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也知道劉封是在安慰他,不禁想起當年和劉備商議立儲的事情,真不知道沒選劉封是對還是錯,言道:“還好有朝中大臣齊心戮力,軍心可用,尚可一戰。”
劉封見諸葛亮突然傷感起來,看來他對劉禪的表現還是頗爲失望,但劉禪本性如此,恐怕不是殺了一個黃皓能夠起作用的,因爲還有很多黃皓會站出來。
暫時放下不明瞭之事,劉封言道:“此次就出五千騎兵援助吧!”
諸葛亮眼神一陣波動,又恢復清明,點頭道:“也好,就讓張苞從金城選一千精兵,再從漢中選出一千來,和原來的流雲騎配合,此戰結束,流雲騎便是真正的精銳了。”
一想到要征討匈奴,劉封比去荊州還激動,搓搓手道:“先派人向馬叔叔送信,讓張苞在漢中等候會合,明日我與羌人使者會面,一起前往漢中。”
“什麼?”諸葛亮吃驚道:“你還想去西涼之地?”
劉封抿嘴道:“正是,久聞匈奴突騎兵厲害無比,我正想見識一番,而且大漠草原風光壯麗,我早就想開開眼界了。
諸葛亮還想再勸,卻欲言又止,看劉封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要湊這個熱鬧,反過來想想,年輕人就應當征戰沙場,建立功名,自己當年不也是這樣意氣風發,東奔西走嗎?
何況這次是對外敵,以劉封的爲人,說不定還能得些意外的好處。
還在沉思之中,一旁的姜維也神色着急:“老師,我”
諸葛亮輕輕一揮羽扇:“罷了,此事子益你去和果兒商量吧,若是她同意,我自無不允,你若是要去,順便帶上伯約。”
姜維見諸葛亮知道自己的心思,不由大喜,連忙稱謝。
劉封就知道這一關纔是最難過的,辭別諸葛亮,匆匆來到後院找黃月英和諸葛果。
“什麼?”劉封還未說完,黃月英就瞪着他,恨不得將劉封生吞活剝,“你這纔來成都一日,又要出兵,果兒怎麼辦?”
劉封被黃月英的氣勢嚇得退了好幾步,乾笑道:“岳母,我……”
黃月英指着劉封鼻子氣道:“哼,當初追我家果兒的時候,你說的那些話可還記得?如今一年到頭,你卻連人都見不到!”
劉封本來以爲不好向諸葛果交代,沒想到先發飆的會是黃月英,剛纔路上想好的說辭一下子全都用不上了,不由愣在當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卻聽諸葛果緩緩說道:“夫君以國事爲重,母親就不要爲難他了。”
“啊?”劉封和黃月英都意外地看着諸葛果,沒想到每次兒女情長的他,這次這麼輕易就答應了。
黃月英嘴巴張了幾次,終究不知該說什麼,只好道:“你們兩個的事情我……嘔……嘔——”
話未說完,卻抱着肚子,似欲嘔吐,擺擺手衝了出去。
“岳母大人,你……”劉封看黃月英在幾個侍女的攙扶下去了廁所,隱隱聽到嘔吐之聲,回身皺眉道:“岳母生病,我還惹她生氣,真是不該。”
“目前她並非生病,”諸葛果微微一笑,臉現紅暈,低聲道,“母親她是……有喜了。”
“有喜了?”劉封隨口一接,才反應過來,猛然瞪大了眼睛,纔想起來諸葛亮正是老年得子,眼下只有養子諸葛喬一人,“如此說來,諸葛瞻豈不是要出世了?”
“什麼諸葛瞻?”諸葛果詫異地看向劉封。
“呃,不是不是,”劉封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忙囫圇道,“我是說,岳母有喜,我小舅子可是沾了光了。”
“沾什麼光?”諸葛果莫名其妙。
“你想啊,他將來和伶兒年紀相仿,”劉封臉不紅,心不跳地解釋道,“但伶兒卻要叫他一聲舅舅,這還不算沾光?”
“夫君,你……”諸葛果一陣愕然,對劉封的怪趣味表示無語,剜了他一眼,才幽幽說道,“伶兒已經會走路了。”
劉封心中一嘆,雖然諸葛果臉上還在笑,但她眼中的失望和落寞卻難以掩飾,心中也愧疚不已,走過去將她擁在懷中,緊緊地抱着她,任他如何花言巧語,此刻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深明大義的女人。
靜了半晌,諸葛果才輕聲說道:“等伶兒再長几歲,我便可隨你一起策馬馳騁了!”
劉封心中一怔,當初是自己追的諸葛果,到如今好像她對自己的依賴卻更大了,在這個年代,女子一旦出嫁,便基本從一而終,以此爲歸宿。
劉封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一時俊傑,作爲他的妻子,諸葛果心中也很自豪,更難能可貴的是始終對她十分疼愛,許多想法讓她心生感動,如此便知足了。輕嘆一口氣,劉封輕撫諸葛果後背:“說來我也欠你的太多了,伶兒已經快有兩歲了,可我與他共處卻時日有限,只是天下未定,未能完成父皇宏願,我豈能妄自菲薄,讓普天百姓都能團團圓圓,不受戰火
牽連,如此才能安心啊!”
諸葛果向劉封懷中深處鑽了一下,臉龐貼在劉封胸膛,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淺淺笑道:“夫君無需多言,妾身明白!”劉封欣慰地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輕聲唱起諸葛果譜寫的李商隱詩詞:“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
青鳥殷勤爲探看。”
諸葛果嬌軀微震,僅僅依偎在劉封懷中,聽到最後,兩行清淚奪目而出,低聲哽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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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封爲她輕輕擦去淚水,心中有一個輪廓漸漸明晰起來,溫柔笑道:“等天下太平,我便帶你歸隱山林,朝夕相伴,和鳳兒他們,再不分離。”
“父王!”正說話之際,卻聽見身後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
劉封知道是自己的寶貝兒子來了,諸葛果猛然從懷中掙脫,低着頭慌亂地整理頭髮。劉封扭頭一看,果然是小劉伶正顫顫巍巍地從後堂走過來,一個丫鬟緊跟在後邊,雙手虛扶,生怕他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