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一句要劉辯自重,管青快步走到戰馬旁,翻身上了馬背,也不等劉辯,兩腿朝馬腹上一夾,嬌喝了一聲,抖了下繮繩,策馬朝着軍營方向去了。
管青策馬向軍營一陣狂奔,四五十步開外坐着的趙雲伸手拉了拉躺地上的太史慈衣袖,朝剛從他們身旁疾馳而過的管青噥了噥嘴。
一骨碌爬了起來,太史慈扭頭望着管青的背影,滿臉茫然的向趙雲問道:“怎了?管青將軍如何將殿下一人丟下便走了。”
“我哪曉得!”趙雲撇了撇嘴,站了起來,向坐在後面草地中的騎兵們喊道:“兄弟們,迎接殿下返回軍營!”
坐在草地中一直看着劉辯與管青秀恩愛的騎兵們,見管青滿臉羞憤,策馬疾馳而去,一個個也都是一臉茫然的望着管青的背影。
趙雲喊出要迎接劉辯返回軍營,騎兵們紛紛起身,在趙雲與太史慈上馬後,也都翻身跳上了馬背。
佇立於野地中,望着管青漸行漸遠的背影,劉辯臉上滿是失落。
此刻的他,感覺到心內空落落的,就好似少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沒做一般。可偏偏這件事,又不是他想做就能做成的。
以往唐姬等人與劉辯也曾分開過,他只是有些不捨、有些擔心,卻從未像今日這般,雖曉得返回軍營還能看到管青,可心裡總有些說不出的難受。就好像有人用毛絨絨的東西正撓着他的心尖,奇癢無比,卻又無法抓撓。
“殿下!”正凝望着管青遠去的背影,劉辯身旁傳來了趙雲的聲音:“軍師正於帥帳內等候殿下,商討軍務……”
“呃!”直到趙雲說話,劉辯才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對趙雲等人說道:“走,回軍營!”
在趙雲等人的陪同下,劉辯策馬疾速朝軍營馳去。管青的身影早已在他眼前消失,想來應是會比他們更早到達軍營。
數十騎快馬,在草地上飛速奔跑,揚起的馬蹄砸落在地面上,發出陣陣沉悶的響聲。
由於地面上生滿了雜草,馬蹄雖然沉重,卻並未揚起太多的煙塵。一路飛奔,沒用多會,衆人便回到了軍營。
“管青將軍可有回來?”剛跳下戰馬,劉辯就向守衛牙門的兵士問了一句。
“回稟殿下,管青將軍早先已然返回!”聽得劉辯發問,一名兵士趕忙抱拳躬身答了一句。
聽說管青已經返回軍營,劉辯放了心,快步向着軍營內的主帳走去。趙雲與太史慈緊跟在劉辯身後,而與他們一同出營的數十名騎兵,則紛紛牽着戰馬,向馬廄去了。
還沒走到主帳,兩名守在帳外的親兵就趕忙掀開了帳簾。領着趙雲與太史慈進入帳內,劉辯看到的是滿帳早已坐滿了人,甚至連賈詡也在帳中坐着,只是唯獨不見蔡邕。
“殿下!”劉辯剛進帥帳,衆人就站了起來,齊齊抱拳躬身,向他行了一禮。
劉辯快步走到主座,轉身面朝衆人,雙手虛按了兩下,對衆人說道:“衆位請坐!”
待到劉辯坐下,衆人才紛紛落座,一雙雙眼睛全都轉向了劉辯。
“軍師有何打算?”待到衆人坐下,不等有人開口,劉辯就扭頭看着坐在他左手下側的徐庶,向他問道:“大軍駐紮於長安城外,糧草運送困難,絕非長計。軍師可有盤算?”
“回稟殿下!”徐庶站起身,走到大帳中間,抱拳躬身對劉辯說道:“臣下以爲,長安非久留之地,當務之急,殿下應即刻前往洛陽。洛陽城雖遭董賊荼毒,城防卻依舊牢固,殿下可依託洛陽,穩定河南尹、河東郡以及弘農郡三地。眼下長安局勢不穩,若王允不赦免西涼軍,李傕、郭汜等人隨時會對長安發起進攻,我軍雖說戰力強橫,可與整個西涼軍對敵,尚且力有未逮。殿下當避開兵禍,集聚兵馬待到將來,再殺回長安重振漢室朝綱!”
徐庶的話音剛落,隨同劉辯一起返回軍營的賈詡也站了起來,抱拳躬身對劉辯說道:“軍師所言甚是。朝中君臣,如今都視殿下如虎狼,西涼軍駐紮於長安附近,若要進攻長安,殿下大軍首當其衝,必遭所害。罪臣竊以爲,殿下當早日揮兵東進,進駐洛陽。”
“賈中郎日後莫要再自稱罪臣!若是中郎願意,便留於本王帳下從事!”劉辯先是朝賈詡點了下頭,吩咐了他一句日後莫要以罪臣自居,隨後對徐庶說道:“軍師所言,正是本王所想。”
決定了聽從徐庶與賈詡的建議,劉辯站起身,向帳內衆將喊道:“衆將聽令,即刻整備,前往洛陽!”
“諾!”隨着劉辯一聲令下,帳內衆將全都站了起來,抱拳應了一聲,隨後紛紛走出帥帳。
“軍師,賈中郎,留步!”衆人走出帥帳,徐庶與賈詡也隨着衆人朝外走,二人還沒走到帳簾處,劉辯就趕忙喚了他們一聲。
徐庶與賈詡停下腳步,轉過身面朝着劉辯,徐庶更是抱拳向劉辯問道:“殿下尚有吩咐?”
“方纔軍師與賈中郎並未把話說完,此刻帳內只有我等仨人,二位有話,還請暢所欲言!”劉辯朝徐庶和賈詡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後跨步走到主座,端端正正的跪坐了下去。
徐庶與賈詡相互看了一眼,二人並未落座,而是走到帥帳正中,一起抱拳躬身,向劉辯深深行了一禮。
“殿下,臣下確實有話要說!”禮畢,徐庶直起身子,對劉辯說道:“想當日,殿下領軍與西涼軍屢屢作戰,且每戰必勝!後又兼併白波軍,東征青州黃巾,威名早已遠播天下。天下豪雄,所忌憚者,無非殿下。可眼下,殿下卻是面臨着生死兩途,不知殿下願選生還是選死!”
追隨劉辯日久,徐庶在劉辯軍中,地位早已超然。這番話,無論聽在誰的耳中,都會覺得很是不順耳。若放在賈詡,是斷然不敢說出口的,可徐庶說出口,不僅沒有半點忐忑,反倒是說的理直氣壯。
劉辯緊鎖着眉頭,先看了看徐庶,隨後又看向賈詡問道:“賈中郎可是與軍師想法一致?”
剛投效劉辯,尚不清楚劉辯脾性的賈詡躬着身子,抱拳對劉辯說道:“啓稟殿下,早先臣下已然與殿下說過,朝堂之中,欲殺殿下而後快者,遠多於西涼軍!臣下以爲,軍師所言甚是!”
聽了賈詡的一番話,劉辯擰着眉頭,沉吟了片刻,纔對徐庶和賈詡說道:“二位所言,本王已是明瞭。無奈本王乃是漢室宗族,若要本王眼看着漢室就此再落入賊人之手,本王如何甘心……?”
“殿下曾面南爲君!”劉辯的話還沒說完,徐庶已是接口對他說道:“此番誅殺董卓,殿下僅憑一人之力,便促成此事。當今陛下並非漢室選定,而是董卓擅立,名不正且言不順!見殿下前往朝堂,他本該即刻禪讓,將天下讓與殿下,以匡正大漢廟堂。可他卻穩坐君位,甚至暗中派出刺客行刺殿下,如此不堪之行,殿下莫非以爲來日天下穩固,他會留殿下一條生路?”
“天下大安,便是殿下大難!”徐庶的一番話剛說完,賈詡就不失時機的接着說道:“殿下安在,當今陛下唯恐皇位不保,定會謀害殿下,屆時株連者甚多!想殿下文德武備,天下歸服,而當今陛下,懦弱無能,整日只可仰人鼻息,以求苟安!爲大漢社稷想,殿下本應接受禪讓,重坐江山!只是殿下宅心仁厚,不忍同室操戈。爲今之計,唯有撤兵洛陽,長安即便危急,殿下也不可發兵援救,待到當今陛下無力迴天,殿下再振臂一呼,廢其帝位,天下英雄定會追隨!”
說完這番話,賈詡很是忐忑的看着劉辯,他甚至有些擔心劉辯會以爲他故意挑唆皇室親情,而命人將他推出去斬首。
賈詡這番話,是明擺着要劉辯將來稱帝。雖說眼下帳內只有仨人,可這個話題卻還很是敏感,大帳內一時竟是陷入了一片壓抑的沉默之中。
過了許久,緊緊擰着眉頭的劉辯才將眉頭舒展開來,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對徐庶和賈詡說道:“多虧二位提點,若非有你二人,本王險些誤了自家性命,還牽連無數將士一同殞命!”
劉辯能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是已同意了賈詡的提議。原本以爲劉辯會有些遲疑的賈詡,頓感大出意料,他有些驚愕的看着劉辯,隨後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徐庶,好似想要在徐庶身上找到答案。
如此短的時間,劉辯就給了答覆,顯然也出乎了徐庶的意料。一直以來,劉辯致力的都是光復大漢正統,此次敢於當面提出要劉辯領軍返回洛陽,也是因他看出漢室朝堂將來會對劉辯不利,只望劉辯多加小心,並未期待劉辯能全盤接受他和賈詡的提議。
二人哪裡曉得,眼下在他們面前的這位,除了身軀是漢室血脈,內心裡,對大漢朝廷並無忠誠。只要能活下去,能讓與他親近的人都活下去,即便是要劉辯立刻發兵攻打長安,他也絕對不會有半點遲疑。
更不要說,漢室朝廷將來可能會利用完他,便卸磨殺驢。劉辯不是那種愚忠的傻子,漢室朝廷的這場算計,盤算在他的身上,那是真的選錯了人。
“軍師!賈中郎!”見徐庶和賈詡臉上都帶着既愕然且欣慰的複雜的表情,劉辯站起身,對他們說道:“洛陽城當須修復,工程頗爲浩大,且耗費無算,二位可從四處徵集願在洛陽一帶定居者,增加洛陽人口,修復城池,開荒種地,將來萬一戰事再起,也不會爲兵源與糧草發愁!”
“諾!”劉辯做出了揮軍前往洛陽的決斷,徐庶與賈詡趕忙應了一聲,抱拳躬身再次行了一禮,退出了帥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