽,若是典將軍及我等任何一人,又有何人能夠做到?”
被鄧展反問了一句,典韋愣了一下,正要開口反駁,他的身後便傳來了一個甜美的女聲:“殿下爲人至情至信,定然不肯蔡王妃深陷匈奴!想當年,本將軍與殿下深陷漁陽,殿下竟是帶着本將軍從漁陽城牆飛下,如此能耐,試問世間男子,恐怕只有殿下一人可爲。”
說話的不是別個,正是管青。
將軍們聚在一處,管青恰好從不遠處經過,聽得典韋和鄧展的話,於是便朝將軍們走了過來,插嘴說了一句。
其實管青的心內,也是很擔心劉辯。畢竟這次劉辯去的,是十萬匈奴人駐紮的軍營。
軍營比不得城池,城池內還有百姓居住,還有彼此相連的民宅和縱橫交錯的住房。
在民宅之間的小巷中穿行,很容易便可隱匿行跡,可若是想在只有一片片帳篷緊密相連的軍營中隱藏身形,恐怕並不是那麼容易。
心內雖是滿滿的不安,可生爲劉辯的女人,在將軍們同樣有着顧慮的情況下,管青能做的,只是讓自己表現的更堅強,表現的更加相信劉辯。
若是連她都對劉辯親自前去營救蔡琰表現出不安,整個洛陽軍,恐怕很快便會被這種不安的情緒感染。
正是因此,走向將軍們,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管青的臉上始終帶着甜甜的笑容。
那笑容恬淡且自信,任何曉得管青對劉辯感情如何之深的人看了她那自信的表情,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劉辯能夠安然返回。
“可是……”典韋已是被說的啞口無言,即將帶領羽林衛出營接應劉辯的高順,低頭沉吟了一下,纔對衆人說道:“前兩次殿下成功脫離險境,皆是城池,此番卻是要潛入十萬匈奴之中……末將心內,也是有些不安……”
“某已命人暗中探查。”高順的話音剛落,鄧展就扭頭看着他,對他說道:“殿下心性,你我皆是曉得。若是攔阻他前去營救蔡王妃,我等被殿下責怪倒是小事,可是殿下心中必定會留下心結。眼下可行之計,唯有在殿下救出蔡王妃之後,我軍立刻迎上,接應殿下返回!”
“高將軍,一旦匈奴軍營有了異動,龍騎衛的眼線會即刻報知將軍!”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視着高順,鄧展站起身,雙手抱拳朝高順躬身行了一禮,對高順說道:“一切仰仗將軍了!”
鄧展如此,其他將軍們也都站了起來,齊齊給高順行了一禮,對他說道:“仰仗高將軍!”
劉辯提出要親自潛入匈奴大軍,將軍們並不是不想阻攔,而是他們曉得,若要阻攔劉辯,恐怕只有徐庶或龐統其中之一,纔有可能。對於心意已決的劉辯做出的決斷,他們這些人能夠做的,只是聽從劉辯的安排。
離開洛陽軍軍營,策馬疾馳了約摸一個時辰,劉辯遠遠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團團跳動着的火光。
由於相距甚遠,那一團團火光,看在劉辯等人的眼中,是那麼的深邃、那麼的遙遠,點點火光就猶如在遠處夜色中閃爍着的一顆顆明亮的星星。
望見遠處的火光,劉辯勒住戰馬,朝跟在身後的王柳、王榛等人擡起手臂,做了個止步的手勢。
見劉辯擡手做出了止步的手勢,王柳等人也連忙勒住戰馬,一雙雙眼睛,全都望向了劉辯。
“在馬蹄上包起厚布。”望着遠處那星星點點的火光,劉辯小聲對王柳等人說道:“戰馬的口中也要勒上木條,千萬不能讓它們發出半點聲響。待到我等悄悄潛到近處,再做區處。你等一定謹記,此番我等是潛入敵軍營地,能夠不與匈奴人正面衝突,便不要拔出兵刃。假若可以一個人不殺,而將蔡王妃救出,那纔是真的成功!”
聽了劉辯的一番話,衆人齊齊點了下頭,雖是沒有吭聲,但從他們的眼神中,卻能看出滿滿的信心。
由於離匈奴軍營尚遠,劉辯並不願將戰馬留在此處,萬一屆時被匈奴人發現,而他們又不能找到合適的代步坐騎,想從匈奴人的追趕下成功脫身,恐怕並不容易。若是發生了那種情況,這些戰馬便是他們成功擺脫匈奴追兵的最後希望。
在這種情勢下,劉辯只有選擇讓衆人將坐騎帶到離匈奴軍營更近一些的地方。
他不是沒想過摸掉幾個外圍的匈奴人,然後換上匈奴人的衣衫大搖大擺的進入匈奴軍營,可包括他在內,來到此處的九個人,沒有一個懂得匈奴話,屆時只要被匈奴人攔住,盤問上一句,便會立刻露出馬腳。
與衆人一同在馬蹄上包了厚布,將戰馬的嘴用木棍勒住,待到一切準備妥當,劉辯才又上了馬背,向衆人一招手,領着他們,朝匈奴軍營奔去。
到了距離匈奴軍營約莫兩百多步的地方,劉辯下令讓衆人找尋了處相對隱蔽的所在,將戰馬拴妥,所有人全換上了適合夜間行事的夜行衣,跟着劉辯,悄悄的朝着匈奴軍營摸了過去。
蒼茫的夜色中,九條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身影,飛快的躥向匈奴軍營。他們的速度雖快,腳步卻是很輕。
疾速奔跑之下,這九個夜行人,竟是連半點聲息也沒有發出。他們已是完全融入了夜色,就猶如他們原本就是這夜色中不可或缺的一份。
匈奴人的軍營,已是近在眼前,快要摸到軍營邊緣,劉辯擡起手臂,再次止住了衆人的行進。
蹲在軍營外圍,他扭頭向四周環顧着,視線連附近軍營內的一個角落,也沒有落下。
匈奴人的軍營,與洛陽軍的軍營多有不同。
不僅是軍營內巡邏的多爲騎兵,最主要的是,匈奴人在夜間值守的時候,並不像洛陽軍那樣除了明哨,暗哨基本上都不言語,更不會點齊明火。
軍營內的匈奴人,根本沒有設置暗哨,一個個明哨在軍營內散亂佈置着,只是簡單觀察了一番,劉辯就已是確定了大致的行進方向。
領着王柳等人,悄悄進入了軍營,沒走出多遠,劉辯就聽到前面傳來了匈奴人的說話聲。
他擡手朝身後跟着的王柳等人擺了下手,讓衆人全都蟄伏了下來,領着衆人悄悄的匍匐着向匈奴人軍營深處繼續行近。
終於,劉辯看到了說話的匈奴人。
那是五六個負責值守的匈奴兵,不曉得他們是遇見了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幾個人圍成一圈,坐在篝火邊,一邊聊着天,不時的還會發出一陣陣大笑。
看着圍坐在篝火邊的幾個匈奴人,劉辯撇了撇嘴,心內暗暗嘀咕着:“已是到了夏天,居然還坐在篝火旁,也不曉得這幾個匈奴人嫌不嫌熱的慌。”
心內雖是這麼想着,可劉辯的大腦卻絕對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耽擱工夫。
仔細觀察了前方那幾個匈奴人視線所向的角度和周遭有沒有其他人經過,選定了一處匈奴人視線的死角,朝衆人一招手,劉辯這才領着衆人,向那處他確定的死角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