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定好計策,周處派小股人馬在阿克蘇河西岸暗中查探地形,故意叫對面的守軍發現,一連幾日不斷分兵,暗中卻在營中伐木趕至木筏,將熟悉水性的士兵集合起來分隊準備。
說起來周處這一路兵馬的三名武將水戰都還不錯,周處自不必說,王徵是丹陽兵出身,關奎、關海兄弟也在江南長大,乘船駕舟如臂使指,這十餘丈寬的阿克蘇河面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準備數日之後,營中趕製了一百隻木筏,每隻木筏上可乘坐二三十人,先渡河的士兵也都準備完畢,周處立刻傳令各營準備,就在當夜渡河。
到了晚上,早就分配好的二十幾支小隊摸黑往阿克蘇河上下游而去,到了半夜分批在岸邊不同位置點火吸引守軍注意,讓守軍往各處調兵防備,中軍則由周處親自帶領精銳渡河。
班樓爬到一棵搭了軟梯的古鬆之上,站在樹冠中監視敵情,這棵樹地勢極高,敵營中的動靜一覽無遺,先後有十餘支小隊分撥出去,守軍顯然也意識到漢軍準備今夜過河,大營中燈火通明,人馬來往奔馳,如臨大敵。
約莫三更時分,岸邊監視敵軍的哨探來報,河岸對面兩個時辰內一直都有調兵的聲音,班樓暗中記着分派出去的兵力,預測營中守軍已不足一千人,馬上命人向周處報信。
周處早已和王徵、關奎兄弟帶兵藏在岸邊的樹林中整裝待發,聽到班樓傳信,四人立刻各領一支人馬擡着木筏衝到岸邊下水。
幾位將領親自駕舟,衆軍齊心協力,木筏下河之後如離弦之箭向對岸划過去,敵軍果然沒有料到漢軍會從正面大路上強行渡河,木筏快到對岸纔有人發現了河中的動靜。
一陣驚慌的叫喊在岸邊響起,龜茲軍高聲大叫呼喊同伴前來支援,還不等他們衝到岸邊,木筏上箭如雨發,將衝在前面的十幾名龜茲軍射倒。
看到有人慘叫倒地,黑夜中看不清箭矢方向,守軍頓時大亂,就這遲疑混亂的功夫,衝在最前面的木筏已經到了岸邊。
周處大吼一聲從腰中抽出大刀,跳上河岸殺向敵軍,左右王徵、關奎、關海也不甘落後,立刻帶兵向岸上衝殺。
阿克蘇河岸邊喊殺聲響起,陣陣慘叫在夜空中迴盪,營中守軍得到消息前來阻擋,但他們哪裡是這四人合力的對手,根本沒有一合之敵,黑夜之中被殺得四散奔逃。
班樓在西岸指揮士兵架橋過河,等他們來到東岸的時候,周處已經帶兵殺入敵軍大營,將龜茲軍全部殺散,佔了營寨。
天明時分,漢軍已經全部渡河,龜茲營中還留下不少糧草輜重可用,周處命人分發下去犒賞士兵,抓來幾名俘虜審問。
這些守軍都是奉命常年駐守阿克蘇河的,對國中其他軍事部署並不知情,周處見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按照漢軍流程將這些俘虜集中起來命人講明漢室政令,願留着隨軍聽用,不願留者縱其離去,警告他們不要再助紂爲虐,自取其敗,下次被抓定斬不饒。
阿克蘇河距離石城還有三十里地,山路難走,士兵折騰一夜,周處命士兵休息一日,明早開拔石城。
中午時分正在吃飯,忽然前方探馬來報,龜茲援軍也是昨夜到達石城,聽說漢軍過河,派五千人馬殺來,已到在十里之外。
周處聞報大笑道:“我不去殺他,他倒先送上門來,卻不知是何人領兵。”
斥候答道:“石城援軍由龜茲右將軍尼曼莎率領,領兵來的是其丈夫隆巴,現爲左騎君。”
周處哂笑道:“這巴隆位在其妻之下,我看他必然心中不平,必是來立功升賞的。”
王徵很快將飯扒光,起身抱拳道:“將軍,讓我去收拾他。”
關奎和關海也馬上放下碗筷,擦着嘴站起來,這半年行軍,幾乎都沒怎麼打仗,可怕大家給憋壞了。
周處現在獨自領兵,自然不能只想着衝陣殺敵,看了一眼眉頭微蹙的班樓,笑道:“敵軍聽聞河岸失守,便發兵來奪失地,顯然有輕敵之心,此番不必和他正面廝殺,只需小小計策,便可叫其有來無回。”
班樓聞言眼睛一亮,點頭道:“將軍之意與我不謀而合,可詐敗誘敵深入,選險要之地埋伏,不傷一兵一卒破之。”
周處一大早早已親自到周圍查探過地形,在營寨左前方就一道山谷,左邊是山嶺,樹林密佈,右邊是懸崖,是絕佳的埋伏之地。
當即傳令道:“關奎、王徵二人各領五百軍先去迎敵,不可戀戰,只需拖延一陣時間,詐敗誘敵即可,退到山谷之後,聽到懸崖上衝鋒號響,再折返衝殺出來。”
“遵命!”
王徵和關奎先去準備。
周處又對關海吩咐道:“小將軍帶領一千士兵到山谷來路口外埋伏,見龜茲軍追殺來,只管放過,待其進入山谷,死死守住山谷口,多設陷坑、木石斷其歸路。”
“將軍放心,我保證一個都走不了。”
關海欣然領命而去。
衆將各去調兵,周處對班樓言道:“軍師帶三千軍到山谷左邊山林中埋伏,我自帶一部人馬伏於懸崖之上,賊軍殺到,便可一網打盡。”
班樓點頭笑道:“將軍此計萬無一失,事不宜遲,立刻出發吧!”
二人也離開大營,只留下一千多士兵守營,其餘都往後營山谷中去埋伏。
此時初秋剛過,天空豔陽高照,中午的龜茲天氣還十分炎熱,唯有走在山谷樹蔭之下才覺得涼爽,漢軍各自按照將令埋伏在山中,偃旗息鼓躲在樹蔭下等待着即將到來的一場廝殺。
周處帶兵從山谷後的樹林中來到懸崖之上,只見山崖頂亂石堆積,鬆軟的沙土被烈日曬得層層翹起,到處鳥糞堆積,看似堅硬的大石隨便一碰便化成了沙土。
驕陽正盛,遠處山中的道路隱藏在樹林中,只見遍山秋葉,多以紅黃交織,在起伏的大山和交錯的紅巖峽谷中別是一番壯闊景象,不禁感慨江山如畫,北方的遼闊蒼莽和江南的景色確實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