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炎沒頭沒腦地蹦出一‘日’來,衆人盡皆愕然,不解。
發泄完了心中的愁苦鬱悶之後,黃炎便頹然坐回了太師椅。
“孟德想要作何打算?”客廳裡,片刻沉寂之後,黃炎有氣無力着問了一句。
“呃……孟德只發來急書,讓你自行區處便是。”夏侯惇眨巴着眼睛回道。
咋辦?
黃炎悶悶着,將目光丟向了賈詡跟魯肅。
“先生……”二人相互對視一眼後,魯肅率先輕聲開口道,“既然是樑王求援,我等自是王命難違。若是拒不出兵的話,必會遭人不齒,自損聲望……”
聲望,聲望!
又是這該死的聲望!
見着黃炎面色陰沉不定,賈詡忙接過了話去。
“先生,此事若是反而觀之的話,倒是我等求之不得的一次機遇。”
“哦?詳細說來聽聽。”黃炎打起精神問道。
“之前袁術屢次發兵,前來襲擾,我等只是一味拒城而守。只因我等一旦反擊過度,而攻入他人地界,必然要遭人非議。”賈詡有條不紊着,徐徐道來,“如今我等正可奉樑王之命,對外發兵。此乃師出有名,伐之有道。況且,我等此番出兵,也無需拼死一戰,只做一時敷衍便可。只要將樑王的被困之危解除,我軍便可隨後轉道西去,由樑國直接進入陳郡,由南而北,與扶溝守軍南北呼應,一舉擊潰南路袁軍。”
“先生,賈先生此言大善!”賈詡一言既出,,魯肅頓時心頭大亮,“據探馬報知,袁術又在潁川新汲一地,聚起數萬人馬,更調撥了大批糧草,其意必然是要由新汲發兵,一路北上,直取扶溝!如此一來,我等便可名正言順地,引軍踏入陳郡,抄其後路,斷其糧草,從而與扶溝守軍南北呼應,將其一舉擊退!”
“呵,說得都挺好!”黃炎笑了笑之後,轉而又問道,“可此番出兵,卻是遠征他處,你們說,誰來領軍纔好?”
“先生,既然曹公已經將此事交付於您,必然需要您,親自率軍出征纔好。”黃炎話音剛落,賈詡便即時接過話去,隨後又不着聲色地,面對黃炎,閉了眼去。
毒士的細微動作,必然是意有所指。
而其中‘親自’二字,更是意味深長。
黃炎也便心有靈犀着,隨之閉了嘴。
“先生,既然此事已定,子敬這便回去,及時調集糧草,以備大軍遠征。”見着黃炎憂思沉沉,魯肅也不便再做打擾,於是站起身來,拱手告退而去。
魯肅一走,夏侯惇心想,自己也別閒着了,趕緊回去準備準備,調集兵馬,整備衣甲,以待出征吧!
將二人先後送走之後,賈詡這才轉回客廳,神色甚是認真着,細細說與黃炎:“先生,學生以爲,此番遠征,必須要先生親自率軍纔可。”
“呵呵,我本想讓你跟夏侯將軍一道,率軍出征呢。”黃炎笑着說道,“這月月底,可是蔡大小姐行笄禮,屆時當有一場赴會,我也應了蔡大家的。算起來,前後也只有十天時間了。”
“學生敢請先生三思而爲之,”賈詡再次正起神色來,肅聲說道,“先生久處陳留,本郡太守,子敬又是先生姻親。學生以爲,在這陳留一地,先生名望遠高曹公,當須有所規避。何況,樑王與曹公,曹公與先生,皆爲上下主從,斷然不可過於抗命而爲。此番出兵遠征,學生願與先生同去。”
“不,你留下!”黃炎果斷決定道,“我把騎兵留下,與你留守郡中,也可隨時策應尉氏、扶溝二地戰事。至於遠征樑國,我跟元讓兄,將己吾那裡的守軍帶去即可。樑國北邊,尚有曹仁部的數千人馬駐守於考城,當可隨時監視樑國的兵馬調動,應無大礙。”
“先生,樑王傳書來說,汝南黃巾已經逼近了沛國譙縣。沛王劉曜,往東避難於沛縣。眼見着黃巾愈發逼近樑國一地,樑王這才求助於曹公。”賈詡神色淡然道,“若是先生引軍前去,只要退了圍攻譙縣的黃巾,就算解了樑王之危。隨後也無需再做追擊,即刻回師北上,一路疾行,趕往扶溝便可。”
“呵呵,孟德祖上,好像就是這沛國譙縣吧?”黃炎笑了笑,說道,“如此一來,既解了樑王之危,又替孟德家鄉平難,也算是名利雙收了呢!”
“呵呵,先生所言極是,”見着黃炎神色緩和了許多,賈詡這才隨聲笑道,“更於我等有利的是,今後再有出兵豫州,我等便算是師出有名了。”
“好吧,那,這事兒就算定下來了!”黃炎長舒一口氣,又笑着說道,“文和啊,天色已然不早了,要不要留下來,一道吃過晚飯?”
“呃……”賈詡一想到這廝之前的各種陰沉不悅,估計是來者不善,便趕緊婉言相拒道,“學生謝過先生好意,家中已然備好了晚飯,學生告退……”
“哎喂喂喂,晚飯後一定要來喊我,一塊兒出門逛逛街,喝喝酒去……”想着自己後宅的種種不幸,黃炎便想要再次出門樂呵一番,可誰想,自己越喊,那賈詡跑得越快……
此番出兵遠征,自然是越快越好。
可臨行前,自己這滿身心的欲~火,卻得不到盡情地宣泄……
當真是男人之大不幸啊!
回到後宅的時候,屋裡的小丫丫們,一如既往地嘰嘰喳喳着,快樂又幸福……
黃炎心底的愁緒,頓時被沖淡了許多……
只是他沒了往日的那一副嬉皮笑臉,便讓冰雪聰明的四位佳人,皆有感覺到,男人定然有着心事。
“夫君……”溫婉嫺淑的紅袖,微微一怔後,便柔柔地笑着,迎了上來,“夫君,外邊的事情可是忙完了?要不要坐下來歇息一會兒?欣怡爲夫君熬製了山梨蜂蜜湯,可以清肺祛火的。乾燥的深秋季節,多加飲用最好不過了。”
“謝謝。”黃炎心頭一熱,衝着欣怡暖暖笑道,“你們平日裡,也要多喝上一些纔好。”
“欣怡不敢承先生謝,這本來就是欣怡分內之事……”丫頭嫩臉一紅,羞聲說道。
“先生可是……心有憂思?”捕捉到黃炎今日的神色異常,小蔡琰甚是體貼地問道。
拉着紅袖在桌邊坐下,黃炎淡淡笑過之後,輕聲說道:“樑王劉彌那裡,形勢危急,傳書求救於孟德。明日一早,我便要……親自率軍,遠征樑國……”
“炎哥哥……”話音剛落,糜丫頭最先按捺不住內心的擔憂與不捨,徑直撲到黃炎身邊來,眼圈隨之一紅,聲音哽咽道,“炎哥哥答應過貞兒的,不再丟下貞兒跟姐姐們的……”
“呵呵,丫頭啊……”黃炎心中也是澀澀的,強顏笑道,“炎哥哥此番出征,也不全是爲了援助樑王,更是爲了咱自己啊。若是任由賊人攻進樑國,隨後便會一路逼近咱家門口來。到時候,咱這日子可就再也過不踏實了。”
“夫君……”紅袖更是心中哀痛,剛要出聲說話,卻被黃炎笑着止住了。
“呵呵,都放心好了,我會自保無虞的。畢竟,哪怕是身在千里之外,我也知道,家中還有你們在靜靜守候。先生我不求功名利祿,只想着,這一生一世,可以跟你們安然相伴就好。”
聞聽此言,衆女無不雙脣緊咬,強忍着眼底的淚水,洶涌而出……
“炎哥哥,那你答應貞兒,每天每夜,都要想着貞兒跟姐姐們……”心理防線最爲脆弱的糜丫頭,早已是淚水漣漣,泣聲不斷,“還有,貞兒送給炎哥哥的香囊,炎哥哥一定要貼身放好,貞兒的心,會陪着炎哥哥,千里萬里走下去的……”
“嗨喲,丫頭啊,幹嘛說得這麼傷感?”黃炎笑着安撫道,“又不是生離死別之際,不過是先生我出門幾日罷了!待過不幾日,凱旋歸來之時,先生我一定給你們帶禮物。”
“……”
好歹將哀哀慼戚的衆女,一一安撫着,止住了淚水,又先後送入各自房中,黃炎這才轉身回到大屋裡。
面對着自家娘子,黃炎滿心的自責與愧疚。
“娘子……”
“夫君是做大事的人,妾身不會連累夫君的,”紅袖面上淚痕未乾,卻言語堅毅着止住了黃炎的出聲,“夫君曾答應過,要照顧妾身一輩子,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黃炎再無言語,只是張開雙臂,將她緊緊擁在懷裡。
“無論夫君身在家中,抑或遠足千里,妾身不在身邊的時候,只求夫君可以照顧好自己……”緊緊地偎依在男人的懷裡,紅袖強忍未發的淚水,終於泉涌而出,“夫君便是妾身的天,天若不在了,妾身將無以存活,更不敢苟活於世……”
“天若有情天亦老,即使上天有着衰老的那一天,也絕不會有負於自己心愛的人!”黃炎言語錚錚道,“我黃炎絕非自私自利之人,定然會與你相守一生,死也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