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封神色淡漠,劉諶也沒有說話,一旁的費禕和譙周、馬良等人都肅立等候,所有人只好按捺忍耐,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沉住氣。
卡爾王子身穿淡金色的鎏金薄甲,外罩天藍色的外套,兩條紫色的綬帶從箭頭垂落,金色的絲穗在微風中飄灑,顯得瀟灑自若,揹着手怡然自得走在金毛獅前面。
看到坐在亭子上的小皇帝,更是心中不屑,大漢朝早已經不是安息國時候那般強盛了,四分五裂的東方古國,其實和現在的貴霜國差不多,外強中乾,不堪一擊。十幾歲的小孩成爲國君,遲早會讓這個大漢朝覆滅,安息國就是很好的例子,而更西方的羅馬帝國也因爲國君年幼,大臣都各自爲政,逐年衰落,看來是屬於薩珊王朝的
時期來了。
再看到小皇帝身邊那位面色冷漠的青年人的時候,卡爾德隆的雙目陡然一陣收縮,背在身後的雙手握了起來,暗自咬牙。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的時候,卡爾德隆發現,這人的目光卻並不看他,而是望向遠處,似乎在那人眼裡,自己和金毛獅不存在一般。
“哼,這肯定就是那個燕王劉封,待會本王子要叫你好看!”
卡爾德隆不斷咬牙,心中思忖着,既然認定大漢朝已經衰落,他也不打算非要和大漢建交,等羞辱了劉封和這個小皇帝,再去魏國也是一樣的。
聽說魏國和大漢朝勢不兩立,讓大漢朝失了顏面,魏國肯定樂見其成,去了魏國,一定會被待爲上賓,不再像這樣被人冷落無視。
卡爾德隆眼珠轉動,打定了主意,再往前走幾步,便到了紅地毯上,正準備打個收拾讓馴獸師指揮金毛獅上前,嚇唬嚇唬小皇帝。
嗷嗚——
吼——
就在他手指剛剛豎起來的時候,忽然又有兩道聲音幾乎同時傳來,先前的一道綿長淒厲,後面的這一道卻低沉威猛,彷彿整個天地爲之變色。
正緩步而行的金毛獅忽然間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咆哮,脖頸中的鬃毛蓬鬆起來,尾巴一陣劇烈擺動,猛然轉過了身軀。
馴獸師大吃一驚,急忙來到金毛獅跟前,撫摸着它的鬃毛不斷安撫着,看起來金毛獅有些緊張,四肢都緊繃起來,腦袋微微低垂,這是遇到勁敵的表現。
百官們再次吃驚,看向遠方,正準備走下臺階的許勳也停住了腳步,看向劉封,見劉封微微頷首,露出了一抹笑容。
地面微微地震動起來,遠處一個巨大的黑影在向這裡緩緩靠近,彷彿一座以東的小山,已然超過了旌旗的高度,能看到兩個人影站立其上,還是女子的身形。
嗷嗚——
又一聲嘹亮高亢的叫聲響起,只見一根巨大彎曲肉筒斜向天空,那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正是從那裡發出。
人羣再次騷動起來,這一次是不可遏制地向後退去,即便是威嚴的皇家衛兵,也都齊齊後退,也由不得他們不退,那條過道根本容不下白象通行。
隨着白象不斷靠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這一堵城牆一般的大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之物?
白象顯然是經過精心打扮的,背後披着五彩斑斕的織錦圖案,額頭上金色的垂飾,就連彎曲的象牙之上,都掛着手臂大小的兩串玉佩,琳琅滿目。
象背之上,花鬘和趙貞各自穿着越人和蠻人的盛裝,宛如天仙一般,花鬘梳着許多小辮,盤結頭上,玉簪斜插在鬢間,眉目四顧,頻頻含笑。趙貞高大的身軀經過花鬘的襯托,更顯得非凡,但她身材婀娜有質,身着白色絲繡長衣,繡着盛放的牡丹,也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服裝,頭頂也裹着白紗,更顯得朦朧眉
毛,眉心間點了硃砂,非但不覺得她高大的身形笨拙,反而平添幾分嫵媚。
“嘿嘿,那是我妹妹,白象是我們越人的聖物!”趙國達見白象在這個時候出現,不由得眉飛色舞,對身旁的一名使者得意地介紹着。
“原來是百越之地來的怪不得!”他身旁的正是孟良,揪着脣角的鬍鬚笑道,“那象背上的正是我們蠻族郡主,看來與大人的關係不錯啊!”
“呵呵,那是!”趙國達笑道,“花鬘郡主和我妹妹關係親密,情同姐妹……哎呀,那是——”
正說的時候,趙國達忽然瞪大了眼睛,指着白象身後,他正看到白象後面竟然還有一頭白虎,雖然跟在白象之後顯得小了許多,但和金毛獅不相上下。“不錯,那就是燕王當年收服的天神白虎!”孟良對趙國達的印象也還不錯,介紹道,“這白虎可是能通靈呀,你說的話,他都能聽懂,你看那白虎背上的童子嗎?聽說便是
燕王之子劉伶,已經入了玄門了,將來可是要修仙得道的。”
“原來這就是那頭白虎,果然好威風!”趙國達喃喃唸叨着。他也曾見過老虎,但這樣白色黑紋的老虎還真是第一次見,雖然它在白象之後,也比白象小了許多,但氣勢絲毫不減,甚至給人一種更加危險的感覺,那是百獸之王的威
風。
咚咚咚——
白象緩慢而有節奏地向前走着,地面在震顫,很快便接近了紅毯,站在了距離金毛獅十餘步開外的地方,長長的象鼻指着金毛獅,呼出一口白氣。
白虎也與白象並列而立,大眼睛掃視着金毛獅,更沒有示威咆哮的意思,好像見到一匹普通的戰馬一般。
“哪裡來的孽畜,還不讓道?”白虎背上,劉伶豎着一根朝天辮的髮髻,身穿陰陽魚道袍,手持小小的拂塵,指着金毛獅奶聲奶氣地大喝一聲。
吼——
金毛獅被兩個白色的傢伙威逼着,再也沒有先前的威風,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咆哮,蓬鬆的鬃毛耷拉下來,低着頭來到道旁,趴伏下來,腦袋枕在前腿之上。“啊?這……這是怎麼回事?”卡爾德隆直到此時纔回過神來,嚥了口唾沫,仰視着白象,神色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