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闐軍捲土重來,本想一口氣拿下喀拉墩,再配合大將軍伏師戰重奪扜彌,沒想到漢軍將城池加固,準備不足搞了個措手不及,在城下束手無策。
先後派出十餘隊到城下罵戰,守軍置若罔聞,到了中午陽光火辣,天氣炎熱,軍卒睏乏,只好先退到山腳樹蔭下休整。
人馬士氣消弭,最難受的當數尉遲圭休,他這次是來戴罪立功,伏師戰責令一日攻下喀拉墩,如今半天時間過去,還一籌莫展,回去之後無法交令,免不了一頓責罰。
右將軍卑信練還好,他是來策應尉遲圭休,又是伏師戰的親信,自然沒有這麼多憂慮,相比之下,尉遲圭休心中愈發沉悶,靠在一棵大樹下神色黯淡,嘆息連連。
卑信練知道尉遲圭休的擔心,走過來安慰道:“將軍也不必太過憂慮,若是今日攻城無望,你我領兵暫回,我自會向大將軍稟明情況,漢軍加固城牆確實在意料之外,若要攻打此處,還需準備攻城器械才行。”
尉遲圭休無聲一笑,看向遠處已經偏西的太陽,目光愈發黯淡:“大將軍向來令出如山,若是拿不下這喀拉墩,就算由你爲我辯解,但一定會問責丟了扜彌城之事,還是難逃懲處。”
卑信練嘆了口氣:“等稍作歇息,再派士兵去叫罵,漢軍一直龜縮不出,必然也影響他的士氣,到了傍晚我們假意退兵,到了半夜折返回來偷襲入城,或許能夠成功。”
尉遲圭休眼睛一亮,稍微恢復了一些精神,點頭道:“就依此計!”
卑信練起身準備去傳令,尉遲圭休站起來抓住他的肩膀,重重拍了拍:“謝謝你,我的好戰友。”
卑信練笑道:“你我經歷無數生死,又何必如此?
大將軍那裡,我一定會幫你說話的,你放心吧!”
一個多時辰之後,于闐軍又分作兩隊前去罵戰,叫了兩輪之後,忽然城上鼓聲大作,關門緩緩打開,前方督軍的正是尉遲圭休,心中一陣激動,橫刀立馬站在陣前,就算不能破關,如果能斬一名漢將,回去之後也好交令。
出城的也是一員用刀的小將,尉遲圭休更不答話,悶聲催馬上前就殺,鼓聲之中,兩把刀翻飛上下,十餘合不分勝負。
戰到三十合過後,尉遲圭休心中暗驚,他的武藝在於闐軍中可是佼佼者,沒想到一個小娃娃就和他不相上下,漢軍之中果然人才輩出,心念又一次深深受挫。
就在他分神之時,對面忽然氣力不濟,虛晃一招敗退入城,尉遲圭休想要追趕已經來不及了,悔得在馬上直踢腳,大好的立功機會就這麼放過去了。
關門關閉,再叫城下搦戰,漢軍再次閉門不出,尉遲圭休無奈,只好領兵暫退,卑信練迎上來詢問戰況,尉遲圭休只是遺憾苦嘆,猛捶胸口。
卑信練在遠處也看了個大概,言道:“看來漢軍已被我們激怒,只是被將軍虎威震懾,不敢再戰,正好我再去罵戰,若有人再敢出城,定叫他有來無回。”
讓尉遲圭休暫時休息掠陣,卑信練披掛上馬,帶兵又到城下搦戰,果然片刻之後又一員小將出城,卻是個用槍的,看起來比剛纔那位身軀瘦弱一些。
尉遲圭休見狀不由連叫可惜,顯然卑信練的這個對手更弱一些,可惜自己沒有遇到,剛纔自己試探,結果卻讓卑信練撿了功勞,只能暗探時運不濟,在遠處患得患失。
一通鼓響,二人殺在一處,卑信練的鬼頭大刀虎虎生風,對方的長槍便顯得有些勢單力薄,不敢與之正面硬砰,只是閃避反擊,尋找機會進攻。
不過此人槍法也很精妙,十餘合過去,雖然進攻不足,但防守卻頗有章法,幾次將卑信練的招式化解,二人走馬燈一般在城下廝殺,看來短時間內也難以奈何對手。
就在尉遲圭休再次感慨漢軍英才何其多的時候,忽然一名親信來到身邊,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尉遲圭休臉色微變,假借內急讓副將督戰,來到後山的一片密林之中。
只見一人正在焦急等候,正是尉遲塔莫的心腹,他與尉遲塔莫雖然不是至親,但同族之間也算親近的,經常有來往,自然認得此人。
尉遲圭休快步走上去,急問道:“塔莫他真的還活着?”
“主人就在喀拉墩城中,”那人從懷中拿出密信,“將軍請看,這是主人的親筆信。”
尉遲圭休將書信接過來,拆開看了一眼,忽然臉色大變,怒道:“尉遲塔莫這個敗類,好大的膽子……”“左將軍小聲些,”那人趕忙上前提醒尉遲圭休,低聲道,“我家主人已經向漢軍統帥請示過了,只要將軍肯投降,不但既往不咎,將來攻下於闐,還能掌管尉遲家族的大事……”尉遲圭休大怒:“混賬,我怎麼能向漢軍投降?
這不是背叛家族,賣國賊嗎?”
那人不慌不忙,耐心言道:“剛纔漢軍出城交戰,就是爲了能和將軍見一面,實不相瞞,那兩位小將軍就是威震華夏的襄陽王關羽的後代,他們一人繼承關氏刀法,一人學的趙雲槍法,如果不是詐敗,將軍只怕早已經……”“你說什麼?”
自從關羽死後,幾乎每個出關的商隊都要祭拜關羽神像以求平安,甚至許多商隊和僱傭兵中都隨身攜帶關羽雕像,再加上游走西域各處的吟遊詩人的宣傳,關羽的形象深入人心,已經被神話了。
那人言道:“左將軍,這都是我家主人的一片苦心,如果不是念在同族親近的情分上,他們是絕不會冒險開城的。
將軍你現在丟了扜彌,損失了那麼多人馬,如果攻不下喀拉墩,以大將軍的行事風格,他是不會放過你的,還有在於闐的家人,你可要三思啊!”